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99章、琅玦私闖學士府,福靈安冒死入宮
於是,孟冬和琅玦互換了衣服、頭飾。
孟冬就在琅玦的床上面朝里坐著,琅玦抱著綿脩,跟在懿澤身後,低著頭走了房門。
守衛們以為是懿澤探視完琅玦要回去,並沒有多留心。
琅玦就跟在懿澤身後回到蕪蔓居,榮王府的後門就在蕪蔓居後面,是很方便的。
懿澤帶著琅玦走出後門,守衛們對著懿澤行禮,懿澤故意喊道:「孟冬,買了那些東西就趕緊回來,快去快回。」
琅玦將綿脩交還給懿澤,挎上籃子、低著頭走出王府後門。
懿澤站在門口,目送琅玦走遠,才放心回來。
琅玦一路走的極快,但畢竟是靠兩條腿走路,跑到富察家的學士府,天色已晚,學士府的大門緊閉,只有兩名家丁守在門外。
琅玦想要翻牆進去,圍著學士府看了半圈,都覺得牆太高,翻不過去。她轉到了後門,所幸後門沒有守衛,但門也是緊閉著的。
琅玦靈機一動,使勁敲了敲後門,裡面有人問:「誰啊!」
琅玦卻不做聲。
沒多大一會,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趕緊躲到一旁,只見一個家丁走出,朝左右看看,問:「到底誰在敲門?」
琅玦趁家丁往另一邊看時,一溜煙跑了進去。
進入學士府的大宅,琅玦更加摸不著頭腦,她從來沒來過這裡,也看不出來哪是哪,忽然看到巡夜的人,忙躲在一棵大樹后。
待無人時,琅玦繼續在裡面轉來轉去,轉了半天,腿腳都酸了,也沒找到福靈安的住處,她焦急的看著天空,又是一陣冷風,吹的她毛骨悚然。
琅玦仔細想了想,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只能一處一處的排查,學士府再怎麼著,也不可能比王府大。打定了這個主意,她就朝著一個方向走,每走過一處房屋,便在附近做一個標記,見人就躲。
學士府巡夜的人並不多,各處的守衛也稀稀疏疏,琅玦去了一處又一處,只覺得腰酸背痛,她到處留記號,卻還是不停的迷路。
不知過了多久,琅玦竟然聽到雞鳴聲。
「真好,上次等了你一夜,這次找了你一夜。」琅玦自言自語的苦笑著。
漸漸的,有些僕從起來掃院子。琅玦壯著膽子走到一個僕從身旁,喊道:「喂!大少爺住的地方,怎麼走?」
那僕從抬頭看到琅玦,問:「你是誰啊?我怎麼從沒有見過你?」
「我新來的,福晉讓我給大少爺送點東西。」琅玦指指籃子,對著僕從笑了笑。
那僕從就給琅玦指了路,琅玦穿過一片竹林,到了一個小院,果然看到福靈安正在那裡練劍。
「福靈安!」
福靈安聽到喊聲,回頭一看,大吃一驚,琅玦穿著婢女的服侍、挎著一個籃子,出現在他面前,還有那泛著淚光的眼角,疲憊的身軀。
「微臣見過公主。」福靈安還如往常一樣,向琅玦行君臣之禮。
琅玦走到福靈安面前,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哭喪著臉問:「你知道嗎?皇阿瑪正在給我選駙馬,很多王公子弟的名帖都遞上去了,你有遞名帖嗎?」
因為琅玦沒有叫福靈安平身,他不能站起,就跪著答道:「公主是金枝玉葉,臣乃一介草莽,沒有資格高攀。」
「是誰說你沒有資格?」琅玦的眼淚奪眶而出,抽泣著,望著福靈安,道:「現在這裡沒有別人,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心裡到底有沒有過我?」
「微臣心裡,只有家國山河。」福靈安仍然跪著,他的回答總是不假思索,也總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我不信!既然你心裡沒有我,在杭州那晚,為什麼你會出現在蘆葦叢?你敢說你不是去找我的嗎?」
「回公主,臣並不知道公主在那裡,是嬙格格提醒臣要到那裡巡夜,臣就多巡視了一處,僅此而已。」
「你就騙我吧!反正我很好騙!你知不知道那晚我在那裡等了你整整一夜,我著了涼,還遇到了好大一隻爬蟲……」琅玦帶著眼淚,盯著福靈安,苦笑著哭泣,淚水弄花了妝容。
福靈安對著琅玦梨花帶雨的臉,沒有抬頭。
琅玦抽噎著,繼續說:「還有昨晚,我好不容易求五嫂幫我出來,誰知道你們家的房子都長得一模一樣,我找了一夜,也沒找到你住在哪……」
福靈安聽到這些話,感到很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你是不是在笑話我很笨?」
「沒有,微臣不敢。」福靈安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靜靜的跪著。
「那你看著我!你怎麼不敢看我?」琅玦瞪著福靈安,咄咄逼人一般。
福靈安只好抬頭注視著琅玦。
琅玦痛哭流涕的問:「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敢說,你從來沒有對我心動過嗎?」
「公主,臣是一個軍人。」
「軍人就沒有心嗎?」
福靈安把臉側到一邊,又沒有作答。
琅玦剎那間感到一陣頭暈,眼前越來越黑,不知何時就沒有了直覺,突然間昏倒在地。
「公主!」福靈安忙站起,走到琅玦身旁,托住了琅玦的肩膀,搖晃著琅玦的身體,問:「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琅玦朦朧的睜開眼睛,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道:「真好,原來……我們的距離可以這麼近。」
「靈兒!你在做什麼?」一聲斥問突然出現在他們耳邊。
那是傅恆的福晉、也是舒妃的親姐姐,葉赫那拉·敏敏。她就站在福靈安和琅玦身旁,她的身後還有一群丫鬟。
福靈安慌忙站起,躬身拜道:「母親。」
敏敏走到琅玦身旁,定睛一看,驚訝的問:「原來管家口中說的行跡詭異的女子,是四公主?」
琅玦也站了起來,知道出師不利,她只能等著腥風暴雨了。
福靈安向敏敏陳情道:「公主身體抱恙,還請母親差人送她回榮王府。」
琅玦半夜私闖學士府的事很快傳的滿城風雨,乾隆得知后,到榮王府興師問罪,永琪帶著碧彤、懿澤出門迎接。
乾隆走進王府,沒有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問:「公主是怎麼出去的?」
懿澤正要回答,永琪卻搶先一步說:「是兒臣放她出去的。」
乾隆一個巴掌打在永琪臉上,懿澤看到永琪又為自己頂罪,心中一陣酸楚。
乾隆指著永琪的鼻子,吼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她一個未出閣的公主,私闖學士府一夜未歸,她的名節何在?皇家的顏面何在?朕還怎麼為她選駙馬,還有哪家公子敢要她?」
永琪躬身答道:「兒臣知錯,但是,皇阿瑪,如今之計,只能把琅玦嫁到學士府了!」
乾隆震怒,隨手拔了隨行侍衛的佩劍。懿澤忙將永琪拽到一旁,乾隆的劍就砍在地上。
乾隆怒斥道:「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想趁機讓朕成全她?你以為你是真的在幫她嗎?」
碧彤跪在乾隆腳下,叩首請罪道:「皇阿瑪,沒有看好公主,都是臣妾的過失,請皇阿瑪降罪。但王爺是一心為公主的清譽考慮,別無良策才出此下策,並非有意頂撞皇阿瑪,求皇阿瑪開恩。」
乾隆冷笑一聲,道:「既然榮王夫婦都如此無能,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那麼,進保,著人接公主回宮。」
王進保領命,立刻命人備車,讓人將琅玦從房中請出來。
琅玦拉著永琪的衣袖,哭哭啼啼的喊著:「五哥,我不要回宮!我不要回宮!你求求皇阿瑪!你再求求他!」
永琪心裡也很難受,但這一次是徹底沒有辦法了,在乾隆的盛怒下,他眼看著琅玦被拖上了回宮的馬車,駛出了王府。
學士府也很快得到了琅玦回宮的消息,琅玦在學士府滯留了一夜的事,被傳說成各種版本的謠言,鋪天蓋地而來,不堪入耳。
福隆安聞說,也來斥責福靈安,道:「你不是叫我向四公主求親嗎?我的名帖都已經遞上去了,你現在跟我唱的是哪一出?」
福靈安不答,坐在書桌旁安靜的寫罪己書。
福隆安按捺不住內心的急躁,使勁的拍著福靈安的桌案,扯著嗓門喊:「你馬上回答我!你跟四公主是什麼關係?」
「我和公主沒有任何關係。」
「那她為什麼會半夜三更跑來找你?」
福靈安鎮定自諾的答道:「我不知道,但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見到她時天已經亮了,而不是你說的什麼『半夜三更』。」
傅恆在門外敲門,問:「福靈安,你在裡面嗎?」
福靈安站起,走到門前去開門,只見是傅恆夫婦,恭敬拜道:「父親,母親。」
福隆安也叫道:「父親,母親。」
敏敏親切的對福隆安說:「隆兒,你先出去,我和你父親有話與你大哥說。」
福隆安有些不悅,二話沒說,走了出去。
傅恆突然對著福靈安厲聲喝道:「跪下!」
福靈安長跪在地。
傅恆問:「你不覺得自己最近風頭出的太多了嗎?先是香妃娘娘,后是四公主,你當你是誰?」
福靈安答道:「孩兒已經寫好了皇上要的罪己書,只等父親應允,就入宮去向皇上請罪。」
「進宮?」傅恆緊握著拳頭,問:「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面見皇上,皇上可能會一怒之下殺了你!」
福靈安道:「但是孩兒不能做縮頭烏龜。外面已經滿城風雨,我如果不出面想辦法阻止謠言的風向,這件事只會越鬧越大,還請父親准許我進宮面聖。」
傅恆在屋裡左右徘徊,心中猶豫不決。
敏敏勸道:「老爺,靈兒說的有理,現在躲著不是辦法,事情只會越鬧越大,到時候,我們富察滿門都可能會被連累。」
傅恆瞪了敏敏一眼,問:「你是在勸我讓自己的兒子去送死嗎?」
敏敏卻恍若沒事人一樣,答道:「我相信靈兒自己有能力脫險,不然就香妃那事,都夠死幾回了!」
福靈安拱手叩拜道:「父親,我們都是從戰場上把命撿回來的人,死,還能比背信棄義可怕嗎?」
傅恆只好同意,同時又派人將這件事告訴永琪,請他務必趕到宮中幫助福靈安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