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Double X

  「真的假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

  「這比喻不妥啊。」

  「我這不是比喻！」

  「拐著彎罵人也不行。」

  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我得緩緩。

  我不是專業出身，也稍微了解一點生物知識：一種只針對男性的疾病，病因除了病毒我想不到其它的；男性的染色體其中一條是「Y」，無疑這就是靶子，病毒的攻擊才會那麼精準。

  所以秦雨恆是怎麼活到這個年紀的？

  「你真的看清楚了？」我再問了厲嬋一次。

  「那還有假，都指著我了……」

  「OK ，OK，打住；畫面感很已經強了。」

  活生生的人啊，還是個男的。

  我本想進去看看，卻被厲嬋給攔住了。

  我：「我是男的，我是異性戀。」

  她：「那也不行。」

  為什麼？我問她。

  厲嬋用手在胸前比劃著：「已經發育了。你進去我看不合適吧。」

  哦，是這樣啊。

  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就問到：「會不會是雙性人？」

  「沒注意。」

  「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去檢查一下？」

  她面露難色，糾結了一會還是進了浴室。我先是聽到一聲熟悉的「啊——」，然後看見厲嬋掩胸匆匆逃了出來。

  「沒有！」

  「辛苦了。」

  「老祖宗，以後你可以放心隨便地看。我去小姜那了，晚安！」

  「等——」

  她不等我說完就走人，留下我在這。我是想問她給雨恆穿好衣服了沒有，真要讓我進去面對，心理上也是不好接受。

  我隔著門問他衣服穿好了嗎，自己能穿好衣服嗎？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我鬆了口氣。

  等了一會，才見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出來。身上套著不合身的衣服，領口略大以致滑到一邊露出半個肩膀。

  「過來，我幫你吹頭吧，你頭髮長不容干。」

  他點點頭，乖乖地坐好。

  這孩子確實有趣。手不老實，但做事認真，吃飯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明顯受過良好教育，嚼東西時儘可能的不發出聲音，還糾正我的「錯誤」。想來他母親也是不得已，畢竟孩子心智缺失，再不守規矩就會讓人生厭了。

  一邊想一邊給他吹頭，他反倒縮起身子來，有意避開吹風機。

  「怎麼了？」我問。

  「貼得近了，燙人。」

  「抱歉抱歉。」

  我轉調了低速，開始認真起來。直到最後一梢吹乾，他仍舊是端坐的筆直，動也不動。簡單地給他束好頭髮，我上下打量怎麼看都是女相，不可否認：真的好看。心想他也許會口渴，就問他要不要喝水。

  「牛奶。」他回答。

  「稍等。」

  拿了牛奶給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兩個人開始閑聊。基本是我問他答。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蹲在花叢里慢慢等就好了啊。」

  「我是想知道你怎麼會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是蘇涵。她給了我紙條，讓我照她寫的去做。」

  「我也認識蘇涵」我笑了笑，問到，「她還好嗎？」

  「很好。」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問這句的時候我還擔心是否有點操之過急了。

  「在海的那邊，有沙子的地方。」

  看來她還待在佛羅里達。

  「蘇涵讓你來找我是不是有話托你帶給我。」

  他搖了搖頭：「只是讓我來找你，想讓我在你這先住下。過些日子她就會親自來的。」

  「過些日子？大概什麼時候。」

  「不曉得。」

  「是嘛。」

  沒問出有用的，我不想放棄正欲再問，沒曾想他擺擺手說：到點了，要睡覺了，床在哪。

  我看向牆上鬧鐘，正好12:00。

  想著：去我的房間不太好，還是讓他睡厲嬋那；他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男人，厲嬋的房間或許是更適合他的環境。

  他蓋好被子，說了一句「晚安」，不一會就入睡。

  今天只能先到這了。

  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樣大概那個點睜眼。

  我每天是固定8:30醒，9點起。自認生物鐘良好。8:00左右會醒來一次，確認鬧鐘還沒響過，就接著睡。

  伸手去摸手機，意外摸到一隻手。一轉頭——雨恆正趴在我床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早上好。」他說。

  「早上好，你起這麼早的嘛。」

  「每天這個時候就睡不著了。」

  「肚子餓了？」

  「嗯。」

  我起身給他找了牙刷和毛巾，問他需不需要我幫忙，他說不用。

  「你早飯喜歡吃什麼，我去給你準備。」

  他想了想，說：面。

  「泡麵行么？」

  他竟高興起來，說：這是蘇涵最愛吃的，他也喜歡。

  想來蘇涵曾經也是個快樂的宅女。大概吧。

  這類速食我也喜歡，但厲嬋是深惡痛絕，無它——跟姜暮嫣剛開始一起住那會基本頓頓跑不了。有那麼一個星期她天天回來吃飯，我記得是兩人同居之後的事；至今忘不了她啃可樂雞翅時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是真流淚了。這點隨我，淚腺比較發達。

  一問才知道連著兩個星期不是泡麵就是外賣，而外賣的質量參差不齊，好吃的就那幾家，送過來的時候是溫熱的狀態。反正點過外賣的人都懂。

  她跟我抱怨：「老祖宗你說我怎麼跟了這麼個女人啊——」

  這就開始嫌棄了嗎……

  再後來，是姜暮嫣說去學烹飪才給勸回去。事實證明小姜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

  扯遠了。

  一隻鍋煮麵，一隻鍋煎蛋；再加一把上海青。咖啡液和牛奶用攪拌機混勻了，他在國外生活過應該喝得慣。

  等我洗漱完，他已經吃完了面，捧著杯子悠哉地喝咖啡奶。

  「你煮的面很好吃。」

  「謝謝。」

  「但我更喜歡蘇涵煮的，她不會放青菜。」

  他面前的空碗乾乾淨淨。這孩子雖不喜歡，卻不當場說出來，只是默默咽下肚。

  「你喜歡吃什麼就說，下次照你的口味給你做。」

  他聽我這麼說，就認真的細述一遍，我暗自記下。

  「不愛吃魚，因為蘇涵討厭魚。」

  「嗯嗯……」

  「有次她喝魚湯差點吐了，但還是天天喝。」

  「為什麼？」

  「對肚子里的小寶寶好。」

  我停下手裡的筷子：「什麼時候的事？」

  「嗯……幾年前，我記不清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她就不用遭那些罪了。」

  因為他？

  「現在她又要開始喝魚湯了，我並不想讓她整日犯噁心。」

  說完他低下了頭，一臉沮喪。

  我安慰他：「做母親的都希望對自己孩子好；再說了，魚湯很有營養的。」

  他看向我，臉色已柔和不少。

  若不是注意看，我還真沒發現——他有雙泛藍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