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戰火平息
當停戰命令傳達到前線的時候，百萬韃靼士卒集體歡呼萬歲。
他們早就煩透了這個該死的絞肉機戰場，在這裡他們死了不計其數的同伴，連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膩人的鮮血，每一塊泥土都散發著熏人的屍臭。
韃靼大軍的總指揮莫安歌親自進城宣告停戰的消息以表明己方的誠意。但其實在龍誠降落城下的那一刻起，方天震就已經猜到事情已大有轉機了。
當莫安歌進入鎮口台城池以後，他立即被深深的震撼了：就是這麼一群骨瘦如柴衰弱到連走路都快支持不住的士兵，居然擋住了韃靼大軍的連日猛攻！
雖然彼此站在敵對的立場，但作為一個軍人他也懂得尊重勇士，這些守軍的堅韌和頑強創造了戰爭的奇迹！對他們的統帥方天震，莫安歌也十分禮貌的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方天震不卑不亢的回敬一禮。
雙方並沒有太多話可說，只是將停戰細節簡單溝通一番后就結束了。
在當眾宣讀簽定的停戰協議時，本以為必死的華族官兵全都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上萬名士兵在高聲歡呼：「我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到處是搖擺的手臂和歡呼雀躍的人群。
在升騰的歡呼聲之中卻夾雜著一個不太協調的雜音：在牆角處的紀南凝正在輕輕的哭泣，她的淚水一滴滴的濺落在地上，在她身旁一名重傷的年輕騎兵軍官就在公布停戰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這時他嘴角還帶著恬靜的笑容，彷彿只是睡著了。
歡呼聲中，巾幗女將抽搐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和清晰。。。
望著眼前這一幕，莫安歌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在大草原上，戰士都以悍勇為榮，他們尊崇的是慷慨赴死的猛士，哭泣這種情感流露在他們眼中那簡直就是懦夫和怕死鬼的代名詞。
與莫安歌同行的白羽衛兵輕蔑的說：「華族果然是懦夫！他們竟如此怕死，真是丟臉！」
「不。。。」莫安歌搖了搖頭說：「正是因為他們的情感更加豐富，才會如此的強大，要想征服這樣的民族，光靠悍勇是不夠的。」衛兵疑惑的點點頭，但完全沒有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二天，殘餘的華族軍隊開始撤出城池向南行軍。雖然莫安歌已經吩咐部隊讓開了一條道路，但是普通士兵的好奇心是攔不住的，他們紛紛蜂擁過來圍觀華族的部隊。
前方開路的是緋紅鐵騎。經歷了數場血戰之後，曾經在戰場上讓韃靼人聞風喪膽的精銳騎兵部隊如今只剩下了那麼稀稀落落的數千人，再也看不出當時的威風。絕大部分的戰馬都被宰殺了充饑，失去了坐騎的騎兵們只得把盔甲放在馬車上，自己像普通步兵一樣徒步前進。接著開出城來的是大批的玄甲步兵。這支隊伍踉踉蹌蹌，士兵們個個精瘦且大多帶傷，傷口處包著骯髒的紗布，身上的盔甲和衣物也破爛不堪。
韃靼士兵們放肆的大笑著，他們終於有機會在戰場以外獲得一些自信了：「真笑死人了，看看這些傢伙！我敢說乞丐都比他們穿的光鮮！」「沒錯！簡直就是一群逃難的！」
面對敵人無情的譏諷嘲笑，華族士兵一聲不吭，回應以沉默與堅毅。漸漸的，韃靼士兵的笑聲逐漸低落下去了，空氣開始變得肅穆，他們也逐漸意識到，就是這群乞丐不如的傢伙抵抗了足足一個月時間，己方以多打少也始終無法取得勝利，那自己還有什麼可驕傲的呢？
龍誠目睹了這一切十分感動，此次守城官兵有多艱難他全都看在眼裡，也對方天震和紀南凝的為人頗為佩服。
韃靼鐵鷹騎兵一直緊跟在華族的軍隊後方，直到他們渡過了灰水河才開始轉身撤退。無數馬蹄鐵清脆、刺耳的聲音傳來，令人心碎。方天震回頭北望，落日餘輝之中的鎮口台城池孤獨的巍然聳立著。
一旁的紀南凝心疼的看著他那張憔悴的臉龐。
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人比方天震的壓力更大，每次戰鬥到激烈處，城牆上處處報警，他甚至連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
紀南凝原本想要寬慰他幾句，但卻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在他們後面的馬車上，龍誠警惕的盯著這兩位帶路的軍團領袖，偷偷戳了戳旁邊化為人形的大鵬，擠眉弄眼的說道：「這倆人有事兒！你看出來沒？」
大鵬整日飛來飛去也是疲乏的很，他半躺在寬大的馬車上閉著眼睛養神，沒好氣的說：「人家怎麼樣，管你鳥事？」
龍誠頓感無趣：「你可真掃興。。。男女之事多有意思啊！你到底有多久沒談過戀愛了？」
「媽的，你彷彿在問我的年齡！」
龍誠：「。。。。。。」
前面的紀南凝卻根本沒有意識到後面龍誠賊頭賊腦的窺視，她經歷了此次生死大劫，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心意所屬。
今年二十五歲的紀南凝在華族女子中已經算是高齡單身女了，這讓她家中無數長輩十分操心著急，也給她介紹了無數的名門子弟，但卻沒有一個能入紀南凝的法眼。
那些青年才俊，個個條件也都是極好的，只可惜，我都不喜歡。。。
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青年討好她，也不知送了多少奇珍異寶，但是那些珍寶全都比不上方天震大哥為我偷偷製作的那個粗糙竹笛。
她心意已決，今晚休息的時候就要向方大哥表明心意，不再拖拖拉拉！
傍晚時分，大軍終於抵達了順昌縣城，並得到了城內軍民的熱烈歡迎。
這座城中，還有數量眾多的北疆逃難民眾，他們都清楚自己能夠逃出生天多虧了這些鐵血軍人，於是他們紛紛帶著雞蛋、大餅、果酒前來慰軍，也讓很久沒吃過飽飯的士兵們終於填飽了腸胃。
由於太過疲憊，士兵們早早的就休息了，只有方天震忙著安排軍務，很晚才回到了住處。
這時候，一道俏麗的身影悄然晃進了他的房間。
「南凝！」方天震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你怎麼沒睡？這麼晚來找我有事嗎？」
在他對面的紀南凝嘟著嘴，好半天都沒出聲，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了沙場上那股英姿颯爽的氣勢，反倒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生。
只不過他們二人都沒想到，靜悄悄的院落中，還有兩位頂級高手正在肆無忌憚的偷窺著他們！
「嘖嘖嘖，真沒想到啊！原來這女將軍換上常服還是頗有姿色的嘛！」龍誠和大鵬兩個傢伙正在用內息悄無聲息的對話。
「看那方天震整日板著個臉好像嚴肅的要死，現在居然有點臉紅害羞了！真是有趣！」大鵬也看的興高采烈。
「你看那妹子一口一個方大哥的叫著，這明顯是放下了緋紅鐵騎統領的架子，純心想要當個小女生嘛！這下有好戲看了！」龍誠看的興起，又偷偷吧窗洞摳大了一點。
此時屋內的紀南凝已經展開了全面攻勢，她乾脆放下了臉面，拋出不得不回答的架勢嚴厲質問道：「你未婚我未嫁，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方天震明顯一愣，說了一通要報國為民的鬼話，但很快就被紀南凝打斷了。
「之前我們為國浴血賣命，也算是盡到了軍人的義務，難道你一點都不為我著想嗎？」
「可是現如今韃靼勢大，還有無數百姓等待我們解救。。。」方天震的回答蒼白無力，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救個雞毛啊！這眼前就有需要你解救的嬌滴滴小美女啊！真廢物！」龍誠不滿意的在心中哼哼唧唧，恨不能自己衝上去替方天震答應下來。
「就是！」連大鵬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女孩子都這麼主動了，你說你個大男人還害羞個什麼勁？」
他們倆哪裡知道，這方天震內心中一直也有紀小妹的身影，只不過他是個出身窮苦的親兵，若不是紀大帥破格提拔哪裡會有今天，所以他內心中一直有深深的自卑感，怕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紀南凝，耽誤了人家的好前程。
「我不信你心裡沒有我！有本事你就直視我的雙眼！」紀南凝也急了。
「傻大個子你倒是看啊！腦門上咋都是汗啊？怎麼連眼睛都閉上了？」龍誠和大鵬一起替別人著急上火，差點蹦起來。
方天震嘆了口氣，終於鬆了口風：「我心中怎麼想並不重要，只不過。。。哎，來世若有緣分。。。」
還是紀南凝機智果斷，立刻當機立斷：「我不要來世！我就要今生今世！你就說行不行吧！」
此話一出，驍將方天震終於一敗塗地，他咬緊牙關點了點頭，就好像做了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一樣。
紀南凝一聲嬌呼就撲進了他的懷中，方天震手足無措的下意識摟住了她。
「靠！這還差不多！血氣方剛的老爺們一個，動了情才屬正常嘛！」窗外龍誠點點頭大為讚賞。
「廢話，小美女如此主動的追求，誰能拒絕？女追男隔層紗嘛！」大鵬搖頭晃腦表示贊同。
屋子裡面意亂情迷的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原本完好無損的窗口已經多了幾個小洞。
「我呸！我還以為方天震有什麼高超手段能騙到女孩子呢，真沒想到現在這麼笨手笨腳，簡直侮辱了泡妞這兩個字！」龍誠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快摟緊啊！按住她的肩膀用力親下去！用居高臨下的眼神和強有力的臂膀徹底征服她！手不要抖，堅定的按死她的雙手，吧紐扣一顆一顆的解開。。。」
大鵬：「喂，我說你這麼偷窺人家兒女私情，好像不太道德吧？」
龍誠：「廢話！你不還是一直兩眼看得眨都不眨-——跟我談什麼道德！」
他倆比屋內的人還激動，終於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屋內方天震有所察覺，警惕的鬆開雙手對外面喊道：「誰？！」
下一刻，院落中蕭瑟的秋風吹過，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