第七十九章 蒼天可汗
龍誠還在內心中快速思索對策的時候，對面韃靼軍中已經有一人朝自己大步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年輕的將領，樣貌十分英武，看樣子也就比自己大七八歲而已。
完全不同於其他的韃靼蠻子，他和藹的笑容中還帶著些儒雅的氣息，看起來十分親切。
龍誠也笑著迎向了此人，內心卻十分的警惕：這人身上若隱若現的散發著某種危險的氣質，應該是個深藏不露的棘手傢伙！
那個將領走近后，用流利的華族語言微笑著說：「我叫莫安歌，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來此有何貴幹呢？」
聽到如此標準的口音，龍誠多少有點驚訝，他隨即說道：「我乃龍屠的手下吳觀生，是特地來面見蒼天可汗有要事相商的！」
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上沾染了不少韃子頭人的血，自然是不能公開身份，以免被這百萬蠻族大軍生撕活剝。
但莫安歌並不在乎他所謂的身份是什麼：「那你這次前來求見大汗，到底有何要事？」
龍誠嚴肅的回答：「自然是為了這北疆的和平而來！」
莫安歌哼了一聲：「戰事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跟我談什麼和平？我族的無敵大軍隨時都可以大舉南下，蕩平整個華族！」
龍誠露出一個狡猾的微笑，並不正面回答他的話：「呵呵，目前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莫將軍您肯定是比我要清楚的吧？」
莫安歌也乾笑了一聲，他發現這廝油滑的很，言語上根本占不了便宜。
正在此時，一個金帳禁軍走了過來跟莫安歌小聲說：「大汗有吩咐，現在帶這傢伙過去見他。」
莫安歌點點頭，轉身對龍誠說：「既然如此，那你還是面見大汗去說吧。」
龍誠微微點頭：「那就有勞將軍指引了！」
通過守衛嚴密的禁衛陣列，莫安歌帶著龍誠來到了一個巨大而氣派的帳篷前，那蒼天可汗正率領眾多部下站在這裡眺望著遠處的城池。
身材高大的金帳禁軍士兵守衛在兩旁，他們個個身型彪悍，批掛著純黑色的鎧甲，頭戴牛角鐵盔，手中亮閃閃的長矛散出絲絲寒光，看到莫安歌頭領過來他們也不行禮，站立的像釘子一樣筆直。
幾名軍官上前檢查龍誠全身，看有沒有攜帶武器，甚至連同行的莫安歌也檢查了一遍。
龍誠身上並沒有攜帶神劍，他很清楚這時候個人的武力是毫無用處的，因此空手而來。
很快龍誠就被帶到了蒼天可汗的面前。
可汗的身邊站立著草原上所有的重要人物，包括各大軍團的總頭領和草原部族們的貴族領袖，他們全都死死盯著龍誠一言不發，氣氛森嚴而肅穆。
莫安歌立刻對著大汗下跪，並示意龍誠也跟著他這樣行跪拜禮。
然而龍誠卻獃獃的站在原地，盯著可汗的臉龐一動不動。
在以往的傳說中，這蒼天可汗是人世間最為兇殘的怪物。儘管龍誠已經從遠處大致看到了他的身影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但在這一瞬間，他還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身型高挺而神韻清秀的中年男子，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目光中透露出深遠的睿智。
他更像是個洞察世事人情的資深哲人，而非統御整個草原的王者至尊。
不知過了多久，龍誠這才緩過神來，對著可汗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圍的人全都憤怒了，他們兇狠的目光一齊緊盯著龍誠，離他最近的幾個禁衛已經握住了刀把。
龍誠感到眾人注視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刺在自己身上，但他一動不動，仍舊看起來泰然自若。
蒼天可汗慢慢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碧藍的眼眸如同天空一般純凈，深遠不可琢磨，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透露。
天氣如此之冷，龍誠的背上卻突然滲出了汗。
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是當今世上最有權勢的王者。他統御的疆土無比遼闊，在他麾下有全天下最為強悍的軍隊。只要他手臂一揮，上百萬精兵悍將可以毫不猶豫的赴湯蹈火獻出生命。
龍誠眼中露出堅定的目光，臉上表情十分鎮定。
蒼天可汗沒有說話，一直盯著他。
一股幾乎不可抗拒的逼人氣勢撲面而來：這是一種吞併天下的霸氣，讓人不寒而慄的刺骨殺氣中充斥著殺戮、死亡、毀滅、血腥。。。
在如此可怕的皇者霸氣面前，龍誠感覺自己的一身武功就像個嬰兒般無力，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他苦苦支撐著，強迫自己的精神不被摧垮，但從外表上看，他仍是鎮定如昔。
可汗略帶驚訝的打量了他一下，微微點了點頭。那種強大得讓人窒息的氣息忽然消失了。
龍誠再次鞠躬行禮說道：「龍屠使者吳觀生，前來參見可汗大人！」
「好，一路辛苦了。」蒼天可汗目光銳利的注視著他：「我們直入主題吧！」
他居然也說著一口流利的華族官話。
「尊敬的可汗，我家主人托我帶來了對您的衷心問候還有兩族和談的願望！」
「和談？」可汗慢慢的說出這兩個字，語調裡帶有一絲難以形容的嘲諷意味：「龍屠他又不是華族的皇帝，有什麼資格跟我和談？更何況我們韃靼大軍無人能擋，根本沒有和談的必要吧？」
龍誠正色道：「大汗，不知您可否聽我一言？」
「說吧。」
「大汗乃是人中豪傑，我就不羅嗦什麼仁義道德的廢話了。剛才我已經看到了韃靼大軍的軍容，果然是氣勢雄壯的威武之師，您一定對自己勇武的部下們有著充足的信心。」
「但是！」他突然話鋒一轉說道：「草原戰士雖然悍勇，卻不擅長攻堅只擅野戰，華族軍隊有的是堅城雄關，如果那些城池個個都如同這鎮口台一樣攻打，只怕兩族的鮮血都要流盡了！據我所知，光是那洛都城的堅固防禦，就遠超這小城何止百倍？」
可汗淡淡一笑打斷了他：「你的口才不錯，不過我族既然選擇了大舉南下，就肯定不怕付出這點犧牲的。你還是直接說說龍屠的條件吧！」
龍誠點點頭，乾脆的說：「我家大人說：如果尊貴的可汗願意停戰，放過城中殘餘的華族軍隊，我們可以許諾將整個北疆領土獻給您，以換取這天下長久的和平。」
聽到龍誠的條件，莫安歌的心砰砰直跳，他很希望大汗答應下這個停戰協議。作為前線指揮的他最清楚部隊現在的狀況：正所謂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由於久攻不下軍隊的士氣已經受到很大的挫折，就算自己死戰拿下了面前的城池，也勢必要付出可怕的代價，根本無力繼續南下，還不如對其虛與委蛇，先鞏固住佔領好的北疆地區，日後再圖大業。
「原來你們的目的是換回那兩個華族精銳軍團。」可汗神情冷漠的說道：「不過你恐怕是搞錯了一點。。。」
「這北疆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龍屠有何資格用我擁有的東西拿來談判？」蒼天可汗突然劍眉聳立，說得又急又快：「難道你們真以為我族上下都是頭腦簡單的蠻夷之人嗎？！」
周圍群臣轟然叫好，好戰的韃靼將領們紛紛高聲喝罵這個愚蠢的使者，居然敢在無比睿智的大汗面前耍心機手段！
莫安歌卻很疑惑，這傢伙被大汗直接拒絕後竟依然是那麼的鎮定自若，難道他還有什麼底牌沒亮出來？
龍誠笑了笑，遞過去一個小瓷瓶說：「我家大人給大汗您準備了些小小禮物，還請笑納！」
可汗打開了這個瓷瓶，還倒出來一滴無色透明的液體聞了聞，緊接著就不動聲色的吧瓷瓶揣入了懷中。
龍誠很好奇，這蒼天可汗功力如此高強，如果真喝下一滴赤練蛇毒，是不是會跟普通人一樣立刻毒發身亡。
可汗冷冷的拋下一句話：「你跟我進來。」然後扭頭就進入了金帳，丟下一大堆迷茫的臣屬。
跟隨在他的身後，龍誠進入了寬大的金帳。他環顧左右觀察一番，發現這帳內竟然沒有第三個人。
可汗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獸皮大椅上，端起一杯酒說：「這是草原上的馬奶酒，口感很不錯，你要嘗嘗嗎？」
龍誠不動聲色端起了桌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后讚歎道：「確實是好酒，味道十分香甜！」
可汗靜靜的凝視著龍誠：「這馬奶酒性溫，還有驅寒活血之功效。不知道跟你鴻鑫堡中自釀的美酒相比又孰優孰劣呢？龍子大人？」
這一刻，草原王者那藍色的雙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深邃而不可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