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巧然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道：“殿下似乎對夢姑娘挺特別的。”


  司空夢微微一笑：“的確有人這麽說過，但請相信這種情況並非我所心願。巧然姑娘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巧然注視著她的笑容，思索著她的話，皺眉道：“我跟在殿下身邊少說也有好幾年了，可以說對殿下的生活和習慣非常了解。殿下對女人向來不怎麽關注，我是唯一最貼近殿下的女子，可是三個月時間不到……夢姑娘似乎很順利就代替了我的位置，讓我不得不佩服。”


  話語清晰有力，字字暗含嘲諷，司空夢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巧然，隻知道她是個聰明伶俐的侍女，這會司空夢不得不抬起眼定定地與她對視。巧然心中的不服或者說驕傲，她完全可以理解，但這樣夾針帶刺的話語實在讓人聽了不舒服。


  “巧然姑娘說笑了，殿下說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這些年來，殿下已經習慣了你的服侍，其他人不可能輕易取代。巧然姑娘沒發現其實殿下對我很多地方不滿意嗎？若非為了三個月的交易期限，殿下又要堅持遵守他的個人信諾，我想殿下早就趕我走人了。”司空夢保持著笑容，一字一字說道。


  巧然的眼眸裏閃過疑惑，口氣裏仍充滿諷意：“夢姑娘或許不知道，殿下從沒有習慣讓一個女子跟隨在身邊，無論是我還是侍妾，都沒有特別的待遇。所以巧然才十分好奇，夢姑娘到底什麽地方讓殿下刮目相看？”


  司空夢遲疑了一會，道：“我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殿下與我之間隻是交易罷了。再過十來天，我就會帶著臨兒離開這裏……”


  “嗬嗬，那最好不過了。其實我也是替天女娘娘來問一下，你也知道，殿下的心裏隻能有天女一人，天女希望早點與殿下心靈相通真心相愛。天女本來還想從夢姑娘這裏取取經，現在看來倒是沒什麽必要了。”巧然的笑容定格在臉上。


  司空夢挑著唇角：“天女真是抬舉我了，她難道不明白隻有巧然姑娘才最了解殿下嗎？我也祝福天女和殿下早日共結連理。不知道巧然姑娘還有別的事嗎？”


  巧然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了一番，“沒什麽事了，無論夢姑娘在山下是什麽身份，這會我們倆都是伺候主子的侍女，所以每一天都謹守自己的本分才好。”


  司空夢見她終於說完了離開，不禁靠著牆柱閉上了眼睛。巧然是擔心自己搶了她第一侍女的地位？還是天女派她來試探自己？

  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即使努力將自己置身事外，但麻煩仍然會主動找上門。她自然理解巧然刻意說這番話的意思，無非是嘲諷與警告，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與地位，尤其不要妄想從魔君那裏得到什麽。


  司空夢苦笑，自己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呢？最大的希望是離開，可是有人相信嗎？

  看看天色，不過是下午，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根據這幾日的經驗，夜無影與天女的相談至少得一兩個時辰，司空夢決定不在這裏幹等著亂想，她要借此時間去探望一下臨兒。


  才轉出長廊不遠，迎麵碰到石榴和無塵並肩走來，石榴滿臉甜美的笑容，無塵保持著慣有的清風笑意，他們似乎正談著什麽開心的話題。


  司空夢想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石榴興奮地朝這邊揮手：“夢姐姐。”然後拉著無塵快步走了過來。


  司空夢硬著頭皮擠出笑容，她已經好幾日跟無塵說過話了。每次跟在無影身後，最多與無塵擦身而過，連回應他關心的笑容都覺得羞愧，沒好意思抬起頭來正視他。


  “石榴，無塵公子。”司空夢簡單地問候。


  石榴左看看右看看，奇怪道：“咦？怎麽不見冷麵魔君呢？你們倆最近不是寸步不離的嗎？”


  無塵沒說話，一雙黑眸裏也透出了疑問。


  司空夢答道：“殿下與天女有事商談，我不必跟著，所以想去看看臨兒。”


  “對哦，你天天跟在殿下身邊，都不能隨時看望臨兒。”石榴眨眨眼睛，美目裏閃過失望，“本來好不容易看到夢姐姐有空，想跟你一起聊天的。不過你去看臨兒也很重要，等下次有時間再跟你說。”


  司空夢也不想多做停留，她越來越有些難以麵對無塵了。


  無塵盯著她許久不曾與自己坦然相對的雙眸，突然開口問了句很奇怪的話：“你相信有前世嗎？”


  司空夢怔愣地望著他，忘記了眨眼：“什麽？”


  “你相信有前世嗎？”無塵重複一遍，黑眸如磁石般吸引著她的視線，“在夢裏看到自己的前世……以及前世與自己相戀的人。你信嗎？”


  夢裏……司空夢張了張小嘴，感覺身子被什麽定住了一般。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反複糾纏自己的夢境，那股清晰的疼痛，還有那具讓她哭著依靠的胸膛……那會是她的前世嗎？以及前世與自己相戀的人……


  無塵微微俯下身，眸光緊緊鎖住她，低啞著聲音道：“天女和魔君都有他們的前世，甚至有九世怨侶之說，你好奇嗎？你好奇我們這樣平淡身份的人也會有前世嗎？或許在前世的生命中，我們相戀過……”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提到天女，司空夢突然打了個寒顫，心口奇異地絞痛了一下，壓抑著她的呼吸。她的臉色蒼白起來，“無塵公子幹嗎突然說什麽前世，我不信那些……”


  石榴在一旁不自覺笑出聲，拍打了一下無塵的手臂：“無塵哥哥嚇著夢姐姐啦！還說得那麽詭異，嗬嗬。夢姐姐，其實是這樣的，我剛才一直跟無塵哥哥在說曼珠沙華的事。天魔穀有一棵曼珠沙華樹，聽婆婆說，它每過一百年才開一次花，每次花期不過三天。每一天都會變換出不同的顏色，有緣之人可以在花前期許看到自己的前世。你知道嗎？今天晚上，曼珠沙華就要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