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是你的孩子
五天不眠不休，沈侍查遍江城，才終於知道這其中發生什麼事，也找到了顧宛然的行跡。
可他不敢告訴江越辰。
顧宛然失蹤五天，江越辰就把自己在家裡關了五天。
他站在江越辰的辦公室里，手裡捏著調查報告，忍不住苦笑，可腳下的步子卻怎麼都邁不出去。
「咚咚——」
辦公室門忽然被敲響。
沈侍稍微收斂心緒：「請進。」
房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慕白。
他一身潔白的西裝，精緻又妥帖，可上面有明顯的褶皺，加上他臉上的疲憊，不難猜測他是熬夜做了什麼事，還沒有來得及回去換衣。
「越辰呢？」
慕白站在門口沒有進來，清冷目光在房間里逡巡了一圈。
沈侍頓一頓：「江總這幾天都沒有來上班，這裡是我在處理事情，二少有什麼事情嗎？」
慕白揉一下眉心：「他什麼時候空閑？」
沈侍苦笑：「只怕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出現了。」
「怎麼？」慕白聽出他話里的不同尋常，「出什麼事了？」
沈侍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件事也是煩悶，加上江越辰一向信任慕白，就將事情告訴了他。
慕白聽完後有些錯愕，「竟然發生這種事，顧宛然她……」
元夏昨天才回國，如果知道這件事……
慕白的臉色逐漸沉下來，腦中回憶起上次見顧宛然的時候，忍不住有些唏噓和感慨。
沈侍請求道：「二少，您能和我一起去見江總嗎？」
慕白點點頭：「走吧，我也擔心他。」
兩人趕往了別墅，管家這幾天好像也憔悴許多，整個別墅里都是死氣沉沉又冷冰冰的。
管家顧不上規矩，急切問：「有顧小姐的消息了嗎？」
這幾天江越辰心情不好，飯也很少吃，每天就是坐在書房裡，手裡捏著一瓶香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侍點點頭，眸光晦澀：「算是有消息吧。」
「那太好了。」管家松下一口氣，「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
以前顧宛然在的時候，誰都沒有將她當回事，可她現在不在了，他們才知道，只有顧宛然在時，這個別墅還有點人氣。
沈侍避而不談，「現在江總也在書房嗎？」
管家連連點頭：「對，兩位請，我去泡茶。」
「不用了。」
慕白搖搖頭，知道這個消息后，誰都不會有心情喝茶的。
他拍拍沈侍的肩，先一步向樓上走去。
叩響書房門，裡面沒什麼動靜，站在樓梯口的管家提醒：「江先生一直都沒有應過聲，兩位可以直接推門進去。」
慕白轉響門把手，將門擰開，與沈侍一同走進去。
江越辰抬起眼眸，無波無瀾地冰冷臉頰終於浮現出幾分生氣。
薄唇輕啟，嗓音格外沙啞：「人呢？」
沈侍和慕白對視一眼，走前一步，將調查報告放在上面：「我找到了之前給顧小姐做手術的人，他並不是醫生，而是宋小姐找過去的，目的……是為了殺害顧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偽裝成手術事故。」
江越辰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住，晃動的目光中已經染上了濃烈的不安。
他沒有去看那份報告，只是盯著沈侍，等著他的回答。
沈侍張張嘴，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他給江越辰做那麼多事，這一次，是最難的一次。
慕白走上前，嘴唇微抖：「……節哀，顧宛然……已經不在了，當天，那個醫生把刀插進了顧宛然的肚子里，人當時就沒氣了。」
「不可能！」
江越辰猛然揮開桌上的東西，雙眸猩紅地瞪著兩人，哽咽道：「你們兩個聯合起來騙我。」
慕白和沈侍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這時候的江越辰需要發泄，所以任由他摔砸，將書房內的東西幾乎全部打碎。
管家聞聲進來，看著江越辰發瘋的一幕，已經猜到了發生什麼。
他沒想到，只是去打個胎，會出這種事。
早知道，他說什麼都該把人留下來。
江越辰摔砸過後，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遮住臉，低聲哽咽。
誰都沒有開口，慕白的眼眸也跟著發紅，別開臉沒有去看他。
不知過多久，江越辰的聲音再次響起，包裹著濃烈的恨意：「你剛才說，是誰害的她？」
「宋雲柔。」沈侍乾脆直呼其名，因為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宋雲柔再也沒有可能了。
慕白冷不丁道：「你以前一直都是顧宛然是你的仇人，現在你和她之間的事總算是了結了，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好事。」
江越辰看他數秒，忽然衝出來揪住他的衣領，惱怒道：「就算是你，也少跟我開這種玩笑。」
「難道不是嗎？」慕白不無譏諷道，「或許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你是其中最大的功臣。」
「嘭！」
慕白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沈侍在旁看著，沒有阻攔。
踉蹌後退兩步，慕白擦一擦嘴角的血跡，嗓音清冷，聲線毫無起伏道：「你如果真要恨，就先恨自己，如果你覺得從前的事情沒有做錯，就乾脆忘掉這件事，不要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她懷你孩子的時候，你似乎都沒有給過她一個溫和點的目光。」
「那不是我的孩子。」
江越辰一拳砸在慕白身後的牆壁上，冰冷的臉上露出幾分疲憊和脆弱：「她不願意打孩子，我後來也隨她了，我能拿她怎麼辦……」
慕白抹嘴角的動作一頓，看向沈侍：「報告上，是這麼寫的？」
沈侍這才道：「江總，孩子確實是你的，在發現宋雲柔做下這件事後，我就去調查了一下她最近的行蹤，想要查證顧小姐的事情，結果就發現，那份孕檢報告是偽造的，正確的時間，應該是在那一個月後，那時候，顧小姐已經在別墅里了。」
「江總，那是你的孩子。」
慕白忽然一笑，也沒說什麼，卻激得江越辰怒火騰升。
不過這一次，江越辰沒有打他。
「嗡嗡——」
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來自江越辰的桌上。
沈侍認出，那並不是江越辰的手機，而是顧宛然的。
「江總。」沈侍輕聲道，「要不……我接一下看看？」
江越辰從喉嚨里擠出一個極輕的「嗯」，算是同意了。
沈侍走過去接通電話，按下免提，元夏充滿活力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生日快樂！然然，我回國了，今天是你生日，我們要不要聚一聚？你要是實在出不來也沒關係，我給你把禮物寄過去，是我在國外買的，保證你喜歡。」
聲音落下，書房內卻是一片寂靜。
元夏疑惑的聲音傳出來：「然然？你怎麼不回答我？」
慕白看向江越辰，見他眼神發直地看著手機，輕嘆一口氣，主動道：「這裡沒有顧宛然。」
電話那邊陡然停頓，片刻后，才傳出元夏小心翼翼的聲音：「慕白？你和然然在一起？」
「你來一趟江越辰別墅吧。」慕白說完這話，示意沈侍掛斷，隨後看向江越辰道，「她總要知道的，她是顧宛然做好的朋友。」
一個多小時后，元夏趕到別墅，被請進了書房。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裡，卻是第一次被當作客人接待。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著的顧宛然手機，心裡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地看向慕白：「然然呢？」
慕白抿一抿嘴角，沒說話。
最終還是沈侍道：「她死了。」
「什……什麼？」元夏臉色蒼白，身形晃了晃，「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她之前不是還拿到了香水比賽的第一嗎？怎麼就……她現在不是應該是風頭最盛的時候嗎？所有人都在用她的香水，所有人都在討論她……」
她正要再說什麼，手機忽然「叮叮」響兩聲。
本來沒心情理會其他事情的元夏，或許是出於逃避的心情，也或許是出於某種心有靈犀的感應，第一時間就打開了手機，查看收到的郵件。
當她看到發件人時，眼眸里閃過一抹喜色。
是然然！她沒事！
可在她打開郵件，看清楚裡面的內容后，眼底的光很快流失，陷入震驚和惱怒的情緒中。
這是一封定時郵件，附有一份文檔，和顧宛然的訣別信，她每日被宋雲柔折磨，早就察覺到危險，郵件里雖然是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沒想到卻一語成讖。
淚水奪眶而出，元夏惡狠狠瞪向江越辰，直接將手機摔在他的身上，失控地吼道：「你看看你做得好事，她當初說多少遍，顧家和你沒仇，可你就是不聽，你不僅扮作許嘉辰接近她，還用這樣折磨她，江越辰，我元夏就算力量微薄，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轉身跑出房間去，慕白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江越辰俯下身，撿起地上元夏摔過來的手機，當看到裡面的內容時，他的瞳孔一點點鎖緊，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勒住，難言的痛苦和悔恨。
都是錯的。
從一開始就都是錯的。
不是顧家，不是顧林山在害他們林家，是他被誤導，是他一直自負地認為這件事板上釘釘。
如果他在之前能稍微聽一聽顧宛然的話，能縱容她將這件事調查清楚，是不是兩人現在的結局也不一樣？
手機從手上被奪走，慕白看過之後，臉上也是一陣巨變，眼底終於浮上一絲擔憂之色，緊張地看向江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