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碰見了奇怪的人
「所以你的卧底生涯就這麼結束了？」
「嗯，就是這樣。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拍。」
雪崴邊問邊用工具拆下車外板，小心地取下零件，依次排列好。
9月5號，我去見了張雪崴一次。一是與她聊聊厲嬋最近查到有關蘇涵的蹤跡，其次是請她對車子做一次簡單升級。
聊著聊著就跟她談到了我為警方當卧底的事。她起初還不信，直到我大致說了整件事的始末，才稍微有點相信了。
她能信還是因為最近的新聞：多家KTV遭警察查封。系內部有違法行徑，現已查實；依法逮捕相關涉事人員，其主要核心人物依然在逃云云。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關注的人不在少數。而我，大概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士。
24號那晚，我依照簡訊指引發現了一間秘密倉庫。當晚回到住處的時候，我給季軒看了那支針劑。
她問：「這是什麼？」
我說：「在倉庫里發現的。跟種子一起存在低溫罐里，看著像是要配套使用。」
她很確定從來沒見過這個。
「你們今晚去接收的是什麼貨？」
「酒和笑氣。都是走私來的。」
「有打開看過嗎？」
「別鬧，我怎麼能那麼干。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一條線，我要是當場打開驗貨就是對自己人不信任。
送貨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只管接收。」
又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目光又回到針劑上。
「這個」我拿起那支針，「應該可以用科學的手段分析它的成份吧。」
「得找專業的人呢。你很在意這個？」
「怎麼，你不好奇？」
她搖頭。
我倒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同時問她接下來要怎麼做。
「實話告訴你吧：你的任務了了。很快我們就會收網，這個月最後一天就能徹底結束。」
「這麼快！」
她笑了笑：「你來得就不是時候。本來我已經搜集不少證據了，不差你的那幾張照片，誰知道上頭突然派了你過來。嘛，總體來說沒什麼影響。」
「白興奮一場」我重又倒在沙發上，「來之前還想著：自己是不是有特殊才能可以用的上。結果到頭來就是個路過的。」
「也不盡然」她說，「讓你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工作的這幾天不就看見了嗎。」
她說的大概就是笑氣這件事。我不覺得自己親眼見到有何特殊意義。
「那是社會問題，與我何干？」
「她們吸那種氣體就是為了逃避，到了白天就藉助工作逃避。
你大概不知道：這10年來全球人口都在下跌。即使有國家的補助養孩子已經不是問題，但生育率年年降低。
究其原因還是人性本能。」
「你是想說動物本能吧。」
「別把我們說的那麼低級啊。」
陰，陽；不可分缺嗎。
我：「季軒，你是怎麼看這個社會的？」
我以為她會認真去思考，沒想到她脫口而出：「爛透了。」
「作為過來人我得說：現在比以前進步不少。歧視徹底消失了；無論是種族，還是性別上。」
「文明的進步因該是族群之間攜手並進，絕對不是以一方為『祭品』。現今的進步已經脫離了規律。
所以我說：爛透了。」
我笑著問她：「你是不是接受不了同性戀人？」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我睜開眼，發現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沒事，沒關係。」她起身，「時間不早了，睡吧。」
深夜中，躺在被褥上，我能聽見她細微的呼吸聲，大概她也在想些什麼。
之後的事，之後……
「喂，喂！」
「啊！什麼？」
「12號扳手遞給我。」
「好。」
竟然走神了。
在那之後警方查封了「紫煙」，我的卧底工作就那麼結束，連報告書也沒要求我寫。突然地被徵召，又突然地結束任務。
雪崴：「今後又要過回平淡的生活嘍。」
我：「嗯。」
「挺好，你本來也沒多少時間能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不是更好。」
「在理。」
要是厲嬋見我這麼答，鐵定是要「教訓」我的。回到家那天跟她聊起自己做過的事，她的原話表述是：我早跟你說不要去，就是顧及你面子。您啊，不是那塊料。
我啞口無言。
順便說一句：她後期扎刀一直可以的。
倒也不是沒有收穫——那輛摩托就歸我了，現在雪崴幫忙升級的這台。反正是季軒花得錢，我是無所謂。
我手裡這輛是國產。3A型電池，出力最大的；與雪崴那輛不同之處是車架——日系車架輕便，彌補了電池動力不足的問題；國產電池一直領先，就是減重方面不盡人意。
「3A，你跟本想不到這玩意最初研製出來是做什麼用的。」雪崴撫摸著電池外殼，忍不住讚歎。
「最極端的無非就是頂替舊式賽車的馬達。」
她聽我這麼說，微微一笑：「200年，科技進步得很快的。3A最初是被用作民用直升機動力源的。」
「誇張了啊。」
「呵！少見多怪。」她繼續手裡的工作，跟我解釋，「直升機的確沒飛起來，但是在電池上的進步不是用『跨了一個台階』就可以概括，3A即使用在賽車上也不遜色。
實際上現在就在用。」
升級方面的工作我插不上手，全權交給雪崴負責，她一直忙活到晚上7點才結束。
騎行回去的路上，感覺速度的確提升了不少。
厲嬋說今晚跟姜暮嫣出去吃飯，所以我晚點回不礙事。從車庫出來，又去了超市採購，往家走已經快8點。
到了樓下，忽然聽見花壇一陣騷動聲。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是貓的體型能製造出來的。
流浪狗不成？可別跟貓掐起架來。
一邊這麼想，一邊要上樓，一團黑影猛地從花壇里跳出，直撲我而來！我一時防不住，受了它衝擊倒地。黑影整個身子壓上來，能感覺到是個人。
「誰，誰！您想做什麼！」
黑影老實了，跨坐在我身上。我才看清她穿了一身黑色雨衣，整個人都被罩得嚴嚴實實。她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張白凈的臉。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開始還有些拘謹，然後她就笑了起來。明眸皓齒，是個長相標緻的女孩。
我：「您找誰，我可幫你。」
她：「你。我終於找到你了！」說完，笑得更開心了。
「能先起來嗎？」
「不行！萬一你跑了怎麼辦。」
嗯，還是個說話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