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魏王駕臨

  等月媚睜開眼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玉珍那一張極端醜陋的臉孔，把她嚇了一跳，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是玉珍姐……”


  “先別急著起身……”玉珍沉聲道：“你在第二場考核中吟出的詩句可是有人暗中傳授？”


  月媚心想，那全是從小時候父親逼著背的《全唐詩》和《全宋詞》裏記下來的，哪裏有人傳授。


  月媚搖了搖頭：“都是我自己學來的……”


  “那好！”玉珍像是頗不相信似的，說道：“以孝為題，詠詩一首。”


  月媚現在大醉初醒，整個腦袋像有人在用錘子敲打著一樣，好半晌後，才終於想起一首：“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玉珍輕聲低吟著月媚的詩句，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玉珍姐，你怎麽了？”怎麽說玉珍也教導了自己幾日，再加上有小青的話有耳邊回響著，月媚禁不住關心道。


  “沒事！”玉珍推開了月媚的手，抹掉眼中餘下的淚水，說道：“今天要教你的是當遇上毛手毛腳的客人時該怎麽辦？”


  月媚一愣，趕緊從床上爬下來，專注地聽著玉珍口中緩慢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第三項考核的日子。一大早，月媚和就小青來到了格致書院外。她身上穿的是玉珍送的七彩羽衣，據小青說，這件衣服原是齊王李元吉送的，長安城內隻得這一件而已。


  原本身材就極為姣好的月媚，在這一件衣衫的裝點下，真像是從閻立本的畫作中走下來的仙女一般，連相貌不俗的小青都嘖嘖稱奇。


  剛走到格致書院外，月媚和小青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人好像多了許多。萬花樓裏雖說有近千名的姑娘，可格致書院也是極為寬敞的，外麵還有長廊，理應不會如此擁擠才對。


  小順子正好從外麵走過來，瞅見了月媚，滿臉春風地迎上來：“月媚姑娘，你如今可是大大的有名了呀！”


  月媚不明所以地問道：“順子哥，你說的是什麽呢？”


  小順子笑道：“你進去就知道了，今天來的貴賓可不少。”


  月媚和小春交換了一個眼色，後者由於並不參與藝會便留在了外麵，月媚往裏走去。那些參加藝會的姑娘，看見她來了，紛紛讓開一條道，投過來的目光既有豔羨，也有妒忌，這更讓月媚摸不著頭腦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會場的最前麵，隻見秋姐和七朵花，以及上一場裏也在坐的駱賓王早早就到了。原來應該是秋姐座位的正中間，卻坐著一個身穿赭黃龍袍，麵目清俊的年輕人。


  在兩旁也多添了許多個蒲團，不少的穿著文士服的年輕男子都席地坐在上麵。一見到月媚，便紛紛地交頭接耳起來。


  月媚一見場麵如此之大，倒是反而鎮定下來了，朝坐在那赭黃袍子旁邊的秋姐笑了笑。


  “咳，今天是藝會之期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天了……”小順子咳嗽一聲說道：“大家先見過魏王！”


  站在下麵的姑娘們齊齊地衽襟一拜，那穿著赭黃袍子的年輕男子灑然笑道：“都起來吧，不必多禮了。”


  月媚偷看了一眼，那魏王倒有七八分與趙詳相似，都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差的是趙詳身上更多一些陽剛之氣，不似魏王這般的文弱。


  “月媚，請起身讓魏王一觀！”小順子諂笑道。


  月媚緩緩地站起，身上的羽衣隨著雙手的起伏，如雙翼一般，展開合上，讓在場的人全都發出不由自主地驚歎聲。


  “這件羽衣材質上乘，色彩明豔，怕是皇宮之內也不多得見吧？”駱賓王含笑問坐在中間的魏王。


  “倒未曾見過！”魏王笑著搖頭道。在所有的皇子中，魏王是最得寵的一人，本身又才華橫溢，做人低調，很得士人之心，駱賓王算起來和他也是老相識了。


  “我倒是見過……”坐在左側第一人的年輕文士皺眉道：“看起來應該是巢王元吉從洛陽城內帶回來的‘玉織衣’。”


  魏王臉色微微一變，李元吉原封是齊王，在玄武門之變後，父親就把他改封為了巢王，諡號曰刺，實是朝中不能提及的人物。


  “遺直，說話要有分寸！”魏王厲聲道。


  房遺直也知自己說漏了嘴，吐了吐舌頭，把下麵還想說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好在他知道魏王仁厚，不會在這件事上找自己的麻煩。


  場麵冷寂了一陣，月媚也呆呆地站在大廳中央不知如何是好，魏王才緩聲說道：“衣得其人，兩相輝映。”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知道魏王不會在玉織衣的問題上糾纏下去。


  秋姐給愣在當場的小順子遞了下眼色，他急忙捧起冊子念道：“第三項考核第二科目，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