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隱秘是真的 【151】
若這隱秘是真的【151】
「若能解開此謎,焱殤將會不戰而敗。」花丞相眼中精光閃灼,緩緩地說。
「哦,丞相大人坐下說。」君博奕神情一凜,扶著花丞相坐下,親手捧上茶碗。
「皇上請坐。」花丞相趕緊起身,老腰深彎著,恭恭敬敬地接過茶碗,「皇上讓老臣去查大元城的事,老臣將許傾心宮中所有的宮奴以及和他們有關係的人都找了出來,一一排查,意外地發現了可疑之處。肝」
「哦?什麼可疑之處?」君博奕眼睛大亮,焦急地追問。
所有人都以為宮中只有許傾心一人,但那天有一名洛老太妃宮中的宮女去給許傾心送些糕點,撞上許傾心在殿中和一男一女說話,她覺得奇怪,往裡面看了一眼,那是一位太監和一位穿著四等宮婢服的女人,她聽到那位太監說,他見過那晚給許傾心接生的穩婆。妝」
「一定是說焱殤的身世。」君博奕有些失望,輕輕搖了搖頭。
「不!」花丞相斷言道:「絕非此事,這位宮女記得很清楚,那太監又說,畫已經交給了穩婆帶走了。」
「意思是,大元城的地圖藏在畫里?」君博奕精神一振。
「那位太監很面生,應當是混進宮來的。淵帝在世時,遠比你父皇大氣……老臣惶恐,並非說先帝的不是……」花丞相說至此處,起身向君博奕長揖。
「丞相不必在意,朕知道先帝為人太過謹慎,先帝在時,這宮中防備比皇祖父時嚴上數倍不止。」君博奕安撫道。
「緊接著,那許傾心在宮婢的摻扶下出來,太監給了許傾心一瓶葯,她吃了之後,就死了雪中。那太監也未久留,帶著宮婢走了。只因許傾心素日對這位宮女不薄,她一來害怕這太監的事會牽累到年幼的宸王,二來她見多了後宮之爭,深諳明哲保身這理,不想引火燒身,所以讓此事爛在了肚裡。她前些天病重,對照顧她的小宮女說出了此事。」
「還有一疑點,老臣百思不得其解,許傾心病故那晚的御醫院記錄很是古怪。」
「哪裡古怪?」君博奕追問。
「說她身軟如棉,不曾僵硬!」
君博奕猛地一振,立刻站起來,大聲說:「來人,立馬備馬,朕要親自去打開許傾心的棺木!」
「晚了,焱殤早就悄悄把許傾心的屍骨運走了。」
「那……丞相覺得,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君博奕眉頭緊鎖,低聲問。
「臣有個大膽的推測,她是假死,棺木中是另外一個人,這太監和婦人把許傾心給救走了。」
「但是,若她活著,為何沒有和焱殤他們相認?為何沒有回到大元?」
「這就是老臣想不通的事,若她活著,一定前來去相認。但已整整過了二十年,她都未曾現身。」花丞相拈著須,輕輕搖頭,「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大元之事我們也是才知道的,救她的人或者也分不清大元城的真假,所以不敢冒險,現在不同了,他們一定會站出來,和焱殤他們相認。我們要趕在他們出現之前,把許傾心攔下來,這將是我們阻止焱殤的唯一途徑。」
「花丞相,若你猜測是真,這戰火可熄了,他能不顧忌任何人,卻不能不顧忌自己的親生母親。」君博奕長長吸氣,緩聲說:「朕要給密探再下一道密旨,嚴密監視前去接觸他們的人。畢竟事情這麼久了,大元人也不會馬上相信許傾心居然在世。」
「那密探可靠嗎?」花丞相猶豫了一下,小聲問。
「絕對可靠。」君博奕笑笑,自負地說。
花丞相點點頭,微舒一口氣,「這樣就好,焱殤確實有聖帝風範,足智多謀,驍勇擅戰。他又比聖帝更可怕,他的這份隱忍,世個只怕沒第二人能做到。」
君博奕沉默了。
花丞相看看他的臉色,小聲說:「老臣絕非是長他人威風,而是他蓄勢已久,來勢洶洶,如今只有知已知彼,小心應付,才有勝算。」
「朕知道。」君博奕緩緩點頭,面上顯出幾分疲憊,揉了揉眉心,小聲說:「丞相,您說,可是父皇在世,他會如何應對這狀況。」
「先帝去得太急,很多事來不及準備,哎,太后的心……也太毒了。」花丞相搖頭,感嘆道:「但已經出了焱殤之事,若這事再被揭露出來,朝堂內外,必將大亂。」
君博奕神色一動,低聲說:「那就暫時不要提這事。」
「是,皇上歇著吧,老臣告退。」花丞相拱拱拳。
「丞相也早點歇著,朕準備去皇后那裡。」君博奕微笑著說。
花丞相滿意地笑笑,慢步出了御書房。
外面有貓兒一般輕盈的腳步響起,隨即一位身材豐
盈妖嬈的女子快步進來了,雙手舉著一張鵝黃色的輕紗,遮著半張臉,露出水媚的眼睛,直接往他的懷中靠來。
「咦,皇上要去皇后那裡,那臣妾呢?臣妾等了一晚上了。」
「皇上恕罪,奴才攔不住靜貴妃。」權和在門口小聲說。
「不是讓你不要等嗎?」他攬著她的腰,坐到太師椅上。這是他登基之後納入宮中的第一位貴妃,家族顯赦,手握重兵,和花丞相一族正好分庭抗禮。這是他用的權衡之術,不想任何一方權勢太大。
「不行,臣妾就要等皇上。」靜貴妃隔著薄紗帕子吻他的嘴唇,咯咯地嬌笑,「臣妾沒有皇上,都睡不著覺。」
「今晚朕要去皇后那裡。」君博奕扯下了帕子,捏了捏她的粉面。
「晚點再去唄,皇上,我給你揉揉肩吧。」靜貴妃繞到他身後,給他捏肩,故意用兩
團豐
軟蹭著他背。
君博奕笑笑,拿起了摺子批,任她在身後做些小動作。
兩個女人,他一個都不喜歡,他只要權勢,要天下。只要這些女人的家族對他忠心耿耿,他樂得看她們去斗。把控後宮,就是把控了滿朝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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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之中,冷月高懸,篝火也難以讓人感到溫暖,一種詭譎的氣氛籠罩在長長遷徙的隊伍之上。
青鳶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懷疑那果子已經被君耀然給吃了,吃就吃了罷,吃乾淨點,不留渣子也好。她怕的是這事栽到衛長風身上,焱殤本來就討厭他,以後更不會允許他和衛長風見面了。
煩人!
她索性坐起來,往馬車外面看。
「怎麼,身上長刺了?」正埋頭看地形圖的焱殤抬眼看來,沉聲問。
「哦,長了滿背的刺,王,趕緊過來給我拔拔。」青鳶頭也不回,繼續盯著外面。
「他跑不了。」焱殤又埋下了頭。
「我想下去走走。」青鳶輕聲說。
「不行。」焱殤斷言拒絕。
「反對無效。」青鳶瞪他一眼,摸到牛皮小靴子,磨利地把小腳塞了進去。
「越來越放肆。」他擰擰眉,用毛筆敲她的額頭。
「我不放心……我懷疑,那果子被……君耀然給吃了。」青鳶猶豫了一下,把下午的事說給他聽。
焱殤盯著她看了會兒,低下了頭,「我知道了……不許下去!」
「為什麼啊?」青鳶爬過來,搖晃他的胳膊。
「撒嬌也不行。」焱殤不為所動。
「好吧。」青鳶泄氣了,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就推開車門往外爬。
「顧阿九,你皮癢了?」他猛地摁住了她的腿,把她往回拖。
青鳶哈哈地笑起來,左右蹬著,但很快她就發現焱殤不是開玩笑,他神色冷竣,長眉微擰,嚴肅地盯著她。
她正要說話,焱殤突然就拽過了腰帶,把她的腿和手綁成了一團。綁的姿勢還挺……色
情,左手和左腳,右手和右腿,雖不至於綁得很緊很疼,但讓她就像個不倒瓮,在地上滾來滾去。
「你做什麼?你敢這樣捆我……」青鳶憤怒地大叫起來。
焱殤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就用狼豪往她的嘴上畫了兩撇鬍子,「安靜點。晚上我要辦事,你少出去給我添亂。」
「捉內
奸?」青鳶眼睛一亮。
對啊,衛長風跑過來,不是正好給內
奸一個替罪羊嗎?焱殤這傢伙,連情敵也敢用來當誘餌,也不怕情敵把他的老婆給勾走了……
「大聲叫!」他用筆來撓她的腳心,眉目里全是笑。
青鳶怕癢,尖叫著,在地上連連地滾動。這動靜太大了!外面八成以為兩個人在做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兒,她滾不動了,滿頭大汗地瞪著他,急急地喘著,忿忿不平地問:「你要捉就捉,你捆我幹什麼?」
「報復,朕向某位小女子學的,報復這種事得趁熱。」他慢吞吞地說著,身子俯下來,雙手撐在她的身子兩側,作勢要往下壓,「你說說,你到底把我放在眼裡了嗎?成天管閑事,為了你的四哥,覺也不肯睡。」
「我……我是為了報恩,不像你,還抱別人。」青鳶臉紅了,小聲爭辯。
「他沒抱過你?」他冷笑。
「唷,這事可說不好了,咱兩個在一起前,你有妻,我可是單身。」青鳶諷刺道。
焱殤正欲反駁,車子後面響起了輕輕的敲擊聲,冷嘯已經安排好了,他得依著計劃去辦事。
「捆你一會兒,老實想清楚,再和他眉來眼去,擺出為了他輾轉反側的小模樣,看我怎麼治你。」他冷下臉,故意揪了一下她的小耳朵。
青鳶恨恨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這是侮辱,你這是壓
迫,哪裡有壓
迫,哪裡就有反抗。」
「那你那日捆朕的手呢?那叫情}趣?」他似笑非笑地抽身而起,頭也不
回地走了。
「小人……」青鳶傻眼了,君漠宸怕她跑出去找衛長風,還真敢捆緊她。別是想趁著除內奸之際,把衛長風一起剁吧剁吧喂老鷹吧?
「小珍珠……」
她連喚三聲,只見小珍珠在馬車一角亂叫,姿勢怪異、歪歪扭扭地走出來,一雙翅膀被紅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她這才明白,奸
商皇帝早做好了打算,把小珍珠也捆起來了。
「我一定會報復的,你敢捆著我!」她尖叫一聲。
馬車外傳來車輪壓過黃沙的聲音,沒人理他。
奸商不正是想讓人以為他是和她吵了架,負氣離開的嗎?
「來人,宏王跑了!」
這時突然傳來了大叫聲。
青鳶猛地一個翻身,腦殼重重撞在小桌的腳上,痛得眼冒金星!
疼了片刻之後,她突然想明白了,那顆果子是奸
商拿去給君耀然的!他這人外表冷漠,其實也是知好歹的人,君耀然心地純厚,他也不想君耀然死在他這裡。但敵
對的立場,又讓他不能放君耀然離開,就這樣關著君耀然,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了。他是如此心細的人,知道衛長風對她的意義,是不會傷害衛長風的,頂多趕走他。
當然,不排除弄死了衛長風,再騙她是被奸
細所傷——
「臭奸
商,小心點,別讓我失望啊。」她喃喃地念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算了,睡覺吧,這些事他能擺平,何必操空心,她睡個美容覺,明兒早上就能看到萬事太平。夢裡去會會紅眸男,看他有沒有什麼最新指示,他已經很久沒來給她下指示了,她還要不要去找黎夷,還要不要去找回家的路?她的小鳥心還能用多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愛情的緣故,最近眼睛都疼得少多了,果然傍上大人物,能延年益壽啊。有了豹奶和那些珍稀藥材,她的小命好像也跟著鮮活了許多。
那麼,就再傍緊點吧,讓她傍到七老八十的時候,再安詳地看著兒孫們圍在榻前,緩緩地合上眼睛,再帶著一顆不滅的心,穿越去其他的時空,再去逍遙一回……
焱殤從馬車裡出來,一路策馬往前。
「王上,屬下已經準備好了,只等那人跟著君耀然過來,就把他當場拿下。」冷嘯跟在他的身後,壓低聲音道。
「嗯,看緊點,要做到萬無一失。」焱殤點頭。
「王請放心。」冷嘯抱拳,打馬先行。
焱殤回頭看了一眼,今晚他未下令紮營,綿長的隊伍緩緩往前,這是跟著他一路歷經艱難過來的子民,他真不希望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冷嘯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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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耀然和漢儀從馬車裡下來,摻扶著,一步一挪地往不遠處的沙丘前走,衛長風用小鳥送進來的布條上寫得很清楚,讓他們找機會下馬車,去沙丘後面躲著,洛川會用隱術帶他們逃離大漠,而他會想方設法拖住大元人。
「衛長風一人,能拖住千軍萬馬嗎?會不會又連累到阿九王妃?」漢儀往後看了一眼,擔憂地問。
君耀然搖搖頭,低聲說:「皇叔對她寵愛,不會傷害她的。」
「你還叫他皇叔呢?」漢儀小聲問。
君耀然苦笑,良久才小聲說:「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無情,我對他卻還記著那些好處。」
「耀然哥哥,你就是好人。」漢儀仰頭,溫柔地看著他。
「可惜我這好人是個窩囊廢,外不能攘敵安邦,內不能保護妻子,十足的廢物。」他失落地看著漢儀。
「我不需要你攘敵安邦,我只要你長命百歲,出了大漠,我們就去雲羅,皇帝叔叔很疼我的他一定會妥善安頓好我們兩個,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出現在世人眼前,就你和我,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
「好。」君耀然感動地點頭。
「耀然哥哥。」漢儀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把小臉貼在他的肩頭,「我好期待那一天啊。」
「快了。」君耀然喉頭一動。
「嗯……」漢儀輕輕點頭,往前看去,「為什麼洛川大人還沒來?我們再不回去,他們會懷疑我們了。」
話音才落,侍衛不耐煩的聲音就從沙丘後傳來了。
「有完沒完,快出來,不然對你們不客氣。」
「來了。」漢儀無奈地應了一聲,「大哥稍等,我在穿衣裳。」
「麻煩,若不是王妃有令,才不想這樣讓你們亂跑,出了事誰擔?」侍衛不滿地抱怨。
漢儀和君耀然對視一眼,秀眉緊蹙,輕輕地說:「怎麼辦?明日就要到幽州界了。」
「跑吧。」君耀然心一橫,拉著她的手就往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