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針鋒相對
龍誠聽到此話后瞳孔突然緊縮，內心中緊張的思索著：為什麼會這樣？他怎麼可能對我的底細這麼清楚？是玄甲軍中有卧底，還是精鐵礦原來的那幾個監工頭有問題？總不會是那些正在辛苦挖礦的黑衣刺客們吧？
他原本的算盤打的挺好：根據方天震提供的軍情，如今整體戰力最強的北境邊軍已經全軍覆沒，朝廷中亂作一團正在緊急集結新的防禦大軍，但未來與韃靼鐵騎大規模野戰取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龍誠才敢於替皇帝做主吧這遼闊北疆許給敵酋。-——反正已經是奪不回來了，還不如藉此換回僅存的精銳兵團，拖住對方前進的步伐，以換取更多時間找機會翻盤。
龍誠故作驚訝的揚了揚眉毛說：「大汗，您怕是認錯人了吧？我怎麼可能會是龍子？！」
可汗默不出聲的凝視著他，那凌厲的兩道目光正仔細觀察著對方的任何細微反應。
龍誠抬頭坦然的面對可汗的注視。兩人都沒有出聲，大帳中一片寂靜，可以清晰聽見營帳門口的禁衛士兵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空氣中瀰漫著無聲的殺機。
「龍誠，你的突然崛起的確是我沒有預料到的。」可汗淡然一笑說：「所以我也抽空下了點小工夫來了解，那吳觀生不過是個普通華族逃兵而已，怎麼會有你身上這藏也藏不住的深厚功力？」
龍誠暗暗吃驚，他完全沒想到這個草原上的王者居然對自己的情況如此的了解，要知道吳觀生的具體來歷那是連方天震等華族將領都不清楚的。
龍誠依然面色平靜：「大汗果然目光如炬，在下佩服。但我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可汗滿臉嘲諷的微笑著：「華族皇帝庸碌無為，你身為龍族為什麼要捨命幫他？我實在想不到理由！」
龍誠長吸一口氣，慢慢的回答道：「我一方面是為了老友所託，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天下蒼生免遭無辜屠戮而已！」
可汗神色轉為嚴肅的說：「現如今我軍佔據了絕對主動，想要滅華不過是時間問題，你不要以為憑著在草原上隨便折騰兩下，我就會退縮不前！」
龍誠也不再客氣，開始冷笑著回答：「大汗你既然情報靈通，應該也知道我手下有赤鏈蛇王吧？剛才給您的白瓷瓶中就是無人可解的千年蛇毒，區區一滴就可毒死無數人！如果我今日回不去，我的手下就要在草原上那些珍貴的水源中下毒了！您的千萬子民一天不吃飯可以，一天不喝水可是不行！到時候大家魚死網破，我用一條小命換來千萬人陪葬，算起來也是不虧！」
可汗面色陰沉的說：「就憑你個黃毛小子，也想嚇唬我嗎？」
龍誠毫不退縮：「看來你對我這個黃毛小子還不夠了解，我可是個做事不擇手段的人！想要殺我倒是容易，但你們韃靼人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兩人針鋒相對怒目以視。龍誠目光死死的盯著蒼天可汗。在可汗的注視下他感到巨大而沉重的壓力，卻知道此時萬萬不能示弱。
過了一會還是可汗先開口了。他壓抑了自己的怒氣，緩緩的張開嘴唇：「果然是後生可畏！你說說條件吧。。。」
「還是我之前說的，停戰後北疆給你們，讓殘存的華族軍團撤回南方。」
「停戰沒問題，但是玄甲軍和緋紅鐵騎是決不能放走的！」
龍誠搖搖頭：「大汗糊塗啊！草原上的子民對你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哪怕用十個華族士兵來換一個忠實的子民，您都不虧不是嗎？更何況現在只是用區區萬人的殘軍敗將來換，還搭上大片北疆領土，這筆買賣實在是划算的不得了！這要是我都得半夜笑醒了！」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做出如此大的讓步了？」蒼天可汗有點哭笑不得，明明是這小子佔了便宜，還做出一副肉疼的樣子。
「哎呀，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日後還請大汗多多照應就是了！」厚臉皮的龍誠可不覺得對方是在嘲諷。
可汗緩緩的點頭說：「看來這也是天意！華族氣數未盡啊。。。就照你說的辦吧。」
龍誠內心大喜，趕忙說：「那就等城內軍隊撤到安全地帶后，我立刻通知手下撤離草原！」
「那如果你不守信怎麼辦？撤軍后再下毒我可不會饒你！」可汗雙目圓睜。
龍誠嘆了口氣說：「大汗言出必行，我自然也不會食言。更何況以您的蓋世武功再加上韃靼鐵騎的強悍實力，我要是得罪了如此強敵，怕是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了！您以為我沒事喜歡下毒玩兒嗎？」
可汗啞然失笑：「果然好口才！你這就去跟莫安歌說一下停戰的細節吧。」
龍誠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爽快，驚喜之下快速的回答：「可汗果然英明！我定會遵守諾言，停戰後不再踏足草原半步！」
龍誠行了一禮後轉身就走，但就在他快出大帳的時候，可汗忽然出聲叫住了他：「龍誠！」
龍誠轉過身來：「大汗還有什麼話要說？」
可汗笑了笑：「如果有一天，那華族皇帝容不下你，記得來投奔我，隨時歡迎！」
龍誠一愣，隨即笑著說：「如果真到那時候，我一定前來投靠大汗。」
可汗哈哈一笑，揮手讓他退出。
龍誠出了大帳，重新又看見陽光耀眼的藍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順利的活著出來。
冷汗已經浸透他的衣服，他忽然發現生命實在是個很美好的東西。
他心頭隱隱擔憂：當代蒼天可汗志向遠大，的確乃是一代人傑。他能將歷來亂如散沙又桀騖不遜的草原部族統合成如此紀律嚴明的強大軍隊，並非光靠著可汗的頭銜和蓋世武功。縱然此次和談成功，他也仍舊是整個華族大陸的最大威脅。
沒多久，一個渾身黑衣的神秘蒙面男子快步走進了金帳。
「大汗！我剛從莫安歌頭領那裡得知，這所謂的使者就是那龍屠本人！」
「哦，這我知道。」蒼天可汗安詳的撫摩著懷中獵鷹柔順的羽毛：「你是打算勸我殺了他吧？」
「啊？大汗你既然知道還放走了他？」蒙面男子十分驚訝。
「沒有選擇，他趁我後方空虛，控制了草原上的水源，隨時可以下毒害死我的千萬子民。」可汗彷佛在喃喃自語。
「大汗！」那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能憑他一句話就放人？萬一是騙人的呢？！」
「你以為我不想殺了他嗎？我有好幾次都準備出手了！」蒼天可汗悠然的說：「你沒有看過他的眼睛。。。這絕對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危險傢伙！」
蒙面男子佇立良久，忽然深深的彎腰鞠躬，由衷的說道：「大汗英明！我相信在您的領導下，我族必定可以稱霸天下！」
可汗微笑著低聲說：「就讓華族再多掙扎一會兒好了。。。打了這麼久，我們的戰士們也該好好歇歇了。那個龍誠，我會好好盯緊他的！」
這一天，已經持續了一個月的慘烈戰鬥終於宣告結束，整個北疆正式宣告淪陷，成為了韃靼族的牧馬之地。
代表華族軍隊簽約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叫做吳觀生。
不少人稱讚他保住了華族最後的精銳軍團，並且暫緩了韃靼鐵騎南下入侵的時間，是大大的功臣。
然而更多的民眾則拚命唾罵此人，認為他喪權辱國貪生怕死，是個名副其實的華奸，應該自殺謝罪。
兩派人士你爭我吵，鬧得不可開交，唯獨最應該發話定論的朝廷卻一聲不吭，好像是默認了現在的局勢。
只不過在組建新軍的時候，那罵的最凶的一伙人卻全都沒了聲響，全悶頭憋在家裡不敢出門，個個都「身體有恙」了。
對這樣的人，民間已有定論：全是「毛筆大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