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血濃於水這句話

  張清雅想，不管自己的妹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自己的妹妹。


  是自己從小就最疼愛的妹妹。


  來之前，她也想過，她妹妹這麼久都沒有回家，一定是遭遇了什麼。


  可是只要她活著，只要她活著。


  越如歌也提前幫張清雅做了一點心理準備，但是張清雅在看見啞子的那一刻，還是差點崩潰了。越如歌之前一直覺得，張清雅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甚至最開始，她還覺得張清雅和玖玥郡主是同一類人，從小養尊處優長大，所以對所有人都不看重，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尊貴的存在，只要

  是自己看中的男人，不管他們是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還是剛剛成親的別人的丈夫，都要擄回去。


  但是顧七凌和張清雅相處了一段時間，卻發現張清雅和自己想象中並不一樣，至少，她並沒有那麼窮凶極惡，日常相處時，除了會佔自己一點便宜以外，倒也沒有強迫自己什麼。


  而今天，越如歌和慕容止在被人追殺時，張清雅卻選擇主動救下他們，越如歌就開始對張清雅刮目相看了。


  雖然張清雅的確和玖玥郡主的關係極好，但是畢竟越如歌和慕容止頂的也是刺殺瑭王的罪名，所以想要把他們倆帶出來，還是需要膽大心細的。


  在來的路上，張清雅還是一派沉靜，但是在看見啞子的那一刻，越如歌方才知道，這血濃於水四個字，並非隨便說說。


  啞子仍舊是很怕人，被帶進來的時候還在低著頭，張清雅瞬間站了起來，卻再也沒了往前走的勇氣。


  張清雅甚至還往後面看了看，好像希望再走出一個自己的妹妹。


  當年張清悅失蹤的時候，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嫩得能掐出水來，可是現在，卻像是枯黃的藤蔓一般，再也沒了生機。


  「悅……悅兒……」張清雅的手抖了兩下，想伸手去拉住啞子，可是啞子卻忽然往後縮了一下。


  張清雅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狠狠抖了幾下，卻並沒有收回去。


  縱然啞子已經未老先衰，但是從其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出張清雅的模樣，她們倆，應該就是親姐妹了。


  啞子像是要把自己鑲進牆裡一般，死死地往後縮著，可是張清雅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妹妹，怎麼可能輕易讓她離開？於是又趕緊往前一步。


  「悅兒，我是姐姐啊！」先前張清雅還算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可是這一句話出來，她瞬間就潸然淚下。


  她找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多年相伴的姐妹忽然消失了一個，張清雅這一年來，輾轉反側、日夜難免，再到心灰意冷，卻仍舊不肯放棄。


  她的母親日日以淚洗面，後來也收拾紅妝，重新討好自己的丈夫，她的父親滿心只在乎自己的兒子，雖然也為自己的女兒傷心了幾天，沒幾日就又神色如常。


  只有她，心裡一直惦記著張清悅。


  後來不少人說，人死不能復生，叫她安息，她只是點頭，抱著自己的面首笑。


  也有幾個人笑著說，張清悅死了，她便是張家唯一的嫡女，可喜可賀，她仍舊是陪著沒心沒肺地笑，轉頭就借玖玥郡主的手叫這幾個人身敗名裂。


  一年來，她也想過，自己的妹妹可能真的找不回來了，可是午夜夢回，卻總見她對自己笑。


  如今，終於找回來了。


  不管她到底是何面目，都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啞子卻又避開了張清悅的手，張清悅紅著眼睛抬頭，啞子卻已經衝出門去。


  張清悅絲毫沒有猶豫，也跟著沖了出去。


  越如歌幽幽一嘆，忽然看見一旁的顧七凌正在偷偷抹眼淚。


  越如歌挑眉，顧七凌吸了吸鼻子，「真的好感人啊……」


  越如歌皺了皺眉頭，目光流連到慕容止身上，卻忽然又轉了回去，忽而睜大眼睛，「大虎你不會喜歡上張小姐了吧！」


  「哪有上過！」顧七凌紅著臉，「大壯兄你血口噴人！」


  越如歌覺得這個世界不會好了。


  慕容止在旁邊微微冷麵掃了顧七凌一眼，顧七凌瞬間轉移了視線。


  乖乖，看來以後不能和少將軍開這種玩笑了。


  張清雅已經追著啞子出去，雖然啞子拚命往前跑，但是她現在到底身子孱弱，沒多久就被張清雅給堵住了。


  張清雅已經哭得滿臉是淚，紅妝斑駁，抓著啞子的手不肯鬆開，「悅兒，我是姐姐啊……」


  「悅兒，你不認姐姐了嗎……」


  張清雅抓緊了啞子的手，粗糙而乾癟的觸感讓張清雅心頭一抽，更是痛苦難耐。


  啞子死死別過頭去，不願意看張清雅，可是她如何能掙脫開張清雅的禁錮？


  「悅兒，你看看姐姐……」張清雅有許多話想和張清悅說，她想問一問，她到底是怎麼了，她想告訴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啞子卻忽然轉過頭來，朝著張清雅張大了嘴巴，她的下唇顫抖個不停，瞳孔放大，臉色煞白。


  她在喊些什麼，她在生氣。張清雅十分清楚，從小到大，只要張清悅生氣，就會是這般樣子。


  可是這一次，張清雅卻不知道，張清悅到底喊了句什麼。


  她的口中空蕩蕩，已經沒有了舌頭。


  世界飛速旋轉，張清雅忽然看不見東西。


  這段時間，到底是誰把她的妹妹害成這般樣子！


  張清雅狠狠打了個寒噤，張大嘴巴，所有的話都被淚水堵住。


  她也跟著失聲了。


  啞子見張清雅這般樣子，眸中閃過幾分失落，又迅速消失，只掙脫開張清雅的手，迅速消失在小路上。


  張清雅沒有來過這裡，便找尋不見啞子，只能失魂落魄回去。


  顧七凌見張清雅進來，趕緊迎了上去，「大小姐，怎麼了？」


  越如歌不由得嘖嘖一嘆，顧大虎賤得相當可以。


  他不僅趕緊迎了上去，還紅著眼睛給張清雅倒了茶搬了凳子。


  越如歌想，不知道以後顧七凌還願不願意離開張清雅。


  張清雅擺了擺手，沒有理顧七凌。她直直地看著越如歌，越如歌有點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