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脫困
一個橘紅色的煙火騰空而起,煙火直衝夜幕,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將如同籠罩著一層黑幕似的夜空撕裂。
那煙火騰空之後,在空中裂開,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火焰形狀,紅色的,宛若升騰在夜空之中的火炬一樣。
附近看到的百姓均嘖嘖稱奇,那煙火併沒有像普通的煙花一樣,在點燃後會迅速的湮滅在黑暗之中,只有瞬間的絢麗,這火焰形狀的煙火竟然在空中駐留了很久。
躲避在京郊附近的陸允正在一家農戶之中吃完飯,他看到窗外被映亮了的夜空,微微的一怔,隨後放下了碗筷。
焚天宮出事了嗎?他走到窗口,凝眸看著空中那碩大的紅色火焰,這火焰形狀的煙火正是焚天宮宮主召喚附近的人所放出的信號。
從皇宮出來之後,陸允本是想離開胡國的,但是轉念一想,大隱隱於市,所以他就扮作了一個遊方的江湖郎中,經過這個村子的時候,恰巧救了村長的兒子一命,受到了村長熱情的款待 ,他也就住了下來,沒事給村裡人看看小病,日子過的倒也悠閑。
陸允站在窗口,糾結了半天,自己去還是不去?這種紅色的煙火,只有在焚天宮遇到難題的時候才會被放出,身為焚天宮的人,只要看到就必須無條件的趕去相助。
但是自己只要一露面,只怕就要被自己那個師弟抓回去受罰。
受罰他並不害怕,他怕的是這次只要回了焚天宮,若是他想出來就難了。他要找的人還沒找到,不能就這麼回去了。
算了。隨他去了。他那麼大的本事,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難的事情能難倒他,這附近若是有其他焚天宮的人,也一定會看到信號就去幫他。
陸允想了想,還是坐回到桌邊,繼續喝著糙米熬的粥。年份不好,能在農戶家裡喝到一碗糙米粥,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畢竟他躲的就是納蘭靜雪,又怎麼會自投羅呢。
那碩大的火焰型煙花漸漸的在空中淡去,可是接著馬上又出現一枚。
這。。。陸允有點坐不住了,他端著碗走到窗戶邊,含了一口粥在嘴裡,靜靜的看著夜空那碩大醒目的焚天宮標誌,接連發出兩個,看起來事情十分的緊急啊。
在他記憶之中,打從納蘭靜雪接任焚天宮的宮主,從沒用過這個焚天聖火令。今天他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
第二枚焚天聖火令消失之後,接著他看到了第三枚。
納蘭靜雪竟然連續發出三枚焚天聖火令,該死的,莫不是焚天宮出什麼大事了?
陸允這下真的是坐不住了,他糾結了半天,終於決定去看上一眼,若是事情解決了,他就悄然的離開。
陸允打開了自己的包袱,取了點隨身的物品,隨後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的溜出了村子。
煙火騰起的地方離他的位置不是很遠,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趕到了那裡。
這地方他認得,是在風晚亭的附近,他才剛到,就抽了一口氣,那風晚亭附近的山丘之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之中,看不出是來自哪裡。
他們手中的箭矢如同飛雨一樣壓向了山丘之下結冰的河道之中,那冰上站著一個人,灰衣飄然,墨發在夜風之中恣意的被吹起,飛揚在身後,他的懷裡還護著一個人,他將手裡的長劍舞成了一道光盾,抵禦著如同雨點一樣射向他的箭羽。
他的腳下,竟然已經落了一圈被他劍光斬斷的羽箭,密密麻麻的布滿一層。
那些人似乎深知納蘭靜雪的毒厲害,只是射箭,卻並不靠前。
若不是懷裡護著的那個人,納蘭靜雪早就脫困了,陸允微微的一皺眉,他沒想出還有什麼人能讓納蘭靜雪如此的維護。至少他離開焚天宮的時候是沒有。
這個混蛋師弟終於長心了嗎?
陸允默默的嘆息了一聲,還是從隨身帶著的皮囊之中掏出了一把細如牛芒的銀針,雖然師弟一直追著他要抓他回去受罰,但是他畢竟是焚天宮的宮主,況且也是自己違反宮規在前,他執行宮規在後,這些都怨不得他。如今遇到這種險境,他還是要出手相救的。
他不需要露面,只需要為他打開一個突破口就好了。
手裡的銀針如霧一樣撒出,瞬間放倒了東面十數個對自己身後沒有什麼防備,均在聚精會神對付納蘭靜雪的弓箭手。
納蘭靜雪敏銳的感覺到來自東邊的箭羽比之前薄弱,眸光微閃,身形如同飛鶴一樣騰起,直衝東方。
陸允見自己一擊得手,就馬上將身子重新隱匿在黑暗之中。
他相信納蘭靜雪的力量,只要給他一點點的機會,他就能走出險境。
陸允躲到了一棵樹上,靜觀河道上的局勢。
如他所料,納蘭靜雪抓住了那一點的破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挪動到了東邊那個一個空缺,他手中雖然還護著一個人,但是陸允已經清楚的看到他的袖箭在身形騰起的瞬間也被釋放出來,袖箭上喂有劇毒,即便打不中要害,只要擦破一點皮,都會要了人命。
那原本圍的如同鐵桶一樣的包圍圈瞬間被納蘭靜雪從裡面撕裂開來,包圍圈已經崩潰。一旦被納蘭靜雪找到了突破點,那些人就如同沒了保護的弱小孩童一樣,紛紛的倒在納蘭靜雪的劍下。
幾年不見,他的武功又精進不少。陸允在樹上看的真切,劍光如同閃電,如同奔雷,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勇不可擋。
除了用毒,他的武功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自己是萬萬抵不上了。
這麼說來,那夜他找到自己,只是放出了傀儡,沒有親自出手,卻已經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後路了。
陸允暗自忱道。
若是那夜,他出手的話,就算是有司空珏的幫忙,他也是在劫難逃。
「師兄。我知道你在附近。」耳邊傳來納蘭靜雪的聲音,陸允嚇了一跳,他忙閉住了呼吸。
這個臭小子,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附近的?
納蘭靜雪接下來的話,解答了他的疑問,「點穴銀芒針法,只有你會用。」他放倒了全部將近百來人的弓箭手后,執劍凝立,劍尖指地,鮮血從劍身上滑落,一滴滴的滴入他腳下的雪中,點開了星星點點的血色之花。
銀色的長袍在夜風之中狂妄的飛舞著,他宛若地獄之中走出的羅剎,站在白骨血肉之中,遍地的屍骸,無一生還。
「你出來。」納蘭靜雪看了看四周,寒聲說道,「本座有事找你,你違反宮規之事可以暫緩。」
這。。。。陸允心頭一塞,他知道納蘭靜雪一時半會還找不到他,可是真的要出去嗎?
他不怕宮規的處罰,怕的是一旦露面,就再難出焚天宮了。這可如何是好。
「替本座救一個人。本座可免你違反宮規一罪!」納蘭靜雪凝聲說道。
真的假的?陸允不可置信的看著夜空之中凝立著的納蘭靜雪,他居然說要免去自己宮規的處罰?
難倒要救的人就是他懷裡的那一個?雖然他隔的遠,看得也不是特別真切,但是憑藉多年行醫積累的經驗,他能感覺到那個人危在旦夕。
「本座數到三,你若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本座無情了。」納蘭靜雪見陸允遲遲不肯露面,心一沉,寒聲說道。
他大約知道陸允就在附近,他派出去的人追查過陸允的蹤跡,約莫就是在這附近失去了消息。他並沒有離開京城太遠,若不是看到風晚亭那幾個字,他還沒想起來自己的師兄就是在這附近潛藏起來的。
其實他完全可以對付剛才的那個困境,他之所以連續放出三個焚天聖火令,就是為了引陸允出來。只要他在附近,看到連續三個聖火令出現,必定會來救自己。
懷裡的人身子完全沒一點的溫度,他忽然之間竟然有了一絲恐懼。他從沒感受過的恐懼,不是怕別的,而是怕他挽留不住她在漸漸消失的生命。
他為了她,竟然做出了連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他本是決定在三次焚天聖火令放出之後,若是陸允再不出現,就帶著她突圍。納蘭靜雪只要看一眼東面那數十個弓箭手的死法就知道是陸允出的手。如今看來他賭對了,他加上陸允,只怕這天下沒有他們救不過來的人。。。。如此說來蘇瑞活的希望又多了幾分,這點時間沒有白等!
「你若再不出來,本座不光要找你,也要找你想保護的人。」納蘭靜雪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來了!」陸允終於坐不住了,他飛身從樹上躍下,飛身略至納蘭靜雪的身前,「閑話少說,你剛才說只要我幫你救人,就赦免我違反宮規一罪?」
「是。」納蘭靜雪也不羅嗦,畢竟他已經耽誤了很多的時間,他點了點頭,「救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好。隨我來!」陸允也是個痛快的人,他也深知納蘭靜雪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脾氣,只要得到了他的首肯,他必定說道就做道。所以他也不再耽誤任何時間,直接將納蘭靜雪帶到了他現在所居住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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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爺。」琉璃的聲音在書房之外傳來,司空錦這才回過神來,他的雙眸赤紅,似乎是哭過的樣子。
「說。」沒讓琉璃進來,隔著書房的門,司空錦寒聲說道。
「咱們派去的一百八十死士,無一生還。」琉璃的聲音再度響起。
司空錦的眸光一閃,身子重重的跌入了寬大的太師椅之中,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已經發乾發澀的雙眸,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去吧。知道了。」
納蘭靜雪!他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這個叫他恨之入骨的名字。一百八十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竟然都射不死他,這次是他命大,他最好好好的活著,否則他找誰去報仇!
「王爺,可還有其他的吩咐?」琉璃問道。
「沒有了你下去吧。」司空錦的聲音從書房之內傳來,沒有一點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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