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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家人辦事果然雷厲風行,前幾天才說要給滿入夢物色一個貼身的女傭,今天一大早,祝藝就把那個女孩子帶到了她面前。

  這姑娘名叫許嵐,年紀比滿入夢大幾歲,是從正規的女傭培訓機構選出來的,祝藝看著她謹慎機靈,因為年紀大一些,也能照顧到滿入夢,乾脆就帶回了家。

  倆人一見面,許嵐就親切的彎腰問候:「小姐好。」

  滿入夢點頭微笑:「你好。」

  簡單認識后,她主動詢問了幾句許嵐的個人情況,再把自己的情況也跟她說了一些。

  模樣大方,態度溫和,在祝藝面前也絲毫沒有一點露怯模樣,倒是讓祝藝微微訝異。

  要說出身,祝藝自然是家世顯赫的名媛千金,從小到大也是受過各種各樣上流社會禮儀培養,處事不驚的性格更是常年在物慾縱橫的商場摸爬滾打才練就的。

  可是滿入夢不同,她到這個年紀才邁出深山家門,見識自然不能與同齡的女孩子相比。

  但自從她進陸家的第一天就十分得體,不多說,不多問,從來沒有鬧出笑話和惹出是非。

  她沒有因為自己出身鄉下而自卑,也沒有仗著陸老爺子的喜愛飛揚跋扈,反而是溫柔乖巧,懂得體貼長輩,也懂得照顧傭人。

  來陸家一個多月,陸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就連她那個冷心冷肺的兒子,似乎也對這個小姑娘有幾分上心了。

  祝藝原本是看在公公陸商的面子多照顧一些,到現在卻也是掏心掏肺的想讓滿入夢過得開心。

  再看滿入夢,她已經問完了話,正乖乖的坐在旁邊,祝藝拉過她的手:「喜歡嗎?」

  「喜歡。」

  滿入夢沖祝藝甜笑:「謝謝祝阿姨。」

  她倒不會像交際圈裡那些千金小姐一樣會哄得祝藝笑聲不止,平時話也不多,翻來覆去都是謝謝兩個字,但是祝藝知道,滿入夢的這「謝謝」二字才是最誠心的。

  看的人多了,祝藝當然知道,像滿入夢這樣簡單的小姑娘實在少之又少。

  她摸了摸下滿入夢的頭髮,溫柔囑咐:「去吧,你們兩個以後可是要朝夕相處的,再去說說話,多熟悉一些。」

  「好。」

  ……

  倆人去卧室的路上遇見了陸驍河,他似乎剛起床,穿著寬鬆的T恤和長褲,沒長骨頭似的靠在窗戶旁邊,手肘撐著窗檯,指尖還夾著一根沒點燃的煙。

  陸少爺正眯著眼睛看窗外,滿入夢順著他的目光往窗戶外看一眼,現在太陽剛起,小陸爺大約是在…曬太陽?

  她迷茫的收回眼,恰與陸驍河疏懶的目光撞在一起。

  少年的眼瞳不是純正的漆黑眸子,有些琥珀色的光澤,看著她時,眸底漸漸溢出些興味,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滿入夢抽回神,與他打聲招呼:「小陸爺早。」

  陸驍河彷彿已經習慣了滿入夢看似乖巧實則冷漠的待人方式,這小丫頭就有這個本事。

  前幾天倆人的距離好像近了一些,可沒多久她再見你,全然不復之前的親近可人,好像已經發生的事兒都不是事。

  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

  嗯,嶄新且冷淡的一天。

  氣歸氣,但是她的態度是挑不出錯的,這是最讓人惱火的地方。

  陸驍河懶得搭理她,扭頭又看向窗外,直到滿入夢的身影都快消失了,他才慢悠悠問了句:「她是誰?」

  滿入夢止住腳:「是祝阿姨找來陪我的。」

  她也沒說是伺候或是照顧,陪這個字,讓一旁站立不安的許嵐多多少少有些感動。

  陸驍河笑了一下,咬著煙不咸不淡:「你現在倒挺有小姐的款了。」

  滿入夢轉身看了他一會兒,又走過來幾步,很認真的問:「小陸爺喜歡這個姐姐嗎?我讓給你,小嵐姐姐要是跟著你也比跟著我有前途。」

  窗外暖黃的光暈落在陸驍河垂下的睫毛上,他並未抬眼看她,模樣漫不經心的:「沒興趣。」

  滿入夢突然微笑,聲音甜甜的:「小陸爺也挺有少爺脾氣呢。」

  這話明擺著是反嗆他的,偏偏語氣還這麼溫柔甜蜜,顯然是下足了猛料的嘲諷啊。

  陸驍河愣了兩秒,忽然笑了,

  原來也不是那麼乖的嘛。

  有點兒意思,他現在突然想看看這小丫頭不裝溫柔和順時,又是怎樣的尖牙利爪。

  等人走了,陸驍河終於撥動打火機點燃煙,眉頭蹙了又蹙,就為看這一眼,他犯得著起這麼早跑這兒等著嗎?

  他可是鞋都沒穿呢,操!

  滿入夢帶著許嵐進了卧室,簡單講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習慣,又告訴她不要害怕和拘束,短短一場談話下來,許嵐對這個新小姐有了更深的認識。

  年紀不大,心眼不多,但是心思卻很深,不是輕易能哄騙的主,她也放心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伺候過的小姐那麼跋扈不講理。

  滿入夢也了解了一些許嵐,她做這一行好幾年,伺候過一些千金小姐,剛入行的時候曾經挨罵受打,所以就學會了察言觀色,討小姐開心。

  這些都是其次,滿入夢也沒有真把她當做傭人看待,她又不是真的有錢人家的小姐,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人與人相處,彼此間的陪伴和信任才最重要,就當是來永浙交的第一個朋友。

  ……

  之後一段時間,滿入夢突然就不怎麼在別墅周圍出入了,陸驍河起初不怎麼理會,時間長了倒也聽說了。

  原來她報名參加了一個國際中國畫比賽,這屆比賽高手如雲,競爭激烈,且這個比賽又是國際上數一數二的國畫項目,滿入夢當然十分重視。

  因此也整日都呆在畫室,有時候都不太顧得上吃飯,一個星期過去,陸驍河只見過她幾次,都是在飯桌上,她幾乎是吃過飯就回了畫室。

  今天照例。

  滿入夢咽下最後一口飯準備起身,陸驍河突然敲了一下碗:「坐下,把湯喝了。」

  「嗯?」

  滿入夢回頭看他,滿眼迷茫。

  陸家其他人也愣了下,陸驍河是在關心人?關心的還是滿家小丫頭?

  這平時也不見他們倆關係多好啊,有時候甚至好幾天不說一句話,突然就關心起人家了,簡直讓人一頭霧水。

  就連滿入夢都摸不著頭腦:「什麼?」

  陸驍河扔下筷子,看了眼許嵐:「給她盛碗雞湯,喝完了告訴我。」

  「我吃不下了。」

  陸驍河挑了下嘴角:「那你今天就別想畫畫了。」

  滿入夢睜圓眼睛。

  這人怎麼這樣,難不成他還能砸了她的畫室不成?

  可陸驍河的神色告訴她,

  是的,他能。

  滿入夢乖乖坐下:「喝半碗行不行,我真的吃飽了。」

  陸驍河也不是想為難她,淡淡兩個字:「隨便。」

  許嵐盯著滿入夢喝了半碗雞湯,如實彙報給陸驍河,他聽完嗯了聲,低著頭吃飯沒了后話,滿入夢見他沒話再說了,如釋重負的離開飯桌。

  吃完飯,廚房阿姨過來收拾剩菜時,陸老爺子起了個話茬:「我原先還擔心你不喜歡滿滿,會欺負她,現在你對她這麼關心,倒是有一些做哥哥的樣子。」

  陸驍河蹙眉,點煙的手一頓,晾著身影站了好幾秒,突然轉身離開:「誰是她哥哥。」

  心裡煩,陸驍河一路沒停。

  別墅周圍走了兩圈,一抬頭,看見滿家小丫頭正在窗前畫畫。

  屋外的光影和溫暖都渡在她身,少女浴在陽光里,白色的衣裙染了幾滴墨汁,就連姣好的臉上也有不少墨跡,但卻仍舊美麗不可方物。

  這盛陽明媚,乾燥的天氣烤得萬物焦灼,就連偶然的微風都夾雜著滾燙的熱,可看著滿入夢時,陸驍河覺得,她彷彿已經把夏日裡的燥全部碾滅,化為了溫柔。

  到底是她在畫畫,還是她已入了畫…

  滿入夢偏頭點墨,抬筆時瞥見窗下的陸驍河,他靠在牆角抽煙,午後的烈光被他踩在腳下,身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少年也正看著她。

  滿入夢一怔。

  陸驍河無聲的點了下自己的鼻子,又指向她,滿入夢後知後覺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陸驍河笑著點點頭,刻意壓著嗓,不出聲的兩個字:「髒了。」

  滿入夢迷茫的擦擦鼻子,可是手上沾的墨汁更多,反而越擦越黑,擦完了還把頭探出窗外給他看:「乾淨了嗎?」

  陸驍河喉間似乎壓著笑聲,勾唇說:「嗯,乾淨了。」

  滿入夢也笑:「小陸爺又在曬太陽?」

  陸驍河眼中似乎沾了點暖,懶洋洋的嗓音有點啞:「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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