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手抖
「哈哈哈，景揚去的地方多，可能你們真的見過也說不定。」
導演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溫薔回過神，繼而又好脾氣地對她道：「好了，你繼續吧。」
溫薔應著，白皙的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大家好，我叫溫薔，溫暖的溫，薔薇的薔。」
「溫薔？你這名字還蠻適合這個節目的誒。」
一位女生點評著，她長得很深邃，身材高挑，是御姐型的。
溫薔：「嗯…有一點，說起來挺有緣分的，還得感謝節目組給了我這次機會。」
她不敢說，這其實並非巧合，她為了上《狙擊薔薇》費了很大的心思。
那女生「噢」了聲，開始介紹自己，「你好，我叫哈月，目前是名平面模特。」
接著她又問：「你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嗎？」溫薔指著自己，「應該……算是個編劇。」
她大學學的編導專業，出來也是從事的這方面的工作，自由安排時間，寫過不少劇本，也有獲過獎。
她寫劇本用的是筆名，認真盤問的話，大概率會被人認出來。
但所幸哈月沒再問了下去，畢竟這不是職場綜藝。
一共參加綜藝的有八個人，哈月人異常熱情隨和，把導演的活都給搶了去，依次向溫薔介紹著眾人。
等到了介紹景揚的時候，哈月忽地一笑，「他你認識嗎？剛剛還說你眼熟來著，不知道你看他眼不眼熟？」
一眨眼的瞬間，溫薔又被迫和景揚聊在一起。
而哈月的話音剛落，景揚也好整以暇地看著溫薔。
就在剛剛，他突然想起了——
他怎麼說眼熟，這不就是電梯里那隻受驚的、急著去汗蒸的小兔子么？
而「小兔子」並不知道景揚在看她，房間里視線紛亂錯雜，她正儘力思忖著怎麼說才能消除這份窘態。
「我知道他的，他很出名。」
思來想去，溫薔找了個最佳答案，「我在微博上刷到過很多次。」
這是真的，景揚是星二代，很小的時候就在熒屏上出現過。
而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像天邊月一樣是會發光的存在。
雖然他長大的模樣沒被曝光，可縈繞著他的話題一直不斷。
說不知道他，好像很難。
「你居然認出他來了。」
哈月起了勁，八卦著問，「誒，你該不會是專門為了景揚來的吧？」
少女的心事被驀然戳中，就像白紙遇火，一碰就燃。
「我……」
溫薔的臉燒的紅紅，她緊張地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哈月，人姑娘臉皮薄。」
景揚陡然出聲，用眼尾掃她，「可禁不起你逗。」
他的又一次解圍，令溫薔心裡泛起陣陣漣漪。
下意識地，她瞄了他一眼。
後者氣定神閑。
哈月也注意到了溫薔神色不對，她懂得分寸，開始解釋，「哈哈，我開玩笑的，景揚是微博熱搜的常駐嘉賓，你認得出來也正常。」
溫薔：「……對。」
景揚聽后卻笑了：「我也禁不起你調侃。」
哈月不服：「怎麼啦？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
兩人似乎關係不錯，說的話也很隨意。
唯有溫薔在一旁暗暗地鬆了口氣。 -
「好了好了，大家正經起來，我開始說節目規則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導演開始發話。
「我們都知道節目一共邀請了八位嘉賓，所以就要組成四對cp。應製片人要求，節目需要展現高自由度，那具體體現在那個方面呢——」
導演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吊眾人胃口，「我們討論了很久，最終決定讓你們自己組cp。」
什麼意思？
他話一出，溫薔不由在心裡為自己捏了把汗。
這些嘉賓大多都相互認識，自己組的話，她一定是被遺棄的那一個。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就像以前每次有實踐課要組隊，同學都成雙結對一起做活動，而她只能獨一幟地頓在原地。
剛剛哈月在介紹嘉賓的時候有其他女嘉賓一直盯著景揚看。
作為女生，她能感知得到，那個人也對景揚有意思。
這樣的話，她能和景揚組cp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至於怎麼個組法……為了提高節目的看點和有趣性，需要男嘉賓表演才藝，然後由女嘉賓來選擇，若男嘉賓被選擇且同意，那就等於雙方組合成功。」
導演再次開口，他說話的同時仔細觀察了下眾人的表情。
顯而易見看見了微微皺眉的溫薔。
他笑了笑，又說：「今天我最主要的就是說這個，其他的注意事項和相關事宜我會叫工作人員以文件的形式另發送給你們。
「請各位嘉賓做好準備，幾天後正式錄製。」
大家答應著，陸陸續續散了場。
溫薔的心已經涼了一半，她耷拉著腦袋，走到人群最後。
「溫薔是吧？」
這時有人喊她名字。
溫薔回頭，看到了懶散靠在門邊的景揚。
他還沒走，身後空無一人。
「是、是我。」
溫薔緊繃著一張小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你好像在發抖，是冷還是——」景揚挑眉，「怕我？」
她確實在打顫，溫薔沒想到自己被他輕易看透。
她深知其中有羞怯的成分，但她不會承認，「是有一點冷。」
「樓下的汗蒸不管用？」景揚沒來由的問了句。
汗蒸？
反應過來后，溫薔有些愣怔。
完了，被誤會了。
這下更尷尬了。
她擰眉，撒謊道，「嗯，沒用，不推薦你去。」
景揚成功被她逗笑，眉眼之間似有微光下的晨露，「是嗎？那真是浪費時間。」
「……」溫薔又恢復緘默，雙手不停絞著。
「我呢，作為之後的同事，溫馨提醒你一下，下次提前到了就別再亂跑了，乖乖在目的地等著就好。」
潛台詞是你今天遲到了。
可能是他笑得太過好看，淅瀝晨露將溫薔心底那片乾裂已久的土地一點一點滋潤，連同她的憂慮也被徐徐撫平。
溫薔窘促地抿了抿唇，「謝謝……抱歉，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行，我先走了，那過幾天見？」
他看她，眼裡還夾雜著若隱若無的笑意，和幾縷漫不經心。
「嗯，過幾天見。」
溫薔抬眸望向他離開的背影。
突然覺得他們的碰面好像一場夢。
景揚眾星捧月，她總以為他遙不可及，接觸之後才發現，他沒有明星的架子，也不會輕視於人。
他的魅力之處，也許就是懂得給人舒適感，也懂得分寸。
說不會為之心動，好像更難。 -
霧江大廈外。
景揚隻身站在馬路邊，單手舉著手機，有些不耐煩，「還沒到？」
「來了來了，不是，敢情你真把我當司機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男聲，禹宋手打著方向盤，不停埋怨著，「景大少爺。」
禹宋，景揚的狐朋狗友之一，成天不著調，是個實打實的花花公子。
景揚催，「快點兒。」
「靠。」
禹宋罵了句，眼看離霧江大廈還有點距離，他開始閑聊起來，「誒，話說你真的參加了那個什麼戀綜啊，玩這麼大。」
禹宋驚訝於景揚的決定，因為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對娛樂圈向來不屑一顧，而且裡面水也很深。
「參加了又怎樣？這不是正如老頭子所願？」
「以你的身份出道的話不得搞個新聞發布會？還去什麼綜藝節目，你不怕把你爸氣瘋啊？」
景揚嗤笑：「我管他幹什麼。」
禹宋知道景家那些糾紛，也不再多問，他跟著笑了下，「你現在讓我想起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誒，就是玩兒。」
「……」景揚默了片刻，「掛了。」
「哎，別別別，我已經到了。」禹宋連忙阻止，他正往地下停車庫方向去。
景揚：「我看見你了。」
禹宋：？？？
「你沒在地下停車場？」他問。
「在上面，過來。」景揚語氣懶漫。
禹宋心說我連你人影都沒見著，過哪來。
就在他向四周張望時，果真一眼就看見了在十字路口站著的景揚。
日落西山，灰濛的雲鋪卷開來，為天空平添一絲暮色。
景揚一手抄在褲兜里，眉目精緻散淡，車川流不息，人步履匆匆，他站立其中，燈光明滅之間，倒有鶴立雞群的意味。
過往的行人在路過他時紛紛投以驚艷的目光，但他本人卻沒多在意，一副生人勿近，拽的要死的樣子。
「哥們兒，上車。」
禹宋把車開到他身旁，末了還不忘嘀咕一句：「不得不說你這也太打眼了。」
景揚上了車，立即換上他那太歲坐姿，客套應話，「還好吧。」
「話說你沒開車怎麼來的這裡？你家司機送的？還是出租？」禹宋猜著，又道，「該不會是公交吧？」
「走路。」景揚回，「綠色出行。」
「……」禹宋有一瞬間的沉默。
不，是無語。
「人家都是裹得嚴嚴實實走暗道生怕被狗仔拍到，你倒好，直接大搖大擺地進去。」
「怕什麼？又沒人認識我。」
「我覺得懸，你這臉這麼出眾，肯定會有人猜出來你就是景揚。」
禹宋的話不是誇張，景揚堪稱行走的芳心收割機，相貌完美得讓他常常覺得景揚是女媧精心雕刻，而他是隨便甩出來的泥點子。
兩人說話間景揚正低頭看著手機，這時vx忽然彈出一條通知。
準確來說是很多條。
他點進去，發現自己被導演邀進了一個群，導演正不停發著消息。
導演：【大家都在吧，這是我們節目的工作群，你們置頂下，這幾天我會說些事情。】
溫薔：【收到。】
她是回的最快的一個。
景揚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想起一個小時前溫薔認出自己的時候。
「嗯，確實有人猜出來了。」他對著禹宋道。
「誰呀，還挺厲害嘛。」禹宋一陣唏噓，這個檔口紅燈亮了，他趁著這個間隙回頭，追著問，「你粉絲啊？」
「純屬巧合。」景揚關了手機，「她是女嘉賓之一。」
時間到了，禹宋不得已轉過頭繼續開車，「巧合什麼的都是鬼話，我才不信，依我看啊，八成是為你來的。」
景揚翹著二郎腿，透過反光鏡看著禹宋說得眉飛色舞的臉，道，「得了吧你。」
「喲，你還不好意思了？那她有沒有特別的舉動嘛，就是故意接近你給你說話之類的。」禹宋說，「有的話就絕對對你有意思。」
事實證明男人八卦起來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景揚把禹宋的話聽進去了，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口香糖，打開糖紙邊嚼邊想，「沒有吧，她都不帶怎麼搭理我的。」
確實是這樣，說起來好像都是自己主動找溫薔說話，然而說不到幾句她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不吭聲了。
「哦豁，那就不是了。可能真是巧合。」禹宋嘆了口氣，「看來你魅力不夠。」
vx提示音零星響起，景揚把手機打開，只見屏幕上是溫薔發的一句話。
溫薔：不好意思大家，今天我遲到了，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在這裡給你們說聲抱歉。
不過兩三行字，景揚腦海卻能清晰浮現出她的神情。
估計是滿臉糾結，兩頰通紅，想了好久才抖著手打出來的。
這個溫薔，好像有點獃獃的。
出於好奇，景揚突然想點進她的主頁看一看，她的頭像是朵要萎不萎的薔薇，景揚手挪到那處，點了一下。
我拍了拍「溫薔」的大圓頭。
……
手抖了。
景揚看著手機上那串灰字。
難道是被她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