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覆滅
到了晚些時候,溫書意叩響清知的房門,清知出來開門,看見的便是溫書意一臉嚴肅地站著,沒有一上來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溫凌薇常有的表情都是張揚又恣意的,嚴肅這種神情幾乎不會出現在她臉上,清知不由自主地給她讓開了門。
溫書意施了個隔音屏障,這才重新揚起笑臉,道:「小仙仙,我好想你。」
清知:「……」突然後悔放她進來了。
溫書意似乎也看出他的悔意,還更加不知收斂地給他拋去一個媚眼,媚眼如絲,帶著絲絲電流,從人尾椎往上竄。她一雙桃花眼尤其漂亮,此時更加動情嫵媚,波光流轉,妖嬈又誘人。
清知別過眼,道:「可是賣一步丹那人審出消息了?」
溫書意:「……我現在有點兒懷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清知面無表情,明顯不想跟她東拉西扯。
沒人附和,她也很快收斂了笑容,咬肌緊收,道:「好吧,說正事。那人並非真正的賣丹人,而是背鍋俠。」
「背鍋俠?」
「簡而言之,就是被人算計來當替死鬼的。」
清知:「從何得知?」
溫書意將她是如何跟那人討論人為什麼存在這一問題的,然後分析那人與她的談話,進而得出的結論。
清知聽了之後,無言良久,似乎是不知道還可以這樣審人,她明明就只是很尋常地與人探討人為什麼存在,居然能通過那人的回答推測出這麼多問題。
「依你所言,此人不僅對此毫不知情,甚至還極有可能是真正的賣丹人知道了我們的企圖,故而事先安排此人來拖住我們?」清知說話永遠一針見血。
溫書意點頭:「目前來看確實如此。」
清知又不說話,垂著眼瞼開始思考。
溫書意看他,然後道:「你可是也覺得此事有蹊蹺?」
清知緩緩搖頭:「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可妄下定論。」
溫書意撇撇嘴,道:「此事暫時不知是誰透漏了消息,可要我幫你找出那人?」
清知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聞言,他道:「不可打草驚蛇。」
溫書意點頭,然後公事公辦地道:「清知君,既然無事,那我先走了。」
清知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句,下意識地:「嗯?」
溫書意指著外面:「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清知這才反應過來,道:「嗯。」
等溫書意關上門之後,清知才放下手中的書,若有所思地看著溫書意離開的方向,微微皺眉,他剛剛似乎感受到了溫書意對他的疏離。
想了一會兒沒想出結果,清知又重新拿起手中的書,繼續往下看。
而已經回到自己房間的溫書意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感覺胸口悶悶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又好像是空氣都被人抽光了,故而呼吸不過來了。
原來愛而不得是這種感覺,倒是挺奇特的一種人生體驗。
她還沒失落多久,葉敬秋的通話聯繫就來了,溫書意還沉浸在即將失去清知君的憂傷之中,不太想理人,特別是想到葉敬秋似乎自帶一種搞笑體質,更加不想理他了。
她拒絕了一次,腦海中又出現葉敬秋的名字,鍥而不捨。而且這還不能拉黑,除非一方死亡,否則兩人的通話聯繫就會一直存在。
溫書意剛接通,葉敬秋的聲音就傳達過來:「書意妹妹,怎麼我給你發送通話四次了你都沒通過,可是出什麼事了?可要緊?需要我來幫忙嗎?」
他這一連串問題砸過來,當溫書意產生了一種自己真的危在旦夕的錯覺。
溫書意反思,她是做了什麼事讓葉敬秋有了她就算是在危在旦夕之時依然會接他的通話?
溫書意滿頭黑線:「我沒事。」
葉敬秋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那便好,嚇死我了,書意妹妹你五日後可有時間?」
溫書意想都沒想說:「沒有。」
葉敬秋失望地嘆了口氣,說話聲音都有氣無力:「我原本還想著五日後跟你去名菜軒吃飯,你不知道,這可是我兩個月前就預約好的,如此看來,只能我一人去了。」
溫書意:「你說什麼?」
葉敬秋:「我說我只能一人去名菜軒了。」
溫書意說得斬釘截鐵:「我跟你去。」
葉敬秋疑惑:「可你不是沒時間嗎?你若是想去,我去給你預約,不過可能得等到兩個月後了。」
溫書意:「不用那麼麻煩,就算沒有時間我也會騰出時間的。」
葉敬秋那邊突然笑得很開心,語調都上揚了:「好,我們一起去。」
溫書意:「好。」
名菜軒的美食可是出了名的,可惜能夠在其中吃上一頓飯不僅需要錢,而且還需要有足夠的勢力。
這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對於她這種既沒錢又沒勢的人來說,如果說以後有錢了來這裡吃一頓一萬顆靈石一頓的飯是她的目標的話,那麼以後能去名菜軒吃飯就只能成為夢想了。
名菜軒的菜即使是已經辟穀的修士也會經常去,據說裡面每一道菜都蘊含大量靈力,且美味非常。
跟葉敬秋約好之後,即將要跟清知分道揚鑣的那點兒憂傷消散得乾乾淨淨,好像從來沒存在過。
溫書意忍不住嘆氣,她就知道,葉敬秋總是能讓她莫名地高興。
翌日,溫書意起來去吃飯,剛坐下來,便聽到所有人都在談論范府,溫書意不自覺地聽了起來。
「你說范府曾幾何時,在這攀枝花內也是雄霸一方的家族,居然就這麼沒了。」
「雄霸一方又如何?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就是可惜了范小公子那樣的大善人。」
「什麼大善人啊,還不就是一個只會拿著家裡的錢給自己積攢名聲的敗家子。」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至少我覺得范小公子是真正的良善之人。」
「什麼良善之人,據說他爹早些年為了收斂錢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樣的人家能養出什麼良善之人。」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瞬間變成了正義使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都覺得自己說的才是對的,反而是他們口中的范府成了無足輕重的配角。
溫書意慢悠悠吃完飯之後,這才去跟小二打聽范府之事。
從小二那裡得知,昨晚一夕之間,范府血流成河,闔府上下皆沒有一人存活,而詭異的是,范府那麼多人死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驚動任何人,等到今天早上,人們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范府發出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有人大著膽子去看,發現到處都是深褐色的血跡。
此事瞬間引起了最近正在攀枝花徘徊的修仙世家的注意,范府被極快地隔離開來。
據說范府至今無一人倖免,人全死了,但府中的一應財物皆還在,府中的防護陣法也完好無損,現如今城中人人都在傳范府這是遭天譴了。
溫書意沒想到一夕之間范府就沒了,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她又問小二:「那你可知范小公子如何了。」
提起范小公子,小二也忍不住嘆氣:「死了。」似乎除了這兩個字,一時間也想不到要說什麼。
不過溫書意更在意總是一臉良善的曹誼林,又問:「那一直跟著范小公子的那位曹公子如何了?」
小二奇怪問道:「什麼曹公子?沒聽說過,不過若住在范府,大概也未能倖免吧。」
昨天還來跟他們說要一起去抓賣丹人的同伴,今日突然就沒了,溫書意不由得有了種世事無常的感覺,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切。
清知和韓其成肯定還在房裡打坐,以那兩人的性格,此事肯定不會不管,溫書意上樓去叫兩人。
如溫書意所料,敲門敲了許久,清知才來開門,溫書意沒多說什麼,只道:「范府出事了,我去叫韓大俠。」
然而他們敲門敲了許久都沒有人應,推開門一看,整個房間空蕩蕩的,看起來主人已經出去不少時間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默契地又回了清知的房間。
溫書意將從小二那裡得到的消息以及其他人嘴裡聽到的大致跟清知說了一遍,隨後兩人決定親自去范府看一眼。
此次范府血案,無論如何,這時間節點都未免太過巧合了。
可范府之中修為高深者大有人在,又有誰能夠輕而易舉地滅了整個范府?
如果此人真有頃刻間殺人於無形的能力,那他對范府的覆滅究竟有何緣由?
若是尋仇還好,若這人只是單純為了殺人而殺人,整個天下只怕又要陷入恐慌之中。
天下陷不陷入恐慌其實與溫書意關係不大,她從來不是什麼憂國憂民的人,只不過是突然想到若真如此,清知定不會放任不管。
清知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因此一路上氣壓明顯有點兒低,溫書意也沒有跟他說話,於是她感覺到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但又不是令人難以呼吸的那種。
溫書意忍不住開始沉思,這種永遠被人壓一頭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前世作為強者存在慣了,廢了兩年,這處處被人壓一頭的滋味還是儘快結束比較好。
只不過溫書意還是有些不甘心,她還需要確認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