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夜流言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夜流言起
“嚴尚書要是這麽說,那我隻能說,我無話可說了。就好像令女跟韋家小庶子在花房做出那種事,偏要把責任推給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一樣,真處劃一脈相承了。”蘇蕙說完歎了口氣,吹動一片飄落的雪片,在鼻尖前打了個旋兒。
北寒皇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道悵然之色,記憶中某道鮮明的人影,越發鮮明。
五皇子敏銳的捕捉到北寒皇的神色變化,心裏對蘇蕙殺機更加迫切。
嚴尚書氣得老臉發白,心頭震怒萬分,隻是守著北寒皇在場,他硬是不敢發作,甚至都不敢對這個冷靜強勢的鍾家女表現出敵意,還得拱手道:“此事是伯父教女無方,讓賢侄女受委屈了。”
看嚴尚書挺光棍的認了錯,蘇蕙也不能接著打落水狗了,給回了個禮,不太有誠意的說:“嚴大人見諒,是小女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誰都知道,蘇蕙是說反話,嚴尚書老狐狸一隻,隻當沒聽懂,人群中卻有數道低笑聲響了起來,他的眉毛也僅掀了掀,然後就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了。
蘇蕙覺得嚴家是非之地,早走為宜,就朝著便宜爹說:“爹,嚴家人跟女兒相看兩相厭,女兒還是早點走吧,免得在這裏討人嫌。”
鍾大將軍低斥道:“陛下在此,休要胡說。”
神遊天外的北寒皇,這時回過神來,不悅的對鍾大將軍說:“她一個小姑娘,你也無須拘得太緊了。”
“就是嘛。”蘇蕙接了一句,看五皇子鬱悒的表情,不由幸災樂禍起來,纖長濃密的睫毛不停眨動,在眼瞼處投下羽翼顫動般的投影,越發顯得靈動活潑。
從林煜的角度,剛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北寒皇眸底的神情,清晰的捕捉到北寒皇看著蘇蕙時,眼底閃動的痛苦、癡迷、緬懷以及一種濃烈到極致的恨!
恨?
北寒皇恨的肯定不是蘇蕙,而是她酷肖的某個人。她目前戴著麵具,那麽,北寒皇恨的人肯定長得像鍾麗妍,那人不出意外,就是鍾麗妍死去的親娘舅薑源。
可是為什麽是恨,根據林煜收集到的情報,北寒皇對於死去的薑源是一種癡迷到極點的專寵,在薑源被厲皇後毒死以後,他甚至有將厲皇後及其母族連根拔起的打算,隻是礙於鍾大將軍跟厲家聯手,才迫不得己罷手,但是厲皇後在宮裏也等於是囚禁在坤寧宮,後宮由四妃聯合執掌,後位名不符其實。
跟林煜一樣,蘇蕙也看清楚北寒皇掩藏的神色,不由心悸。剛好一陣冷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再看北寒皇,眼底竟沒有了那一絲恨意,有的,隻是看不出一絲神色波動的平靜幽深。
北寒皇很快回過神來,無事人一般打發厲天鈞跟五皇子去了西山大營,又對鍾大將軍說:“鍾愛卿也要辛苦了。”
鍾大將軍似乎有些意外,等到北寒皇拿出早就擬好的旨意,讓他即日啟程回北疆時,他先是愕了一下,才上前領旨,說話時,聲音裏有難以自持的顫抖。
蘇蕙不解,鍾大將軍在激動個啥,他不是早上出府時,就說過要直接從嚴府離開,現在北寒皇下旨讓他走,不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嗎?
這樣一想,蘇蕙覺得眼前有一層迷霧。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事拋開了,因為北寒皇又盯上了她,凝視著她清麗無比的臉龐,幽暗如潭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看得她小心肝兒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這一下,不光是林煜跟蘇蕙感覺到北寒皇的不對勁,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所察覺,鍾大將軍也不例外,有奇異的光芒在他眼底亮起,隻是他拜伏於北寒皇腳下,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變化。
林煜難免擔心,有種蘇蕙被猛獸盯上的錯覺,心頭湧出帶著蘇蕙奪路而逃的衝動。在他身形微動時,蘇蕙回給他一抹安心的笑,笑容一現即收。
鍾大將軍離開嚴府,直接啟程奔赴邊關,而且在嚴府外早有奉旨等候的一隊宮廷秘衛,將隨同他一起前往,這情形在旁人看來,更像是押送他前往邊關。
嚴府老夫人的壽宴提前散了,而嚴府發生的事情引發的波瀾卻才剛剛掀起。
蘇蕙跟著薑氏她們回到鍾家時,薑氏也沒心情找茬了,疲憊不堪的打發了迎上來獻殷勤的方姨娘,語氣相當不耐煩的說:“讓四丫頭閉門思過,未得我的允許,不準出屋,省得她又惹出什麽禍事來。”
至於蘇蕙,薑氏卻是罕見的沒有針對,或者說直接給忽略了,當她是空氣一樣,眼角餘光也沒掃一下,就扶著丫環回房去了。
蘇蕙也覺得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回房就把合衣倒在床上,連鞋子還是丫環玉釧給脫的,她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一夜寧靜,至少表麵上看來如此……
快中午的時候,蘇蕙才醒來,懶洋洋的靠在床頭,手裏端著玉釧泡好的茶,細白如玉的瓷盞裏,茶色清亮,片片茶葉似雀舌尖,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她輕抿了一口,頓覺齒間留香,隻是看了一眼愁苦著小臉的玉釧,又覺敗胃口。
“瞧你那張小臉皺得能擠出苦瓜汁了,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別杵在這裏了。”蘇蕙擺了擺手,有些沒好氣的說。
玉釧無奈的瞅了她一眼,也不退走,苦著臉說:“婢子這不是擔心嘛,外麵傳言故意抹黑小姐,萬一”
蘇蕙被她引得一笑,眼底的煩燥漸漸隱去。現在看來,玉釧這丫頭就算是鍾麗妍送到她身邊的眼線,倒是真有幾分在為她擔心。
玉釧早上出去給她買五芳齋的酥酪糕,聽到外麵都在瘋傳蘇蕙是禍國妖姬的流言,而嚴府壽宴上發生的事情,就成了流言的佐證。
當蘇蕙得知這個流言時,一陣心驚肉跳,製造這個流言的家夥用心險惡,分明是要置她於死地。雖然,這個流言可信度並不高,但死在流言之下的不知幾何。尤其是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任何危及皇權的危險,皇室肯定是寧可信期有,絕對會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
“是哪個人渣中的極品,這麽惡毒。”蘇蕙用力的咬了一口酥酪糕,臆想是咬對方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