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聽著立峰來報,鏈誠畫著山水畫的筆一頓,蘇離在青樓的事在朝中傳開,且連著幾日絲毫未見關於她的那些話得到制止,甚至因有了這傳言的起源更多了些難聽的話,看來這背後少不了梁家的助力,更是少不了他們火上澆油的動作。
「她的傷呢。」鏈誠問。
「喚了御醫過去瞧,上了葯,已無礙了。」
立峰迴答,從懷裡拿出一個紅綢織錦的袋子雙手奉上,低頭道,「那姻緣廟的廟祝見了金銀,就忙不迭的將這個荷包遞給屬下,就像事先得知屬下為何前去似的。」
「看來這廟祝還真如傳說中所言,的確是有幾分本事。」
鏈誠接過荷包,拿出幾根紅繩在眼前看了又看,換下系在玉佩明黃色繩結,笑說:「既然是娶妻,那這身上也該有點紅色,以示喜慶。」
立峰見鏈誠臉上的笑意,他欲言又止,再三思索才說:「恭王爺每日只醉心編蝴蝶,偶爾何大監去時說幾句關於景榮公子的近況,他高興便會多編幾個蝴蝶。」
鏈誠將玉佩系在腰間,從手邊的匣子里拿出蒲草編織的蝴蝶,不屑道:「這蝴蝶是要飛到誰心裡去,蒲草,倒真是寄情的好東西。」
鏈誠手裡的草編並非是宗政朔誠所贈,而是那日何大監轉交給蘇離,蘇離出宮後放在梳妝台里卻被斐苒偷來交差的東西。
「赫連蘇離這個女人,看著是對那個卑微出身的白起情難斷意難忘,這私下卻與朕的皇兄勾勾搭搭,真不知是真傻還是欲蓋彌彰。」
「殿下是說她與恭王爺當日謀反有關?」立峰問。
「若是有關,她倒沒有膽量進宮了,那日你說她進宮時並無異樣,與尤之容說的話更是無破綻。」
鏈誠將草編扔到一旁的火盆里,他並不知道那日立峰偷聽尤之容與蘇離的對話並未聽全,轉頭對立峰道,「朕在行宮長大,雖說不在這皇城之中,但耳朵沒聾。」
「若不是諸事佔了心神,倒是忘了。以前辰琪疼赫連蘇離勝過安陽,原以為他也是同那些人一樣為了天象接近蘇離,此時落勢還能惦記著她倒是瞧出幾分真心來。」
立峰不解,問:「屬下不解,為何要順應先皇遺詔封赫連小姐為後,甚至要故意先立她為太子妃?多此一舉。」
「因為好奇,也是因為不服。」
鏈誠笑看了一眼立峰,他略帶戲虐撤下腰間玉佩在手中把玩,「憑什麼她可以如此重要,重要到父皇留下的遺詔是立她為新君皇后卻不是關乎朝廷的新君。她一出生便是相爺貴女,日子過得比我這個皇子還逍遙自在。」
鏈誠心裡的不服如同杯盞被倒滿了酒水再不能接納更多只能溢出來,流露於臉上。
「若不是天象所致,她哪裡會有這般福氣。」立峰不屑說。
鏈誠點頭笑道,「天象?我偏不信天象之說,什麼天定的皇后,我便要親自看著她如何受困於權位,相府如何一步步走向滅亡。」
此時鏈誠不再自稱為本宮,不再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居高臨下俯視所有人,就宛如不得志的少年郎一般,愁悶難解,這愁一日日積壓著便成了恨,恨積壓在心裡便想找一個出口發泄。
立峰此刻一下子全然明白了,鏈誠早已將赫連相爺這個三朝老臣視為眼中釘和肉中刺,對比梁衍這個迫在眉睫的火苗,確實可以暫緩處置也不急於一時,畢竟赫連相爺的忠心比起梁衍的狂妄還是有利用的地方。
「除了不昭告天下、不花車遊街、不祭天,這三不外,更不許她拜別父母。」
鏈誠看著立峰,笑出聲道,「她不喜梁欣柔,朕非要捧梁欣柔,要徹徹底底把鳳鳴宮變成一座巨大的華麗的囚牢,若是一個鳳鳴宮不夠,那就整個皇宮,朕讓她一輩子永遠都飛不出去。」
鏈誠將玉佩緊緊攥在手裡,他不知自己的姻緣已被自己定下,那一根被施了術法的紅繩已經決定了他的以後,他以為自己的一切皆是靠自己拼搏算計而來,然一切都被把握在九重天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手裡,所謂雄霸一方的君王也不過如此。
「既然青樓一事鬧成這般,就讓她別出府了,省得再有是非。」
立峰抱拳答道,「是!屬下會好好安排。」
「殿下,司天鑒鑒使求見。」何大監在殿外道。
「宣。」
鏈誠揮手示意鑒使有話便說,司天鑒鑒使透夜過來告訴他今夜裡的天象,又洋洋洒洒說了一堆誇讚未來皇后的話。
「若沒有旁的,就退下吧。」
實在不想聽這些恭維的辭彙,巧言討好在此時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若不是要留著在適當的時候說些話來唬弄朝臣,鏈誠他是真的想撤了司天鑒這個干吃俸祿的職位。
鏈誠走出殿外,抬頭看著漫天的璀璨,嘲諷笑道:「天象所歸?真有意思。」
立峰低頭瞧見鏈誠腰間的玉佩,紅色與明黃十分不搭,甚至顯得突兀,「殿下,夜冷天寒。」
「前幾日月港知府進貢了一盒蛟珠,便賞給璇貴妃吧,或製成珠釵或掛在寢殿之中,夜裡看起來定如這滿天星辰一樣璀璨奪目。」
鏈誠回到殿內,更衣躺下,自從他登上皇位再未召喚過梁欣柔侍寢,他不願意麵對一個梁欣柔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忌憚她的母家勢力則小部分是因為他自從掌管朝政以後,幾乎每一本奏摺之上都控訴著梁家的霸道和為所欲為,他非但不予理會還將摺子未著硃批退回去。
可即便他不入後宮又有什麼用,他躲著,難道梁欣柔就不會親自過來找他?
鏈誠確實也是低估了梁欣柔,每次他正要入睡的時候,她便非常恰好的瞧準時機上了他的床,鑽他的被,用她纖細的手撫摸他的肌膚點燃他的本能,這等不要臉的技巧出自一個堂堂將軍之女,一個名門小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