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憶

  「後來的事就是他陪著我，然後教我做人，凈化我的戾氣。」恍若隔世，她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窗外，時候不早了，該去找桑酒了。

  覃姣看著眼前的少女有點不可置信，她似乎真的變了好多。

  覺察到覃姣炙熱的目光遊走在自己臉上，皎溪有點不自然。沖她微微一笑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們改日再約吧。」

  「好。」覃姣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皎溪似乎想到覃姣今日來見自己，莫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覃姣，你今日是有什麼事嗎？」皎溪叫住了正在跨門檻的覃姣。

  只見她身形愣了一下，回頭笑了笑：「沒什麼，只不過想來看看你。我的寢宮在琉璃橋那邊，你若無事，可來看看我。」說完，她步履沉重地走了。

  送走了覃姣，她又想起了那個人了。

  在他照顧自己的十年時間，她被原君帶到一座山上，據說是旁邊有小溪的山。

  屋子旁種著幾株梨花樹，跟前有一條小溪，可以聽到溪水叮咚在石澗的聲音。對了，院子里有一個茶桌，無事的時候可以去喝茶。

  她依稀記得，原君是這麼說的。

  可凈化戾氣哪裡那麼簡單，她也做了一些錯事，也給他惹了一身麻煩。

  記得有一次她與原君吵了架心情不好，變作真身，四處遊盪。可第一次變成真身，技藝不甚熟練，竟然法術失靈變不回來了!

  可終究是一隻「瞎了眼」的，被旁邊的大嬸捉去差點煲湯了。

  皎溪聽到大嬸興奮地大叫：「快看!是只大公雞!快!捉了去。」我是鳳凰.……不是公雞……我無語，然後一陣雞飛蛋打的聲音……最後原君急匆匆地趕來，讓差點留命到刀下的我，終於舒展一口悠長悠長的氣。並給自己贖了身……委實丟臉的很。

  「你還生氣？」原君提著我的翅膀，我垂著頭閉上眼睛作死屍狀。

  過了一會，他似乎將自己放在一個硬硬的桌子上面，我還是沒動，聚氣凝神打算恢復氣力好打他。突然一股香氣飄來，順著自己的鼻子似乎飄到了五臟六腑，我眉毛微動，眼睛一轉悄悄睜開眼，自己的眼睛可以模糊視物，但還是看不清。不過我還是憑著直覺知道那是一隻辣椒雞!我正準備開吃，一個聲音悠悠的傳來：「不生氣了？」

  我沒有說話，將腦袋轉向另一側。表明我現在還是很生氣!他用他的爪子撓了撓我的頭，我還是沒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忍耐。

  「那你不吃，我可吃了。」只聽原君如是說著，我覺得眼下還是重要，畢竟不吃白不吃，吃了也不代表原諒他。

  我憤怒地變回人身，法術突然又好了。一口咬在那辣椒雞上，果然很好吃!我吃得津津有味，他盯著自己，笑出了聲。

  我朝他瞪過去，他立刻止住了笑。

  「她呢？」我酸溜溜地道。

  「你說覃姑娘么？她去外面買東西了。」原君想了想道。

  「她什麼時候走？我不想看到她。」我咬著雞腿問道，強裝鎮靜心裡卻很慌亂，據說那姑娘姓覃，姑且叫她覃姑娘好了，再說了我才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嘞。

  我和原君之所以吵架就是因為一個姑娘，是他撿回來的，據說是受天劫失敗而掉落在旁邊小溪的石頭上。原君恰好路過將她撿了回來，據說幫幫人家，可一個月過去了，那姑娘絲毫沒有要走的架勢，於是乎我秉著不能白給糧食的要求，想讓原君將她趕走，主要是他們每天朝夕相處的，會影響原君修鍊。我慎重考慮道，並且對自己決定越發佩服和讚賞。可原君這傢伙也不聽我的，說什麼來著是客，讓她多留一陣，氣的我拔腿就走。

  我和覃姑娘是從沒見過面的，因為原君不許，他說我靈力不穩，暫時不要見妖，我默默點了點頭。所以我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小房間，晚上偷偷摸摸爬到原君那裡保護他.……他失笑道：「你怎麼保護我？」

  「你現在只是遊魂，我需得對你負責。」我鄭重告訴他，然後和他躺在一張床上，毫不留情的將他的被子和自己蓋在一起。

  他看到我的做法好似愣住了，都沒怎麼動，只不過晚上我總覺得有一隻手在自己的臉上遊走。我還疑心是不是鬧鬼，晚上更貼近原君了些，也就是朝他那邊輾轉。

  這幾年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自己他的神形，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覺得不過是安裝靈魂之處，又有什麼呢？

  他聽了我的話后，校正道：「不，你不一樣，我要你會懂人的情。我無妨，再過個幾千年我仍在。」

  人的情，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掌握了，我覺得應該掌握了吧，應該沒辜負他的教導吧。

  「她會走的，只不過未道時機。」原君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

  我氣道：「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因為自己視物還是不怎麼清晰。

  「沒有.……」他很久才說，我又生氣了。

  「你看你!回答這麼慢，一看就是騙我的。」我掩面道，胡亂髮脾氣。

  他走過來有點著急：「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我回頭卻不小心撞上他的額頭，只聽見他悶哼一聲，我身體沒站穩，向前倒去，在要倒在地上時，他緊緊抱住了我，我摔在了他身上。

  嘴上碰著個軟糯的東西，我下意識地一咬。

  「嘶」只聽一聲倒吸聲，感受到原君僵硬的身軀，那是臉頰么？

  我鬆開嘴，正準備起身。他的手突然將我後腦勺壓住，我又磕到了軟糯的那裡，然後感覺有什麼在咬自己的下唇，是牙齒。

  「啊」我驚呼出聲。

  他似乎反應過來，鬆開了桎梏我的手。

  我被他扶起來，感覺到他心臟跳的很快。我強忍心慌道：「原君，你剛剛是不是想吃了我？」

  他似乎有點急，吞吞吐吐地「我……我.……剛剛。」

  「你莫說了，我都懂，你肯定是餓了，想像旁邊大嬸一樣燉湯？我這有辣子雞，我把另一個腿給你吃好了。」我安慰道，心裡忐忑，他不會想把自己燉湯吃吧。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正在我一心該不該跑時，他輕笑道：「好啊，你若不聽我的話，我就吃了你。」

  我嚇得顫顫巍巍遞過那隻我的寶貝雞腿。

  過了十幾日，覃姑娘終於走了，我親眼「看到」的。那日我扒著窗戶縫，模糊看到她和原君站在一起，後來覃姑娘哭了，難過地走了。

  「你滿意了？」原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我身後輕飄飄地說。

  「還行。」我揉了揉眼睛，作漠不關心狀說道。

  那時，我的眼睛一日比一日清晰，可以大概看到原君所穿衣服的顏色和圖案了。

  所以每日我就期盼能早日恢複眼睛，我也幻想了很多，原君應該長的很好看，應該是個溫潤如玉的人吧。

  不只是眼睛，其實自己的內心對原君的感覺也在潛移默化的變化，只是自己當時過於愚笨，未曾很早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