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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凝固了幾秒,

  炎熱的溫度彷彿正在下降。

  滿入夢睫毛微動,木然的看著他,她像是在打量陸驍河的面容,片刻后,語氣更顯認真了:「還是不要了吧。」

  她模樣有點呆,漆黑的雙瞳里十分平靜,看得久了,像是落進了無盡的深淵,一秒就能讓人泥足深陷。

  陸驍河微怔,指尖的煙險些灼燒到皮膚,他將煙頭扔下,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眼神自然而然又落在了滿入夢身上。

  面前這個小丫頭,姿色出眾,就算是簡簡單單的連衣裙也能被她穿出清麗脫俗的味道。

  陸驍河往下看,

  嘖,年紀小,發育還挺不錯。

  他微微挑眉,眼神繼續往下,姑娘這小腰,細如柳枝兒也不誇張,雙腿長而筆直,白得發光,不見一點瑕疵。

  是挺不錯。

  還是賀秉翰和丁凱澤最可望不可及的那一款類型。

  但就是傻,傻得有些木,大概是山裡待久了,把人都搞得不太機靈了。

  腎虛兩個字竟然也能說得這麼直白。

  她到底懂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陸驍河興緻上頭,想逗逗她。

  招了下手,懶懶散散的:「過來教教我,什麼是腎虛?」

  他說完一笑,有些蠱惑的味道,壓著嗓的語調低啞沉沉的,聽在耳朵里千迴百轉,還有幾分溫柔,滾燙得直戳心窩,隨時都能讓人臉紅心跳。

  要是換個姑娘,

  興許早就一頭栽了進去。

  但是滿入夢不同,她是大山深處純潔無暇一塵不染的獃頭鵝。

  她就這麼看著陸驍河,神情平靜,語調毫無波瀾:「小陸爺,你好騷啊。」

  「……」

  陸驍河把玩打火機的手頓住,唇邊的笑意漸漸有些陰森了。

  滿入夢很懂得察言觀色,小陸爺大概不喜歡別人這麼說他,她點頭同意,畢竟是個男人都不會喜歡。

  於是快速的溜出卧室,順手還把房門給帶上了。

  ……

  距離新生開學還有一個月,好在滿入夢已經在陸家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也算是摸清了陸家一家老小的脾氣秉性。

  陸老爺子同爺爺不太一樣,他更為刻板嚴格,治家和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多少什麼,常常在書房就能呆上一整天,可自從滿入夢來了之後,他話多了,也愛笑了,顯然是十分喜歡她。

  陸叔叔和祝阿姨夫妻感情還不錯,只是偶爾也說不到一起,甚至還會拌幾句嘴,但論起對滿入夢的好,那都是面面俱到的。

  至於小陸爺,自從上次滿入夢從他卧室溜走後,他們倆已經兩個星期沒怎麼說話了,可以不用應付這位喜怒無常的主,滿入夢也樂得自在。

  這日子正按照滿入夢自己的打算在走,無波無瀾,平平安安,她原本就是想在永浙安安靜靜的讀完書。

  學好國畫,努力傳揚,等時機成熟就自己開個畫廊,如果有人喜歡,再收幾個學生,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可直到晚餐時祝藝告訴她,要帶她一起出入上流社會的社交圈時,滿入夢的計劃隱約間有些立不住了。

  多結交朋友自然是好的,但是上流社會的交際建立在名利上,滿入夢一個無名無勢的鄉野丫頭打著陸家的旗號充名媛,實在沒必要。

  祝藝說完,滿入夢輕輕放下筷子:「阿姨,我不想去。」

  她來陸家快一個月了,幾乎是陸家長輩說什麼都遵從,十分乖巧,這還是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拒絕。

  一時間,大家都愣了一下。

  陸驍河倒顯得寡淡平靜,毫不關心,他興緻缺缺的放下筷子,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卻又莫名其妙想起滿入夢那「腎虛」的言論,煙含在嘴裡,始終沒有點燃。

  抬眼,小丫頭規規矩矩的坐在對面,面帶溫柔的笑,模樣可人,說話也是滴水不漏的:「阿姨不要生氣,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終究不是陸家人,總不好打著陸家的旗號…」

  話說到一半,誰都懂的。

  陸驍河唇角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這丫頭看著老實,其實很聰明,要什麼不要什麼她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能接受的欣然接受,

  不想接受的也就坦然拒絕。

  早在上次卧室那一回陸驍河就看透了這一點,她可不是不懂,她就是太懂了,所以才揣著明白裝糊塗。

  別人笑她獃頭獃腦,

  她心裡指不定笑別人多麼傻逼呢。

  這也是陸驍河不太想搭理她的原因,誰能想到,他之前竟然真的被她天真無邪的外表給騙了,只是後來明白過來了,也懶得再拆穿她。

  就是不知道,這丫頭究竟戴了多少張畫皮。

  對面幾人還在說著話。

  起初,陸家人是抱著好心想讓她多結交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後在永浙也能多一些門路。

  滿入夢的回答也很坦然,直言不諱說自己是鄉下來的,不懂上流社會的講究,怕鬧笑話,給陸家丟人。

  嘖,以退為進,

  高手啊,

  果然,祝藝最終也不再勉強。

  這晚飯小插曲並沒影響到滿入夢的胃口,她挺愛吃,往日廚房阿姨不論做什麼吃的都能被她誇得天花亂墜。

  就連祝藝偶然間下一次廚,她也能十分給面子的吃.精光,整個一馬屁精。

  陸驍河原本對吃飯這種事是不上心的,不知道哪天開始的,他會按點和家人一起吃飯。

  原本也是沒胃口的,但看著滿家小丫頭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誇好吃,他也就蹙著眉跟著吃幾口。

  有時候滿入夢還會給他夾菜,譬如現在,她筷子一叉夾了好大一塊肉絲兒放在他碗里,嘿嘿的笑著:「小陸爺,你嘗嘗這個,很好吃。」

  在滿入夢期待的目光下,陸驍河夾了一根放進嘴裡。

  操,好辣!

  滿入夢看著他:「好吃嗎?」

  他知道這丫頭喜歡吃辣,

  但他其實不吃這玩意兒。

  陸驍河嗯了聲:「還行。」

  滿入夢有些喜滋滋,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被別人認同了,當然是開心的。

  陸驍河看了她一眼,原本停下的筷子,莫名其妙又動起來,最後竟也把滿入夢夾的菜全吃完了。

  直到廚房阿姨上新菜時,驚訝問:「少爺,您不是不吃辣的嗎?」

  滿入夢愣神的看向陸驍河。

  他起身離開餐桌,扔下兩個字:「話多。」

  ……

  紅日西沉,晚霞也漸漸黯淡,最後一絲亮光消磨殆盡時,永浙終於入了夜。

  賀秉翰打來的電話被敲門聲打斷,陸驍河打開門卻沒人,只有地上放著的一瓶金銀花茶,

  拿起來一看,上面還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說:小陸爺,給你降火的。

  陸驍河看了眼滿入夢的卧室,轉身時,手裡的便利貼順手貼在了房間的牆上,四四方方的小紙條下面還有一個大大的笑臉,又滑稽又憨傻。

  他走了兩步,從牆上的飛鏢盤上取下一隻飛鏢,側身扔了過去,那飛鏢利落的扎進那張便利貼上,這樣一來,那便利貼好像貼得更穩了呢。

  桌上的電話還是通話中,賀秉翰在裡面嚷嚷:「你剛才去哪兒了,怎麼不說話啊?」

  陸驍河把花茶放在桌上,彈了下煙灰:「你繼續說。」

  「明天的聚會你來嗎?有妞,賊辣!我說您也該開開葷了。」

  「沒興趣。」

  陸驍河看了眼窗外,滿入夢正坐在窗前低頭寫個什麼東西,神情很專註,甚至有幾分嚴肅。

  賀秉翰滔滔不絕說了半天,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電話里的人也出來幾分少爺脾氣,有些不耐煩了:「卧槽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陸驍河收回目光:「在聽。」

  「你聽個大爺呢!」

  陸驍河笑了下,他覺得賀秉翰最近越來越作死了,帶著點輕飄飄笑意,反問:「聽什麼大爺?」

  這語氣。

  賀秉翰一聽就不對勁,賠笑遮掩過去,並且感嘆:「您最近怎麼了?成天呆家裡不是您的風格啊,酒吧也不怎麼去了,嘖,有貓膩。」

  能有什麼貓膩。

  陸大少爺只是單純不想挪地方。

  賀秉翰又問:「你明天到底來不來?咱好久沒有喝一局了。」

  「明天再說。」

  四個字扔下,陸驍河掛了電話起身走到窗口。

  盯著對面看了好一會兒,滿入夢終於抬起頭,看見陸驍河時,她笑了一下,抬起手邊的杯子向他示意,嘴裡說著什麼,隔得遠,陸驍河聽不清。

  他轉身從桌上拿過在丁凱澤帶來的雜誌,翻了幾頁后找到空白的地方,快速寫下什麼,然後出了門。

  女傭端著水果盤子從走廊走來,陸驍河隨手拿了一個蘋果,走過去的方向是赫然滿入夢的卧室。

  幾下敲門之後,門開了。

  滿入夢看向門外的陸驍河,有些驚訝。

  這位少爺的打扮堪稱隨意,凌亂的頭髮,寬鬆的上衣以及卷了一半沒卷好的褲腳。

  倒也奇怪,別人這個模樣是不修邊幅,他這樣卻有些漫不經心的美感。

  難道好看的人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陸驍河語氣淡淡的:「剛剛你跟我說什麼?」

  「嗯?」

  滿入夢一愣,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你就是來問這個的?」

  不然呢?

  陸驍河有些煩了,把蘋果丟給她,滿入夢手忙腳亂的接住,眼睛一彎,很開心的樣子:「給我的?謝謝小陸爺。」

  陸驍河又遞了張紙條過去:「我電話,新的。」

  他之前去車站接她用的電話和手機,用過之後不知道丟哪兒了,本來是覺得沒必要,何必再給這小丫頭自己的電話號碼?可剛才窗口那一眼,他這個想法瞬時就被打消了。

  滿入夢沒接。

  陸驍河微眯了下眼睛:「不要?」

  明明是詢問的話,

  但語氣卻十分危險,彷彿她敢不要,他立刻就要收拾她。

  滿入夢手快的接過來,笑了一下:「謝謝小陸爺,我一定好好保存。」

  「嗯。」

  陸驍河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剛剛在窗戶那兒,你跟我說什麼呢?」

  「唔…」

  滿入夢始終目視著前方說話,也不抬頭看他,呆板得很:「我想問你有沒有喝金銀花茶。」

  她說話時,有一縷頭髮總是從耳邊落下,攏了好幾次,總是不聽話。

  「喝了。」

  陸驍河嗓音挺淡。

  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這麼平靜的說話,氣氛很古怪,滿入夢也覺得很不適應。

  許久找不到一個話題,一低頭,她覺得自己找到了。

  「小陸爺,你的拖鞋穿反了。」

  「多事。」

  他突然抬起她下巴,修長的手攏起她耳邊的頭髮,輕輕撥到她耳後,溫熱的指腹擦過她的耳尖時,像是火樹銀花,滿入夢的臉一瞬間熱了起來。

  陸驍河收回手看她,嘴角勾起,音色沉了下去:「你臉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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