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九燁一直不敢睡，森林裡晚上，他昨天晚上就清清楚楚認識，還有老虎！這樣的野獸，如果不是他認識草藥知識，如果不是他從小就在學這個學那個，那幾箭根本射不進老虎的皮里。
即是如此，老虎還是沒死，他也被撞下懸崖。
聽見竹柒的關心，心頭動了動，低頭傾唇在她眉間碰了一下，微啞低沉的聲音緩緩吐出：「醒了？」
「嗯。」竹柒應了一聲，將手裡的古真子收了回，感覺身子不在那麼冰冷，可還是在腰間斜挎的小包里拿出火摺子，輕聲道：「起個火，你掉進水裡昏迷了一天一夜，天亮就是你進這裡第四天。」
九燁怔了怔，有些不放心說了幾句，不敢離開竹柒10米之外的距離。
竹柒使用夜視掃了一眼四周，那些想靠近又懼怕的野獸，可能感覺到威懾的視線，躍躍欲試的野獸瑟縮了一下，齊齊悄無聲息散去。
不多時，火堆燃起，竹柒在袋子里拿出一顆蜜桃出來給他吃。
九燁下意識去接，可看見是蜜桃，九燁沒有忍住，踉蹌爬起來在十幾米外吐了起來，酸水胃水一下子破喉而出，只感覺昏天黑地，地動山搖。
竹柒手還保持著遞蜜桃的動作，唇角微微勾起，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嬌氣！」她低笑一聲，在袋子里另外一個咬了一口，心中說道：嗯，人類的果子沒有自己位面的甜，湊合罷了。
幾分鐘后九燁回來，看著竹柒饒有興趣咬著手裡的水果，胃裡又是一種反胃，可還是第一時間伸手將竹柒手裡的果子拿開，罵了一句：「真是不要命？」
「你不是畫過一個本子！不知道這個是什麼？」
「嗯？」竹柒假裝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樹林那麼大，他倒霉就摘了那唯一一顆像蜜桃的毒果，怪誰？
「這個果子還拉肚子，你個笨蛋！」九燁氣急敗壞，想起自己難受，而不想回憶的一個晚上，他上去就要去扣竹柒喉嚨，他拉肚子就算了，小東西嬌氣，怎麼辦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又愛好面子，萬一她不好的樣子給自己看見了，非一輩子不理自己。
越想越怕，九燁手裡的動作就不敢停，嘴裡也著急說著：「吐……」
還沒說完「吐出來」這三個字，九燁的聲音一下子就卡在喉嚨，只見剛剛但進嘴裡的手指向是被咬住，隨後被一股溫潤包裹。
這……
這………
小東西在含什麼！！！！
又不是甜果！
九燁想到沒有想，直接抽了出來，不自然藏在身後，氣急敗壞，又臉帶不自然的紅暈。
隨即他又覺得他太齷齪，怎麼可以想到她在勾引自己？
竹柒撇了他一眼，似乎才明白九燁什麼意思，點點頭，又在袋子里拿出一個蜜桃，袋子偏偏的沒有什麼重量，袋子其實是儲物袋。靠在他的身上，緩緩開口：「九燁是不是在森林裡吃過和這個長得像的？」
九燁怔了怔，小東西的聲音緩輕，輕得幾乎聽不見，可還是聽到『長得像的』四個字，隨即他就發現他前面攔她的蠢事。
她好像很了解在一片樹林，為什麼？
他心裡有許多疑惑，可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自己拉肚子的事情。
也沒臉說。
竹柒沒有在意，照著火光在蜜桃上面果臍的地方指了指：「其實還是有區別的，蜜桃摘下是輕嫩帶點白的顏色，而你在書里看見的是黑色，沒熟的是微紅色。」
「你不要吃錯了，還鬧肚子，如果不及時解毒會死的。」
九燁下意識看了一眼，不是紅色，也不是黑色，是淺綠色，別的水果也一樣。
同時爺證明，這個是蜜桃，不是那個拉肚子的果子。
「世間所有都息息相剋，有毒的植物附近就有解毒的，九燁記得了？」
九燁又點了點頭，可對這玩意還是有了陰影，怎麼也不願意吃，寧願餓肚子。
竹柒也不在意他餓不餓，吃不吃，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
一晚過去，中途睡了一會，在夕陽照應上，兩個人整理了一下，踏上了離開樹林的路。
路上，竹柒這裡摘一株，那裡摘一株，上到懸崖上看見拿著死的老虎和九燁的馬。九燁去牽馬，竹柒只看了一眼老虎屍體，一眼就看出這個老虎準備有了一點靈智，不過也是比別的老虎厲害，對她而言沒有什麼了不起。
她沒有過去，彎腰摘去一株草藥，轉身走到九燁身邊，一躍上馬。
九燁怔了怔，就看見竹柒伸手將他拉上去，逆著光，有著殺去戰場的女英雄。
「你要騎？」九燁說了一句，有些驚訝，身體還是下意識上去了。
竹柒沒有說什麼，九燁上來，夾馬走去。左拐八彎，看似漫無目的走著，九燁澤眼尖發現一路上，小東西也好，他也罷，沒有被倒刺、毒草樹枝刮到，即使有，也是那些沒有傷害的葉子。
樹林，這樣的事情，難免。
這使得九燁看著將注意力落在路線上、四周的植物上，沒一會他就猛然發現，小東西每次都繞開毒草、樹枝。
一次是巧合，數次那就是有意了。
她在給自己上課，在告訴他，在危險也是有路的。
原來她對草木造化這樣深奧。
果然還是他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進來的時候九燁花了一天時間，而出去竹柒只花了一個小時。
讓人拿了飯菜上來給九燁吃，竹柒則是在一邊桌子上見過九燁的草藥一一拿出來攤開在上面，掃了一眼，在裡面出九株出來，直接當著九燁的面丟進垃圾桶里。
餓極了的九燁，端著碗眼巴巴看著竹柒，吃完動作雖是優雅，心中則是惶惶不安，心裡不由嘀咕。
自己又錯了？
沒在安排時間裡出來，反倒草藥還錯了？
他不敢說話，默默吃完了一碗飯，還是感覺餓，可實在吃不下，默默放下碗，默默走過去，低著頭有些像做錯事的孩子。
竹柒看了他一眼，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向自己的葯袋子看去：「拿出一株株對，錯了多少，告訴孤。」
竹柒接過下人拿的帕子擦看見手，又椅坐在一邊，接過下人端過來的茶抿了一口，緩緩閉上眼睛，身體莫名覺得疲憊。
又有些昏昏欲睡。
九燁看著竹柒的袋子，他怔了怔，乍然想起她不時就彎腰在地上摘一株，挖一株。那麼短的一路，她是收集了100種？
不，只是古真子只有一株。
他沒有在猶豫，一一將竹柒的藥材拿出來和自己的對比。
一株，兩株，三株……
越對比越讓他心驚，對得越多，九燁心中的自卑就越來越深，他以為自己的強大，至少已經做到讓城南百分之九十的商業人士懼怕。
可就是這樣的自己，在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女人面前，他才是弱不禁風，他才是渺小那一位。
許久，他對好了，九十九株，全對，唯一就是少了一株古真子。
那麼……
他看了一眼垃圾桶，看見里的草藥，是驅蟲的，心中瞭然，原來是不在考核里的。
他走了過去，看見竹柒睡著了又不惹打擾她，小心翼翼伸手，想將她抱回房裡睡。
而手還沒有碰到竹柒的身體，竹柒就緩緩睜開了眼睛，九燁下意識收回收，低聲說了一句：「全對。」
「嗯。」竹柒應了一聲，她前面看了一眼就知道，只是開口就說，語氣就有些生氣：「命只有一條，你不該與老虎打的。」
「你不是它的對手。」
「它只是沒見過人類，不然死的就是你。」
九燁微微低了頭，實在有些后怕，更多的是有些委屈：「我不想讓你失望。」
「實在不想……的。」
竹柒怔了怔，微微抬了頭，心中嘆了一口氣：「你身上這一個勁，的確與祂很像。」她就是不識趣，就是喜歡送刀子。
告訴你！沒有錯，你就是替身；沒有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九燁的臉色在聽到竹柒的話一下子就白了，小東西在自己和那個老男人對比，或許是自己像那個老男人年輕的時候，或許……自己可以不介意。
九燁不停告訴自己，小東西是喜歡他的，心裡是有他的，他和那個老男人總有不同的。
可九燁又知道，他只是自取其辱，自欺欺人。
「孤說愛你，九燁怕是不信的。」竹柒淡淡開口，身體實在是累的無力，她的身體實在是虛弱，這些天有氣無力的感覺越發明顯。
真的是時間不多了。
「九燁，其實你不必與祂吃醋的。你這一輩子可能都看不到祂，或許下輩子也是，但是下輩子我們會見面的。」
竹柒感覺心口又在悶，聲音輕聲細語，讓一向給她命令慣的九燁，只感覺怪鄲。
「你也不要想這與他對抗，你打不過的。」
九燁看著她，心中越發苦澀，臉色已發蒼白，只感覺天地都在搖晃，少女細聲細語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如同驚雷滾滾，忽遠忽近，都字字誅心。
「九燁，孤再養你時就是不公平的。」竹柒繼續開口：「未來你尋到親生父母想回去，九氏不會說什麼，你的集團也不會被九氏收購。」
「你是孤養的，九氏一直會是你的後盾，所以你不必防九氏，你那點家底，也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