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表一枝
轟~!
一道浩然劍氣直面三保面頰,三保反應也夠快。
右腳將細雪向上一踢,薄如蟬翼的劍身將這一浩然劍氣給擋了下來。
但紫衣年輕人身形也隨之一頓,一個后翻從空中跌落而下。
當頭部將要墜地之時,右手一抓,細雪劍飛入手中,劍尖插入地上以做緩衝。
細雪軟劍彎曲至60度,而後又是一翻身,穩穩噹噹地落在地上,輕輕一甩,細雪瞬間恢復正常。
「普賢這傢伙還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三保抬頭一看,只見一頭亂糟糟的白髮,滿身補丁穿得邋裡邋遢的鷹鉤鼻老者,正在空中踩在一把竹竿上。
紫衣年輕人趕緊拱手施禮道。
「晚輩見過宋先生。」
「嘿!小子挺有眼力見兒,聽聞酒鬼那糙漢子已經找你試過劍了,其實我也早有此意,可惜你一直待在京城,我可沒膽子進京城,你那師父非活剮了我不可。」
三保淡淡道。
「家師並非嗜血之人,宋先生說笑了。」
「閑話少說,趕緊上來,讓我這把老骨頭試試看你的成色,看萬佛寺的入世之人到底怎麼樣。」
宋維學在空中對著三保勾了勾手,示意他趕緊御劍上來。
可三保卻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還請先生贖罪,這御劍才學成不久,要不是想著趕時間,我斷然不會使的,剛剛能在空中接下先生一道劍意,就已經很吃力了。」
「難道看走眼了?」
宋維學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剛在城中之時,遠遠望去,這小宦官已經在劍道一途到達了人劍合一的境界,這御劍一說,除了境界到了,還要自身對劍的領悟與理解才行。
可看紫衣年輕人的樣兒,也不像那過分謙虛之人,語氣也極為真誠。
「也是,畢竟也是剛成年不久的孩子,又不是人人都是普賢那種逆天怪物。」
宋維學從空中慢慢落下,那把竹竿也懸浮在他身旁。
他一臉笑意地對著三保問道。
「小宦官來得如此著急,這是準備去哪兒?」
「晚輩想去臨安,見一見殺手。」
「所謂何事啊?」
「比劍!假如僥倖的話,我想把赤龍給斬斷!」
三保眼裡滿是堅毅,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宋維學看在眼裡,心裡直呼,我嘞個乖乖,杜威你這個聲明爛透之人,名聲已經差到如此地步了嗎?!
剛入世的小宦官都會找你下手,莫不是普度下的命令吧?
宋維學帶著些許懷疑,又問道。
「為什麼?是普度和尚的意思?」
紫衣年輕人搖搖頭,風吹過,額頭髮絲被吹開,那雙堅毅的眼睛更加有神。
「因為半隻雞。」
「啊!?」
宋維學嚇了一跳,並非因為三保說的原因,而是認為這小子居然理由都懶得找了。
「聖人言,子不語怪力亂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遠之,還好你非鬼非神。」
說著,他雙指輕輕一抬。
那把竹竿橫立於他面前。
「小宦官,說來也巧,你明天或者昨天去找他都行,可今天不大行。」
「為何?」
「哈哈,因為我在這裡啊!」
不管是精心布局還是無心插柳,對宋維學而言,他這輩子最怕麻煩和怕死,可在這之上更怕的是人情債。
既然要還就還得徹底些,哪怕得罪最害怕的那一位的徒弟。
三保握緊手中細雪軟劍,「得罪了。」
紫衣年輕人提劍而去,宋學維直面這位與他齊名的後起之秀,爽朗洒脫一笑,單手一擰,竹竿旋轉離肩向前飛去。
一襲紫衣踏步而沖,細雪軟劍如盤龍一般纏住竹竿,他將內力注入劍身。
細雪纏繞竹竿更加緊湊。
紫衣輕喝一聲,「給我破!」
本該當場脆裂的竹竿居然完好無損,宋維學哈哈一笑,手握住竹竿末端。
瞬間竹竿居然變成彎曲狀,他只是輕輕一抽,竹竿便從細雪的盤繞中掙脫出來。
身形一轉的宋維學嗤笑一聲,同樣為竹竿注入一道凌厲劍氣。
向著細雪一劍斬去,細雪脫落瞬間被打掉在地上,同時一鼓作氣將裡頭蘊含的劍氣給砸得粉碎!
漫天塵土,激射在四周,夾雜著充沛劍氣的泥土落地后刺出無數坑窪。
三保手中又是一抓,細雪重回自己手中,輕輕一甩又恢復正常。
「還得多練練,作為劍客怎麼也要抓好自己吃飯的傢伙什兒。」
「受教,再來!」
三保並沒有灰心,而是大為興奮,如果之前與酒鬼試劍是被單方面的碾壓的話。
那與眼前之人就像一種學堂學子向夫子求學一樣,讓身心感覺十分舒暢。
「嘿!這小子,怎麼我感覺我有點兒當冤大頭的意思,哎~又犯老毛病了。」
不等宋維學吐槽,細雪夾雜著寒氣已經一劍刺了過來。
老乞丐呵呵一笑,甚是滿意。
轟~~
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開始了.…… ——
門被推開了,青衫年輕人跨過門檻,抬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滿臉麻子的老道士跟在他的身後。
當二人進門沒幾步,就見那院子正對門口處,坐著兩個人。
一個黑袍,一個灰袍。
灰袍沈濤見年輕人進來,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禮。
葉一南微微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當他走到杜威面前時候,杜威就像沒看到他一樣。
而是偏頭看向他身後的老李頭,淡淡道。
「同歸於盡?」
老李頭傻笑著搖搖頭,年輕人立即開口道。
「我身邊的人連我在內,都愛惜性命的很,雖然我身後這位有能力與杜堂主同歸於盡的實力,可在我這兒,是絕對不允許的。」
杜威這才正眼看了葉一南。
青衫年輕人指著剛才沈濤坐的木椅,問道。
「能坐?」
「當然。」
葉一南十分自然地坐了下來。
「我不喜歡茶,也不會飲酒,沒什麼能招待小王爺你的。」
「也算半個故人,還是叫我葉一南吧,小王爺聽著生分,今日我既不飲酒也不飲茶,我就是想問問你。」
杜威身子一彎,十分輕鬆愜意地靠著椅子上,「你問吧。」
「為什麼要參與殺她?你不是將她當做親姐姐一樣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不出有任何複雜的情緒,既不憤怒也不悲傷,十分的從容。
杜威瞧在眼裡,點頭道。
「嗯,很好,比起明武真那廢柴,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杜威沒有回答葉一南的提問,而是提起了遠在京城的楚王殿下。
青衫年輕人也沒多說什麼,索性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所以,那楚王果然就是這風雲堂背後的主子咯?」
「錯咯!」
「應該是陛下才對。」
這麼直接,倒是讓葉一南有些措手不及,雖然在臨安,畢竟是在天陽中原。
在外人面前,如此指名道姓說出背後之人,可真是大膽。
假如讓世人知道,惡貫滿盈的風雲堂是當今天子的走狗,不知天陽百姓們會作何感想。
忽然,杜威看著葉一南的眼睛,有些感嘆道。
「你的眼睛真好看。」
「像她嗎?」
「像。」
不遠處浮萍里的蛙叫聲突然多了一些,葉一南瞅了瞅,輕聲道。
「聽沈濤說你一直一人居住在此,看來也不全對,蛙聲如人聲,原來你也害怕孤獨的啊!」
杜威輕輕一笑。
「烏雲欺人蛙喧鬧,無風無月亦無人,這些年習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