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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看你表現

  郁南似乎又打起了精神。

  無論經歷過什麼,他都是那個透徹、熱烈的郁南。他的眼睛黑而亮,說這話的時候瞪得貓一樣圓,簡直是在用渾身的力氣在抗議,試圖喚回宮丞的良心。

  這便是郁南的不同。

  「如果你現在放我走還來得及,我保證回去之後什麼都不說,就當我沒見過你一樣。」

  他都想好了,只要宮丞想通了放他走,他就去找大使館求助。

  那麼找段裕寒、回國,這些都還是可以回到正軌的。

  宮丞重複了一遍:「就當沒見過我一樣。」

  郁南點點頭:「對。」

  宮丞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做夢。」

  被拉著往前走了幾步,郁南立刻知道他的努力都是徒勞,宮丞根本不會聽他的。

  他氣得腦子發昏:「你爸爸要是知道他設計這裡是你用來關人的,肯定會後悔設計了它!」

  宮丞臉黑了一半。

  郁南想要說話氣人的時候是能把人氣死的:「你要關我,還要對我介紹牢房有多漂亮,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這一點就對你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說完,他甩開了宮丞的手,自己往「牢房」裡面走。

  傭人開了門,他一怔,沒想到這裡還能見到除了宮丞以外的人。

  剛才宮丞那些嚇唬他的話已經讓他先入為主了,潛意識裡還真以為宮丞要徹底把他與世隔絕,再也見不到任何一個人。

  傭人是個華裔,對郁南禮貌地點點頭,才對他身後的宮丞說:「宮先生,使館的人已經來了。」

  宮丞「嗯」了一聲。

  郁南進了玄關。

  這一層是個大客廳,裡面果然有兩位客人在等待。

  這是怎麼回事?

  郁南心裡驚疑不定,難道使館的人來抓他了?他究竟是應該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只覺得有人在身後摸了下他的頭。

  宮丞嗓音里聽不出是什麼情緒:「去簽字,他們是來給你辦旅行證的。」

  郁南不明白,旅行證是幹什麼的?

  宮丞知道他不懂,冷淡道:「護照丟了的人得辦個旅行證才能回國。」

  郁南猶如踏入夢境,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他在想,他不是在做夢吧,宮丞讓使館的人來給他辦理證件好回國?

  使館的人很快給他辦理了手續,拍照簽字,井井有條。

  郁南在想,高高在上的大使館,竟然還有上門辦理這種服務嗎?

  那一頭,傭人正伺候宮丞脫去大衣,房子里溫暖如春,稍一動作就會發熱。

  倒真是應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句話了。

  男人忽然皺起了眉,原來是脫衣服時右手被衣袖蹭到產生了疼痛。

  傭人未注意到主人手上傷,連忙道歉,說一會兒叫醫生來看,宮丞不耐揮手:「不必了。」

  使館的人很快走了,告訴郁南下一次來M國時護照肯定也能補辦好,讓他不用擔心。

  郁南雲里霧裡地說:「謝謝。」

  傭人也走了。

  房子里只剩下了他和宮丞兩個人。

  宮丞從樓上下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他總是有一回家就換衣服的習慣。一層雖然大,卻只是個會客的空間,生活設施與房間等都在二層。

  「發什麼呆?」宮丞問。

  郁南:「……」

  他搞不懂宮丞到底想怎麼樣了。

  宮丞踩著白色布拖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一邊喝水,一邊用遙控將室內的溫度調得更舒服一些。喝完水,他高大的身軀倚在沙發上,極度勞累般用手捏了下眉心。

  郁南這時才察覺,宮丞似乎憔悴了一些,他向來都是容光煥發冷峻逼人的,此時卻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疲態。

  關於宮丞身上發生什麼了這個問題,郁南沒心思想那麼多,當然視而不見。

  他不會對宮丞感到任何的心疼。

  安靜片刻。

  宮丞看向他,用和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的那種語氣說:「過來。」

  郁南回過神,一動不動,臉上寫著防備。

  「過來。」宮丞不悅,他的唇上還有剛才被郁南咬出來的傷,郁南是下了狠勁的,要有所防備的人是他才對吧。

  他拍拍身側的沙發示意,「你還想不想回去?」

  郁南啞口無言。他被拿捏住軟肋,只好走過去坐下,卻故意距離宮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這是因為要是宮丞故技重施,他得確保自己能馬上閃開:「你到底想幹什麼?」

  為什麼突然又給他辦理證件?

  宮丞卻對他說:「真以為我要關你?」

  郁南臉紅了一下,為自己的智商捉急,有點尷尬。

  他明白了,宮丞要關他什麼的都是他自己腦補的……小周哥說的是到這套房子住幾天,從頭到尾沒有暗示要軟禁他的意思。

  可是他一點也不對宮丞感到抱歉,這麼強硬的手段誰能不誤會?再說了,好好解釋一下會死嗎?

  他忍著不爽:「那你是不是覺得嚇唬我很有趣?」

  「非法拘禁的帽子都給我扣上了,我還不能嚇嚇你?」宮丞冷道,「外面什麼人都有,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被什麼壞人逮住就不是嚇嚇你那麼簡單了。」

  郁南:「……」

  那也比和你待在一起好,他氣憤地像,既不想承認宮丞說得對,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畢竟宮丞把他弄到這裡來,也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他彆扭開口,「那你把手機還給我。」

  宮丞拒絕道:「不行。」

  郁南:「為什麼?你既然不是關我,為什麼還不准我和外面聯繫?」

  宮丞思慮片刻,道:「我是為了你好。」

  郁南心裡記掛著網上說他比賽造假的事,很想看看現在的情況,聞言表情也冷了下來不想再求宮丞:「我的旅行證什麼時候能辦好?」

  宮丞道:「幾個工作日吧。」

  郁南急切追問:「那我就可以回去了?」

  那種想逃離宮丞身邊的渴望藏走藏不住。

  宮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誰說的?」

  見郁南要怒,他又說,「得看你這幾天的表現。」

  郁南忍不住了,他有一種自己仍舊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宮丞先讓他絕望,再給他希望,最後再來讓他失望,他完全處於宮丞掌控之中,宮丞簡直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怎麼又不高興了?」宮丞欺身過來,垂著眸看他。

  郁南被這縱容的語氣弄得更加惱羞成怒:「看什麼表現?」

  宮丞嚇唬他也嚇唬夠了,也不願露出更多的負面情緒給郁南看。

  要說條件,他當然還是很多的,可是千言萬語都化為幾個字:「很簡單,你聽話一點,不要總是拒絕我。要是我高興了,就放你回去。」

  聽到這句郁南氣笑了:「好啊,聽話一點嘛,還是很簡單的。反正我扮乖巧應該很拿手,不然你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不放。」

  宮丞臉色微變。

  那時候他說過喜歡郁南是因為他乖,卻忘了這是郁南心中一根刺。

  然而說完這句,郁南就別開臉不再說話了。

  郁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真心覺得宮丞的手段很流氓,他表現得好不好,還不是由宮丞說了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接下來除了忍耐,還不是只有忍耐。

  證件辦好了就可以回國了。

  就可以離這個人遠遠的了。

  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後悔,早知道還不如上了那趟航班,忍受宮丞十幾個小時,總比現在要忍受他幾天好。

  然而任他在房子里轉來轉去胡思亂想,坐立不安,把宮丞想得特別無恥,宮丞卻一整天都忙得停不下來。

  宮丞一上樓,似乎就有數不清的電話要接,看不完的文件要簽,忙得連飯都沒空吃。

  郁南肚子早就餓了。他這幾天也沒好好吃飯,和段裕寒一起的時候總是去吃漢堡等物,為了節約還只能吃便宜的,錢他們得省著用。

  被宮丞抓走之後,他也沒什麼心情吃飯,直到現在證件在辦,有希望回去了,他才察覺食慾的存在。

  他還是得吃飯的,既然要好好的回國去就沒有虐待自己的道理。

  畫了十幾年畫,水都沒燒過一壺,郁南的烹飪知識十分匱乏。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以前這種情況,一直都是宮丞負責做飯給他吃……郁南不願去回憶那些細節。

  他不會做,也沒有辦法上網查詢食譜,目標便瞄準了冰箱里的麵條。

  宮丞出來時,便看見郁南在水池前的背影。

  天已經黑了,郁南專註地低著頭,露出毛衣領子里一段纖細的脖頸,看上去分外乖巧。

  宮丞從背後將人抱在了懷中。

  「在幹什麼?」他問。

  郁南動作停了下,卻沒有回頭,自然沒看見男人眼中的閃動的情緒。

  他知道是宮丞,但是他沒有說話的**,就沉默著,很好地履行著「不拒絕」的義務。

  宮丞只是因為抱著他而他沒有反抗,就忍不住收緊了臂膀。

  郁南的腰窄,抱在懷裡特別契合,久違地再次感受到了這種感覺,讓宮丞因工作煩悶的情緒放鬆不少。

  他在懷中人脖頸旁輕輕一吻:「我現在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郁南頭皮發麻,不知道為什麼宮丞可以做到對他們早已結束的關係若無其事。

  他終於輕微掙扎了下,垂著睫毛開口:「你是指我為什麼說你是混蛋嗎。」

  說好要忍的,但是真的很難。

  宮丞不與他計較,沉聲道:「你那時說,人要是不吃飯、不睡覺、不穿衣服就好了,那樣的話就可以不上班、不學習,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什麼也不做,安安靜靜當一條鹹魚。」

  郁南驟然僵硬,他的確這麼說過。

  漸漸地,他臉紅得滴血,因為他想起來了這句話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說的:「那又怎麼樣?那句話又不是針對你才說的,是對我喜歡的人說的。我對別人一樣會說這樣的話。」

  宮丞冷淡了些:「是嗎。那你記好了,以後這句話只可以對我說。」

  郁南氣結:「你——」

  宮丞掐住他的下巴:「南南,你還不明白,我不是在和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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