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錢和心腹

  總管太監胡一天渾身沒有一絲怕的,撇了撇嘴角,吐了一地的瓜子殼,「奴才說的是事實啊,咱們昭儀娘娘入宮前,闔宮無人不曉,昭儀娘娘剋死了三任未婚夫,這命數這般硬,若是危及到未央殿與永壽宮……」

  「胡總管好厲害。」趙令曦的聲音兀地出現,打斷了胡一天的話,墨痕畫蝶趕忙將帘子打了起來,趙令曦粉面含笑地走了出來。

  胡一天絲毫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心中一陣發虛,不情不願地向她行禮。

  「明日的宴會是太後知曉的,若辦不好,太后責怪下來,本宮如實回稟,本宮看你們哪一個逃得了去?」趙令曦環視四周,語氣雖然平淡,卻頗有威嚴。

  但眼前這群人是留不得了,辦完宴會就要將這些宮女太監給打發掉。

  「本宮瞧著胡總管器宇軒昂,前途不可限量,待在本宮這兒屬實屈才,若不然這般,待明日宴會結束,本宮親自回稟太后與淑妃,放你離開溶月殿。」趙令曦平靜地道。

  這話一出,胡一天喜出望外,急忙道,「此言當真?」

  他早就待不下去了,求了幾遍自個乾爹,都被拒了,幸好陳婕妤卻暗示他可以去她身邊伺候……那趙令曦與陳婕妤,他肯定選陳婕妤啊!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跟著不受寵的主子,還有什麼出頭可言。

  「自然是真的。」趙令曦回過眸,看了看底下的宮女太監,見他們表情各異,又道,「你們誰想走的,到時也都可以走,本宮一同回稟了。」

  頓時底下私語竊竊,有人欣喜,有人猜疑,趙令曦心裡跟明鏡似的。

  她深諳治家之道,若想過得舒服,手裡無非是兩樣東西,錢和心腹。

  侯府三代忠良,一世清流,雖然她苦心經營也攢下不少體己錢,但入宮不似嫁入尋常家,她也沒帶多少錢,心腹也只有墨痕畫蝶。

  趁此機會,將溶月殿的人都篩選一遍,宮女太監人數不再多,要的是與她齊心。

  趙令曦那番話說下去,原本懶散的溶月殿頓時活泛起來,都爭取將明日的宴會搞好,然後離開這個大冷宮。

  到了第二日,趙令曦打著哈欠對鏡梳妝,墨痕似乎沒睡好,眼眶底下一片烏黑。

  「怎麼了,昨夜去做賊了?」趙令曦問。

  端著水進來的畫蝶接過話,笑道,「她昨夜在被窩翻轉了一夜。」

  「奴婢這不是怕今日沒人來赴娘娘的宴嘛,到時又要被那起子小人看笑話。」墨痕嘟囔道,她倒不在乎被人笑話,沒遇到趙令曦之前她就是個日日被人欺凌的孤女,她在乎的是趙令曦。

  她可是侯門嫡長女,雖年少喪母接管家務,但也是被老侯爺千寵萬愛地長大,自個小姐及笄之時,多少富貴人家把侯府門檻都踩爛了,要與侯府結親。

  如今一個太監就敢指著她的鼻子說她天煞孤命!

  這讓墨痕十分難過,這比罵她自己還要難過。

  「怕什麼,本宮都不怕。」趙令曦挑選出一支銀絲雪鳳釵,比對著髮髻,穩穩插入發中,「墨痕去睡會兒,這是溶月殿第一次設宴,你作為溶月殿的大宮女可不能無精打採的。」

  畫蝶接過墨痕手裡的梳子,也笑著催促她去補個覺,「我來替你,你就去吧。」

  墨痕無法,行了個禮就回了自個房間,只剩下畫蝶仔細替趙令曦上妝。

  「剛才淑妃與賢妃兩位娘娘派了人來,說是來不了了。」畫蝶的手極穩,眉筆輕提,畫就一雙遠山黛眉,「淑妃娘娘說是身體抱恙,讓娘娘與其他主子盡興。」

  「嗯,待會兒你從庫房裡取一枚從家裡頭帶來的參,送給淑妃娘娘。」趙令曦戴上一雙珍珠耳璫,一邊看鏡一邊道,「賢妃那兒說什麼了?」

  「賢妃宮裡的雪雁只說,賢妃娘娘不想來。」畫蝶照實回復,引得趙令曦勾唇一笑。

  「行,這兩位不來也罷。」

  太后吃不得這油膩,早早派來如意替她打下手,也免去許多麻煩,皇上倒也派來旨意,說是朝政繁忙,這次先不來,下次一定,還送來一些客套的賞賜。

  待趙令曦穿好衣,殿外已有來客,先到的是靜嬪與左貴人,她們住在一塊兒,自是同行。

  「給昭儀娘娘請安。」她們行完禮之後,趙令曦迎她們到殿內小坐,靜嬪與她熟識了不少,笑著道,「熠兒原本也想來,念叨著要見您,但大皇子說要帶他去騎馬,他心裡十分糾結。」

  「學騎射比較重要,若他想吃獐子肉,待會兒給他留下一些,靜嬪姐姐給他帶回去就好。」趙令曦說著便讓畫蝶去吩咐廚房。

  「上次從您這兒聽說了昭武都尉的事兒,他心裡就一直記掛著,這孩子,嬪妾沒有多大的本事,但能得昭儀娘娘的教導,亦是熠兒與嬪妾的福氣。」靜嬪一念及自己的三皇子,滿心滿懷都是開心。

  左貴人卻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靜嬪不露聲色地將袖子抽了回來。

  「說不上教導,本宮也很喜歡三皇子,但有一句話,養孩子如同種花種菜一般,你若怕風雨,將他養在溫室里,他沒見過風雨必然會被風雨所侵,但若他原本就在風裡雨里長大的,那麼他就不會被風雨輕易擊垮。」

  「你得把手放開,讓鷹兒自個飛出去,讓他去見見風浪,自個去闖闖。」趙令曦細細說道,這些年她也是這般教導自家的弟弟,若想習武就去軍伍里歷練,從一個小兵開始當起,若想習文就苦讀寒窗,不靠家中庇護自個參加科舉。

  趙令曦的話,卻讓左貴人後背一僵,她一直低著頭,讓人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姐姐們在聊什麼聊得這般開心呢?」殿外一陣喧鬧,逆著光走進一位婀娜的身影,她的笑語先落入眾人耳內。

  是容良娣張瑾玉。

  「給昭儀娘娘、靜嬪娘娘請安。」她盈盈施禮。

  左貴人位份比她低,局促地站起來給她行禮,「給容良娣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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