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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好吃到爆炸

  林放用的是冰刀,索貝勒用的則是自己隨身攜帶的慣用廚刀。

  「好刀!」看到索貝勒揮手間手中廚刀寒光四溢,詹元生忍不住稱讚,「不愧是曹大師的手筆!」

  「刀是好刀,索貝勒廚藝也是上乘,只是……」金載樓搖搖頭,「不入麟級,終究只是個廚匠,稱不得大師,他現在還配不上這把大師級的廚刀。」

  「金老,話可不能這麼說!」詹元生不由得失笑,「以索貝勒的天賦,晉級麟級,不過是早晚的事,他終究是配得上的。」

  「未必啊!」金載樓盯著林放手上行雲流水的動作,神色益發凝重,「你對這位林老闆了解多少?」

  「所知不多。」詹元生搖搖頭,「咱們協會裡有關他的資料很少,我來之前調閱過,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他留下的痕迹,最早也只能溯及到』知花樓』那裡。這些資料里,其中有一條比較重要,他曾經通過廚決,戰勝過杜長海特級。」

  「只是勝過特級嗎?」金載樓若有所思,「你看他殺魚的動作,你再看小索子!同樣是殺魚,他只從魚尾入刀放血,索貝勒卻是宰頭去尾,簡直高下立判!」

  「不對吧?」詹元生對此有異議,「金老,一般宰殺活魚,不都是宰頭去尾嗎?這等邊角料又不好吃,載掉再處理,豈不是理所當然?」

  「那是你不會吃!」金載樓大搖其頭,「你要知道,魚的生命力極強,只要不剝掉位於頭身連接部的心臟,哪怕是剝去內臟,去掉鱗片,下鍋油煎,魚都可能從鍋里跳出來!」

  「咦?」詹元生不由得點頭,「金老說的這等事,我也曾聽下人聊起過。不過遇到這種事的人家,通常都是把魚厚葬,再請法師、道士上面做法事,說是衝撞了龍王。」

  「荒謬!」金載樓冷笑一聲,「如今可是民國了,』德先生和賽先生』在報紙上頻頻出現,詹老闆,你這等封建思想,可要不得哦!」

  我叼!前清王爺大談「德先生和賽先生」可還行?你說這話我都替努爾哈赤丟人!

  「呵呵……」詹元生乾笑了兩聲,沒接話茬。

  「這位林老闆,了不得啊!」金載樓沒看出來詹元生已經不想聊了,他談興還很濃,「你看,他從尾部給鱸魚放血,血水去的極為乾淨,這魚身上的腥味就會大為降低。再處理內臟和鱗片的時候,魚都還是活的。這活著和死的,差別可就大了去!」

  「不能吧?」詹元生本來打定主意不接金載樓的話茬,可又沒忍住,「我還是比較喜歡吃魚膾的,很多大酒樓不都是這麼處理的?總不能魚端上來的時候,還是活的,這不可能!」

  「我以前也覺得不可能!」金載樓指著林放,「如今你再看呢?簡直神乎其技!」

  「金老,您是說,那條鱸魚還是活的?」一旁,陸婉秋忍不住質疑,「這不可能!我們都親眼看到林老闆殺魚放血,這都過了這麼久,那條鱸魚一動不動,怎麼可能還是活的?」

  「嘿嘿……」金載樓不由得捋了捋鬍鬚,「我知道你們不信,一會兒等魚膾端上來你們就知道了!」

  這老頭,賣什麼關子!

  陸婉秋有些不爽,卻也只能按捺下性子,耐心等待。

  「完成!」索貝勒把銀絲魚膾裝盤,扭頭一看林放還在調味,心頭大定,高舉右手,「諸位評委,我的銀絲魚膾已經完成了!」

  「端上來!」

  廚決協會立刻有人捧著盤子端到了三位評委面前。

  鮮活的黃河鯉被切成了細絲,堆在在盤子里,晶瑩剔透,散發著無比美味的誘惑。

  蘿蔔絲、生菜、香菜散落在周圍,更是為銀絲魚膾增香增色。

  連同銀絲魚膾一同端上來的調味蘸碟放在一旁,等待美食家們的臨幸。

  「金老,不如一同品嘗如何?」詹元生對金載樓發出邀請,「都說金老愛吃、會吃,美食當前,可是不容錯過啊!」

  「不必!」金載樓搖了搖頭,「我還是留著肚子,一會兒吃鱸魚比較好。我最近經常看報紙,上面說,這淡水魚膾有微蟲,吃了容易肚子疼。」

  「……」

  「……」

  「……」

  詹元生、蔣萬春、陸婉秋他們三個人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們這都要開吃了,金載樓才說這種話,他們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吃吧,擔心肚子疼。

  不吃,那是砸「廚決協會」的招牌。

  「呵呵……」詹元生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自己沒事招金載樓幹嘛?都說索貝勒嘴臭,這個金老頭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什麼……」詹元生乾笑兩聲,勸解另外兩位評委,「大家不用擔心。孔老夫子都說過,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有文字記載的魚膾歷史,長達2700多年,肚子疼怕什麼?又不是吃河豚!」

  「對!對!」蔣萬春連忙胸脯保證,「我以前也是做廚師的。魚膾這東西,想要吃了不生病,一個是選材。一個是處理。咱們廚決協會選用的食材都是鮮活的上等貨。我看索貝勒的處理也沒有問題,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吃!」

  蔣萬春的保證,一錘定音。

  三位評委,立刻開始下筷子。

  「脆!」

  「鮮!」

  「美味!」

  之前的顧慮,在銀絲魚膾入口之後,全都化作了讚歎。

  魚吃鮮,蝦吃跳可不是說笑的。

  鮮活宰殺的黃河鯉,做成魚膾之後,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河鮮的鮮美。

  不管是吃原味,還是蘸碟增味,全都好吃的停不下來。

  先入為主,三位評委下意識的在心裡給了索貝勒一個高分。

  「什麼啊!」齊瑞珠很不滿的小聲嘀咕,「還以為能說出什麼驚人的評價呢,就這?要是這樣,我覺得我也可以當評委!」

  「嘿嘿!」尤德華偷笑兩聲,也壓低聲音回應,「齊姑娘,這可不能怪評委們惜字如金!要是只有一個評委也就罷了,他可以隨意點評。現在可是有三位評委在,哪一位說多了,都會影響其他人的判斷,當然還是少說為妙!」

  「算了!反正我對這個什麼索貝勒做的菜也不關心!」齊瑞珠癟了癟嘴,「我就是想聽他們誇誇我們東家,一會兒他們要還是惜字如金怎麼辦?」

  「齊姑娘,那你可就多慮了!」尤德華忍不住大笑,「看到那位金老先生沒有?有他在,你不用擔心沒人誇林老闆!你剛剛沒聽他都誇了林老闆半天嗎?可見他有多看好林老闆!」

  「啊?」齊瑞珠不由得捂住小嘴,「那位老先生是在誇我們東家啊?我還以為他是故意在陰陽怪氣,噁心我們東家呢!對不起,我不該偷偷罵他的!」

  「呃……」尤德華不由得乾笑兩聲,不知道怎麼接。

  瞧這事兒給鬧得!

  詹元生、蔣萬春、陸婉秋三人吃的連呼痛快,偌大一盤銀絲魚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去,他們吃了足足一半,這才停下。

  也是這個時候,林放舉手表示完成。

  「三位評委!」林放阻止了廚決協會的人接菜的舉動,「我這道菜,還是我親自上比較好。」

  「哦?」正在漱口的詹元生不由得停下,「林老闆,莫非你這道菜還有什麼講究?」

  「自然。」林放輕輕一笑,「希望三位評委給我這個機會。」

  「好!」詹元生一拍手,「幾位,不如咱們拭目以待如何?」

  「我同意!」

  「有趣!我也同意!」

  「嘿嘿!」金載樓得意一笑,「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一會兒魚膾端上來的時候,你們會大吃一驚的!」

  呵呵!

  詹元生眼角都不帶掃這老頭一下的,這幫子的遺老遺少這股子高高在上的語氣,真是賊拉討厭!

  林放端著階梯狀的冰盤呈到三人的桌上,在冰盤放下的瞬間,放在底部的看起來還很完整的鱸魚輕輕一跳,上了一層台階。

  「哇!」

  「喔!」

  「怎麼可能!」

  這下子,不光是圍觀的群眾驚叫出聲,就連三位見多識廣的評委也都大跌眼鏡。

  鱸魚還在繼續往上跳,每跳上一層台階,身上就散落一地魚片,等到它躍到第九層,也就是台階的頂部,恰好把魚頭擺在上面。

  魚尾在台階底部,魚頭在台階頂部。

  剩下的魚身散落成一片片輕薄透明的魚膾,若不是陽光映照在上面,照出七彩的光澤,冰盤台階上面幾乎看不到魚片的蹤影。

  「哈哈哈!怎麼樣?怎麼樣?」金載樓大笑出聲,「我早就跟你們說過,這魚還是活的,端上來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大吃一驚的!」

  「王爺!」索貝勒肚皮都要氣炸了,他恨不得衝上去,揪起這老傢伙的衣領,大聲質問一句:你丫到底是哪一邊的?

  「嘿嘿!」金載樓笑著擺了擺手,「小索子,你可別怪我大義滅親,我可是就事論事,幫理不幫親的。」

  神特么的大義滅親!

  索貝勒乾脆扭過頭去,看都不想再看金載樓一眼。

  「三位,咱們一起嘗嘗?」金載樓這次都不用詹元生勸,很主動的拿了一雙筷子,「這魚現在可都還是活的!你們看這魚膾,不見一絲血腥,不沾半點汁水,晶瑩剔透,恍若透明!我敢打賭,這魚膾絕對是你們生平僅見的美味!」

  「……」

  「……」

  「……」

  詹元生、蔣萬春、陸婉秋三個人都感覺很是蛋疼。

  要是早知道這位金老爺子這麼嘴碎,他們說什麼也不會讓他跟過來。

  這都還沒吃呢,金載樓就已經把林放做的魚膾給誇上天了。

  一會兒出結果的時候,怕是要惹人非議!

  「詹老闆……」

  「詹哥……」

  蔣萬春、陸婉秋兩個都望向詹元生,這次廚決,他是主評委,評分之外,都是以他為主。

  「吃!」詹元生咬了咬牙,「別管金老說什麼,你們自己判斷!別的不說,林老闆的刀工,確實神乎其技,這擺盤更是驚為天人。這兩項,沒什麼可說的。剩下的,就看味道了!」

  味道?

  魚膾最重要的刀工,林放就已經做到了極致,還別出心裁,做出了這等讓人驚艷的「魚躍龍門」活魚擺盤。

  這味道,能差到哪兒去?

  蔣萬春、陸婉秋兩個面面相覷,只能下筷子。

  「好吃!」這時候,金載樓已經夾了一片魚膾塞進嘴裡,「幾位,這魚膾一定要從魚尾開吃!你們看,這魚膾看似片片分離,其實還有一絲絲筋膜粘連,魚現在都還是活的,這些魚膾都還保持著鮮活的狀態,萬萬不能從頭吃,不然剩下的就沒那麼鮮美了!」

  要你說?

  蔣萬春、陸婉秋兩個暗自腹誹,不過還是聽進去了建議,從魚尾開始夾。

  他們夾魚膾的時候,認真的觀察了一番,還真如同金載樓所說,這些魚膾看似獨立成片,其實每一片都粘連在一起。

  若是觀察的更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這些魚膾都在輕微抖動。

  隨著魚嘴的開合,這些魚膾都還保持著活魚才有的那種生命律動。

  嘶……

  恐怖如斯!

  蔣萬春、陸婉秋兩人暗自心驚,慎重的把魚膾放入口中。

  「咦?」

  「哇!」

  蔣萬春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陸婉秋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怪不得金載樓說什麼這鱸魚魚膾將會是他們生平僅見的美味!

  鮮!

  甜!

  只有兩種味道!

  只是這兩種味道!

  鮮和甜在口腔里爆炸,如同大海的風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衝擊著舌頭上的每一個味蕾,那滿滿的衝擊,一瞬間就把黃河鯉銀絲魚膾殘留的味道沖刷的一乾二淨,再也想不起。

  陸婉秋之所以捂住嘴巴,就是擔心嘴巴里的鮮甜會衝出來。

  這種新奇體驗,果然是生平僅見!

  只是用「好吃」來形容這道鱸魚魚膾,完全不足以形容其美味的萬一。

  可不用「好吃」來形容,一時間,哪怕是詹元生、蔣萬春、陸婉秋三人閱遍中華美食,吃過的好東西無數,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嘿嘿!」金載樓一邊大口朵頤,一邊沖著他們三個擠眉弄眼,「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早勸你們別吃那麼多什麼銀絲魚膾,留著肚子吃真正的好東西,它不香嗎?」

  老賊,老子和你拼了!

  詹元生、蔣萬春、陸婉秋三個齊齊怒視金載樓。

  這老東西分明說的是他自己要留肚子,什麼時候勸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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