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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腐臭味和難受又長時間的站姿使得辰墨猛的睜開眼,雙手被人緊緊的綁在了身後的木柱上,整個身體被綁的不能動彈。


  辰墨掙紮嚷嚷了兩下,停下來看了下四周,黑漆漆的都不知道身處的地方是哪,體內的藥效雖已消散的差不多,但整個人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


  他努力睜大眼睛看向四周,這裏很黑,連個窗戶或者能讓亮光透進來的縫隙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隻能把眼睛擦亮去看。


  難聞的味道吸進鼻子裏,讓他都有點兒反胃,像是沒有處理扔在這裏的死物身上發出來的,又像是無人管理日積月累出來的。


  辰墨沒敢出聲,最起碼不知道身處是個什麽地方之前不敢出聲,雙手在身後努力的想要解開繩子,指甲因解繩子的力度而劃傷,‘嘶’聲也跟著從他嘴邊冒出來。


  但還是要一點一點摸索著繩子的來龍去脈,想方設法的都想要去解開,他下意識的抬頭看看漆黑的四周,好像是真的沒有人,周圍隻有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滴下來的水聲。


  雙手在身後不停地拽拉著繩子,弄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剛想要放棄時,‘吱’的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像是生鏽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的聲音。


  終於瞧見的一點亮光從門隙中透進來,像是燈光,細細看去才知道是來人手裏的手電筒的亮光。


  門被徹底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刺骨的冷風也跟著飄進來,辰墨努力把下巴縮進圍巾裏,雙腿不知是站的太久,還是被凍得有些麻。


  來的人是個穿著黑衣的男子,拿著手電筒經過他身邊時,從鼻顫發出聲冷笑,手電筒也隨之關掉,跟著就是拉燈的聲音。


  突然的燈光刺的他眼睛一疼,立馬別開了頭抿緊眉頭,他這才看到這裏並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就連燈都是老式的掛式燈泡,腳下有些薄薄的已經臭掉的積水,這裏很潮濕。


  他突然想到蕭一寒被綁的那次,也是像現在這種景象麽?一個星期,蕭一寒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辰墨?”


  突然出現在他思緒之外的話音響起,微帶著驚訝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看了眼準備離開的黑衣人,慢慢轉過頭去尋說話的人,話到嘴邊卻又因驚訝而一時沒蹦出來,他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人。


  同樣綁在木柱上的孟淼,頭發應該是因打架被抓的亂七八糟,身上也隻穿了襯衫和毛衣,連件棉襖都沒來得及套上,白色毛衣上有著明顯幹掉的血跡。


  孟淼麵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有些發紫,嘴角眼角都掛著淤青,整個人雖為狼狽但卻特別淡定。


  ‘嘭’的一聲使勁關門聲把辰墨拉回了思緒,整個不知道是個什麽地方的小空間就剩他和孟淼了。


  “我哥在找你,”辰墨幹咳了兩聲,以至來清一清發澀的嗓子,被繩子勒的特別緊的手有些難受的讓他眉頭一皺。


  “哦…是麽,”孟淼仰起頭看看搖晃的燈泡,“我哥這時候應該也在找你。”


  “是吧,”辰墨綁在身後的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嘴邊喃喃,“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嗬…”孟淼垂下頭冷笑,“你家不會是想拿我威脅你哥吧?”


  “差不多吧,”辰墨輕歎了口氣說。


  “那也是夠蠢的,我跟你哥早就掰了,”孟淼仰起頭使勁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又是在笑些什麽,像是隻有這樣才能完全掩蓋住心裏那份揪起來的痛苦。


  “你錯了,他們應該是很聰明才是,”辰墨看了看他說,“因為你是我哥的死穴。”


  還在一個勁笑的孟淼突然一頓,低下的頭始終沒有在抬起來,麵無表情的盯著地麵,直到沉默已久之外的開門聲才使他又抬起頭去看。


  帶頭走進來的是個黑瘦的男人,可剛沒走到兩步就停了下來,雙手並排放到身後退到旁邊讓路。燈光照的有些刺眼,把從門外一步一步走進來的人照的有些發白。


  辰墨微眯起眼睛避開燈光,來頭不小的人穿的是件連帽風衣,還沒徹底發福的身材勉強撐得起那件衣服,腳上穿著雙黑色皮鞋,腳邊還帶著點白色的雪,應該是剛從外麵回來。


  當他看到那人暴露在燈光之下的那張臉時,他愣住了,不是驚嚇,而是愣住了,那是一整和他爸嚴恩平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五官身形無一不像。


  如若不是麵前這人的臉上,有著一條令人毛孔悚然的傷疤,甚至他就有可能以為這人就是他那個親爸了。


  辰墨抿緊眉頭成八字,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但是到底在哪見過一時竟然想不出來。


  “想不出來是麽?那我幫你回憶好了,”嚴恩安勾起嘴角冷哼一聲。


  嚴恩安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從黑色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了包煙,從裏麵抽了根叼在嘴上點上火,吸了兩口吐出煙圈才慢慢挪動目光看他。


  “你當時那表情可是挺驚訝的呢,怎麽樣,現在完全看到我這張臉有什麽感想?”


  辰墨眼睛瞪的都要凸出來,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麵,馬路、路燈下、蕭一寒。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站在影暗處看他的人,之後又出現在夢中用陰深的眼神看他的人。


  他明麵上的二叔,他親爸的雙胞胎弟弟,嚴恩安!

  “為什麽?”他盯著麵前所謂的二叔,冰冷帶著質問的語氣問。


  “為什麽?嗬…”嚴恩安冷笑,熄滅手上的煙頭,垂下頭緩緩站起來,慢慢地朝辰墨那邊走過去,距離一步之遙停了下來,抬起冰冷的眼神看他,指著臉上的傷疤說,“你知道這是怎麽來的麽?”


  他沒等辰墨開口又繼續說:“這都是拜你那個親爸所賜,就是因為我有著跟他同樣的臉,親手在我臉上留下了這麽一條疤。”


  “包括現在的我,包括我本來所應得到的跟本就屬於我的,”聲音越來越大,說到最後幾乎是吼起來的,“都是拜你爸所賜,都沒有了,我這張臉,我的妻子,我的兒子,都是因為你爸。”


  “二十年前,你偷走他兒子還不夠?”辰墨問。


  “不夠!”嚴恩安咬牙切齒道,“因為你沒死,憑什麽所有的東西是他嚴恩平的,而我卻得不到,憑什麽所有人都要去巴結他,而我隻能作為一個影子一般的存在著。”


  “都是你爸害得,都是因為你爸!”


  辰墨把頭轉向旁邊的人,冷聲道:“那你抓他來做什麽?你大可用我來威脅我爸就是了。”


  “不夠!”嚴恩安向後退了幾步走到孟淼身邊,拍了拍他臉,對著辰墨說,“你哥處處針對我,我總要給他點回禮吧。”


  “哼,那你錯了,”孟淼別開臉,嫌惡的看著嚴恩安,“我跟嚴梓焱早就掰了,他是他,我是我,把我綁在這也是白費力氣。”


  話脫出口,嚴恩安突然輕笑,食指伸到孟淼麵前,說:“不不不,我可不這麽認為。”


  “我那大侄子,可是找你找的都快要發瘋了,哈哈哈…”嚴恩安仰頭大笑,對著孟淼的耳邊輕言道,“可惜我年紀大了,不好這口,可是我的手下應該有想嚐嚐的。”


  “你混蛋!”辰墨在一旁使勁的掙紮,連帶著木柱都在搖晃,“不許動他!”


  嚴恩安停止了笑聲,轉過頭看了眼他,脫口而出道:“是啊,我就是瘋了。”


  辰墨咬緊牙關,擺弄繩結的手在後麵一刻沒停過。直到一個身穿深棕色外衣的男子開門進來,他抓著終於有些鬆懈的繩子的手一頓。


  走進來的男子直接走到嚴恩安身旁,附耳在他耳邊很小聲的說了點什麽。嚴恩安皺緊眉頭看了他一眼,甩起袖子轉身就準備出去。


  “你在這看著他倆,別讓他倆耍花樣。”


  “是。”


  嚴恩安甩下最後一句話,帶著筆直站在旁邊的幾個人開門出去。


  鐵門再次被關閉上,被留下來看管他們的那人一直都是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拇指一直在屏幕上翻來翻去。


  “看照片呢?”辰墨試探著跟那人搭話,伸長脖子看著那麽一丁點屏幕上顯示的東西。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拿著手機站起來把椅子轉了個麵,背朝他倆。


  辰墨不甘心的又試圖搭話說:“看你年紀也不大啊,你幫我…幫我二叔幹這行多久了?照片上,你老婆啊?”


  “關…關你屁事,”不知道哪句話觸及到了那人逆鱗,突然轉過頭說話有些吃力的噴出口水,“別…別給我…耍…耍花樣。”


  “哥們,你看我這綁的動都動不了,想耍花樣也不行啊對吧,”辰墨打起嘴炮,想著能不能套出點什麽來。


  “哼!”孟淼冷眼看了看那人,隨後又別過頭麵朝牆壁。


  “你…你哼…哼哼啥,”那人明顯有點不爽,雖然口吃,但這一口的東北話卻挺正。


  “哥們,你幹這行,你家裏人知不知道?”辰墨問。


  “不…不知…不知道,”那人關掉手機搖了搖頭,“但…但是…沒辦法…掙…掙錢。”


  “那你知不知道我二叔,就是你們老大,是個什麽樣的人?”辰墨切入正題問道。


  “瘋…瘋子,”那人剛回答完才反應過來一直都是在跟著辰墨你問我答,拿著手機的手指著辰墨,“你…你想…幹哈?離…離間呐?就…就你?啥…啥逼玩…玩意兒,給…給我…閉…閉嘴。”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辰墨直搖頭否認,“哥們,要不要考慮跳個槽?”


  “跳…跳槽?”那人疑惑道。


  “對啊,你看,你今天如果把我們放了,我哥肯定特別感謝你救了他弟弟和他媳婦,到時候給你弄個職務什麽的,那都是小菜一碟,我哥可比你們老大厲害多了,要錢有錢,要勢有勢,要不…你想想?”辰墨挑起眉頭拿利益誘惑那人。


  一個上有老下有小拚命想要掙錢的男人,他就不信他不會上鉤。


  “還…還說…不是離…離間,”可那人的反應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完全不按照他的套路走。


  那人抱著個手機重新趴在椅子上背對他們,這回不管辰墨怎麽說都不靈了,不過這樣已經算是很好的了,這是個憨厚的人,要是換個暴脾氣的,說幾句就得蹬鼻子上臉。


  辰墨一直盯著那人的背影看,身後手裏的繩子一個翻出來,嘴角不經竊喜上揚。


  繩子從身上掉下來的那一刻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食指放到嘴邊讓瞪大眼的孟淼不要出聲,躡手躡腳的拿起地上的木棍,舉起就朝趴在椅子上的人砸下去。


  隻見那人捂著脖子麵色痛苦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先是手機啪嗒掉到了地上,緊跟著整個人也暈了過去。


  辰墨扔掉木棍拍了拍手,跑到孟淼旁邊就開始幫他解繩子。


  “你什麽時候解開的?”孟淼抓著手腕動了動筋骨,佩服道,“我弄了老半天都沒弄開。”


  “剛剛解開的,”辰墨拍了拍他肩膀,“我們得快點離開,要不然等他醒了就完了。”


  孟淼點點頭。


  辰墨邊走邊開始仔細打量起這個地方,不大,很潮濕,像是個地下室,生鏽的鐵門前麵搭著沒幾節樓梯,嚴恩安連這種地方都能找到,也真的是絕了。


  每踏一步老舊的階梯都要發出點聲音,他慢慢抬起腳又慢慢踏上上麵一階,輕輕拉開門縫望向外麵,有點黑,隻能依賴著微弱的燈光看。


  果不其然如他所猜的,他們是在一個地下室,開門出來的這裏像是個倉庫,味道不比地下室的衝,很破舊,萬幸的是竟然沒有人,應該是出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


  “等會兒我先去看看外麵有沒有人,然後你在看我手勢出來,”辰墨靠在倉庫的門邊心跳加快,看一眼外麵囑咐另一邊的孟淼。


  “我去看,”孟淼拉住準備出去的他,不等他反抗,依著門邊踱步走了出去。


  “小心啊,”辰墨靠在牆邊小聲道。


  孟淼反手扣在牆邊,外麵一片漆黑,連他自己都拿捏不準有沒有人,很靜,腳踩一步發出來的都是雪陷進去的聲音,也很冷,風滲進汗毛孔的刺骨冷。


  他輕輕敲了敲鐵門,示意讓辰墨可以出來。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原因,今晚的月光有點小,連視線都是模糊不清的。


  身處的地方辰墨越看越覺得熟悉,站在僻角處踮起腳尖,仰起頭的去看,大片無邊的蘆葦蕩勾起他的回憶。


  這裏是曾經綁架蕭一寒的地方,而他和孟淼身處的卻是倉庫深處的地下室。


  “什麽人?”


  突然響起來的陌生話音,讓他本就跳起來的心一顫,拉著孟淼就往蘆葦蕩裏麵鑽,但身後明顯是有人追過來了,還不止一個人。


  從嘴邊吐出來的呼吸聲蓋過了大片動蕩的蘆葦聲,身後的一群人依舊窮追不舍,他和孟淼隻能死命的跑,臨近陸地的時候心中一陣竊喜。


  “我…我跑不動了,我快走,我去引開他們,”孟淼捂住胸口摔倒在地上,回頭看了眼一直發出的蘆葦聲,“照這速度他們等會就會找過來。”


  “不行,我要是自己回去,我沒辦法麵對我哥,”辰墨抿緊眉頭擦了把額頭上不知是雪還是汗,站在馬路邊尋找著有亮光的地方。


  “我叫你快走,然後再叫你哥來救我不就行了,”孟淼不知道哪來的勁推了他一把。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辰墨爭議道,手插腰看向四周,就因為心急,才一點防備都沒有的被孟淼偷襲了。藥效是從他脖子神經處散發進體內的,紮的他是真的有點暈。


  他捂住脖子回過頭就看見孟淼皺著眉頭看他,手裏還拿著根細細的針劑,在他歪著身子倒下去的那刻,孟淼立馬扶住了他。


  “對不起,”孟淼一直把辰墨拖到馬路的另一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草堆掩蓋住了辰墨。


  處理好一切他才站回了馬路上,不料沒到一分鍾的時間那夥人就追了過來,他聳聳肩膀冰冷不屑的眼神看著他們。


  “還有一個呢?”


  “我問你還有一個人呢?”


  其中一個帶頭的說不到兩句話就是劈頭蓋臉的揍,一拳砸在了他肚子上,差點沒把他肚子裏僅存的一點存貨打出來。


  “哈哈…還有一個人?跑了吧,我不知道啊,”孟淼捂住肚子擦了把嘴角,抬頭冷眼嘲笑那人,之後經管那人在說著什麽他也隻是裝傻。


  把不知道掛在嘴邊,一問三不知成了他的代名詞。


  “大哥,嚴老大說我們把人帶到碼頭,有人找到這邊來了。”


  “大哥,這跑了一個等會怎麽跟嚴老大交代啊。”


  “知道了,我自由分寸,”被稱之為大哥的人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手下壓著他一直往前頭。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草堆那邊,他紮的劑量不多,應該一會兒就能醒,針劑還是他在地下室的地上撿到的,隻希望嚴梓焱到的時候能夠發現辰墨。


  “碼頭麽…”


  路麵很快恢複到了平靜,被針紮暈的辰墨隻是隱約聽到了點,睜不開的眼睛隨後才緊緊的關閉上了。


  他對孟淼這個人不算太熟悉,第一次見麵的印象還停留在他渾身上下狼狽又受傷的樣子,就因為他說的什麽跳車,當時還覺得這人挺牛逼。


  也是因為蕭一寒才徹底認識的孟淼,之後就是他哥嚴梓焱。


  世界還真是小,把他們全都互相牽到了一起,又相互的打著死結,使得現在的動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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