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獨發】
顧星洛跟吃完這頓飯,準備回去的時候，江言琛提醒她，別忘了月底。
顧星洛果然忘了,「月底什麼？」
江言琛盯著她看了幾秒,像是在想,她是真的忘了還是假的忘了。
「發布會。」他終於還是提醒了一句。
「哦你說這個，好,我記得了。」顧星洛又補了一句，「那你記得到時候再提醒我一下。」
「好。」 -
顧星洛回了自己家。
家裡倒是乾淨整潔。
但客廳也沒了那麼清冷,一柜子的餅乾零食，茶几上擺著一個玻璃果盤，裡面全都是阿爾卑斯的糖。
顧星洛坐在沙發上,又去洗了把臉出來。
mrstar充當起了一個小夜燈。
顧星洛拆了一塊糖放進嘴裡,坐在電腦桌前繼續畫畫。
只是她打開畫布,上面是她還沒上完色的半成稿。
場景是一個房間的窗內,一角有一台鋼琴，男人坐在桌前,桌上擺著幾個兔子玩偶。
顧星洛就沒忍住想起了江言琛。
她最近的反應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內，而且有著明顯的脫控跡象。
顧星洛自己沒有什麼經驗，也不知道正常的關係需要怎麼維繫。
她從小到大,玩得好的朋友少之又少。
沒喜歡過誰，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常的喜歡。
她只知道，自己的迴避很不好。
以前她覺得自己可以一直迴避下去,但直到最近,她發現在江言琛的面前，她根本做不到像以前一樣冷漠的轉頭。
甚至產生了依戀。
她問郝佳米——
【你空了回我，我問你一下。】
郝佳米就是那種,忙起來的時候可能幾小時才回復，但如果她不忙，她絕對秒回的。
所以郝佳米下一秒就打過了電話——
「說吧，問啥，我有空，已經下班回家了。」
「啊，就是問問你，」顧星洛吃著糖，有點口齒不清，她本來想以「我有個朋友」為開場白，但這借口說出來也沒什麼可信度，她閉了閉眼，還是直說，「就，如果我沒有拒絕的話，這意味著什麼？」
「沒拒絕什麼？」郝佳米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江言琛？」
「嗯……」顧星洛低低地應了一聲。
「那就意味著默許啊，就是，」郝佳米想了想，「就是他在追求你，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應該就是進入交往階段了。」
交往階段……
這四個字，很理所當然，但也讓她覺得很陌生。
「怎麼了，你不想嗎？」郝佳米聽出了反常，就問了她一句。
不想嗎？
她發現自己很抵觸這三個字。
她起先想的是離他近一些，到他的城市就好。
可後來，想見他。
想天天見他。
甚至會也貪戀那個擁抱。
甚至還想要更多，更多……
事情已經遠遠地超出了顧星洛的控制範圍。
江言琛一直都是那個天之驕子，不管是學生時期，還是現在。
樣貌好，家庭好，無數的事情他都是眾人眼裡超神一樣的存在，即便落難在青昭市，他仍然閃著他的光芒。
他擁有如星河一般的坦途人生。
她的出現和離開，似乎根本無足輕重。
顧星洛想了想，甚至也找不到幾個自己的優點。
她木訥，也沒多少愛好，甚至沒有父母的依靠，現在的生活還有點拮据，甚至還在網路上罵聲一片……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灘泥濘，狼藉且無趣，空有一張臉，她也不覺得自己是多貌美如天仙的存在。
「我只是覺得，」顧星洛又開始為自己的迴避找借口，「會不會只是他的不甘心，所以才這麼對我。」
郝佳米靜默了幾秒。
然後才輕輕地問了她一句，「那你覺得，你自己信么？」
她搖搖頭，「不信。」
「你在怕啥？」郝佳米問她。
「說出來你別笑我，」顧星洛拽著沙發的流蘇，慢慢地說，「怕別人說我自私，為了自己開心去擁有自己不該擁有的東西，也怕……我只是短暫地擁有了一下，然後還是失去了，我努力了，然後還是沒有得償所願。」
「……」
「還怕，他慢慢地看清了我，然後覺得我很討厭。」
「可真正喜歡你的人，會覺得，原來今天的你很可愛，明天的你更可愛，」郝佳米慢慢說著。
顧星洛好像想起了什麼，「我忽然想起來。」
「嗯？」
「我大學的時候，每年的蛋糕，是你嗎？」
「蛋糕？我只給你寄了生日禮物啊，蛋糕我咋給你，拎著去？坐車去就塌了……你自己吃，我買蛋糕你也吃不完啊，我不就給你送的禮物嗎……」郝佳米說完停了停，「我懂了。」
「……」顧星洛，「懂什麼了？」
「其實他的感情沒停過吧，」郝佳米說，「大膽一點，顧星洛，怕什麼。」
顧星洛又是長長的沉默。
郝佳米以為她都睡著了。
然後顧星洛又問了一句，「如果沒有拒絕就是默許，是不是我還要……追求一下他？」
郝佳米：「？」
顧星洛自顧自地說，「感情是相互的，我覺得，我欠了他七年……」
郝佳米傻了：「啊？」
顧星洛：「我好像，得給他補上。」
郝佳米哭笑不得，「你想幹什麼，什麼七年？」
顧星洛認認真真的說，「就是，努力地每天對他好一點。」
郝佳米以為她在開玩笑，「七年，七年你都多大了，星星？女追男，隔層紗，你主動點就行了，江言琛又不是不知道。」
顧星洛一愣，「隔層紗？我沒想這樣。」
郝佳米：「哪樣？」
顧星洛解釋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不能那麼直接地直接到最後一步，我打算……先還清我欠學校的錢，然後把我的鋼琴買回來，然後研究一下他感興趣的東西，努力地生活……」
郝佳米靜默了。
顧星洛還在認真計劃，「不過我大學也沒多好，我打算找個正經工作，比如美術設計，但比如雲閱集團的美術設計都需要碩士學歷……」
郝佳米：「打住……我不是讓你睡了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從約他吃飯看電影開始，或者跟他聊點話題，你還是讓他主動吧，我怕你這麼發展下去……」
郝佳米誠懇的說，「等到我四十歲了，你們兩個手都沒牽上。」 -
顧星洛雖然萬分猶豫。
但還是決定努力的改變現狀。
她很是忐忑，但事情本來就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但不論如何，她都覺得如果現在不管不顧冷處理，顯得她很過分。
哪怕是為了禮貌。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江言琛一般都這個時間休息，她看了看手機，他還沒有給她發晚安。
所以顧星洛開了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門前。
然後很鄭重地敲了敲門。
她在心裡很多次的排練默念——
江言琛，我是來跟你說晚安的，我覺得面對面說，會顯得正式和誠懇一點。
江言琛，晚安，明天見。
她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然後又敲了敲門。
但沒回應。
顧星洛知道江言琛不會那麼早睡，估計可能在書房忙。
所以顧星洛又思考了幾秒，輸了密碼開門。
江言琛家裡安安靜靜的。
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江言琛——？」
沒人回。
她又慢慢往裡面走，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結果推開的時候，書房裡也空無一人。
「咔噠——」
她後面的房門打開了。
顧星洛下意識一回頭。
她獃滯了幾秒，視線不知道往哪裡放，臉頰瞬間泛紅。
江言琛從對面的卧室里出來，估計是剛剛洗完澡，圍著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他身形高挑，線條感極好，恰到好處的肌肉，皮膚又冷白，所以手臂處青色的血管清晰又性感。
他手裡拿著一條毛巾，黑髮還濕著，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水，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淌過脖頸，最後碎在地毯上。
顧星洛覺得，自己腦子瞬間炸了。
「你……」
「怎麼了？」江言琛也愣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什麼事？」
顧星洛背了足足十分鐘的話全都忘了個乾淨，只記得郝佳米說的那一句——
「女追男隔層紗，你主動點就行了。」
……
她在。
想什麼……
「有什麼事？」江言琛站在卧室門口，視線定格在她身上，「得穿成這樣說。」
顧星洛腦子又炸了。
她當時只想，表示一下自己的鄭重。
在她眼裡，很多事情是需要一個很明確的儀式感。
所以她在家裡認真打扮了一下，她裙子也不多，其他的色系看著像要出門。
只有那一條。
黑色的、絲絨旗袍，顯得非常正式而隆重。
她還特意塗了一層唇膏。
這會。
顧星洛腦子一片空白，乾巴巴地看著他的臉，像是背誦課文——
「江言琛。」
「怎麼了？」
「我是來跟你說晚安的。」
「穿成這樣。」
「……你先別打斷我。」
「怎麼了？」江言琛訝異挑眉，「你還，準備了台詞？」
顧星洛閉了閉眼，一口氣背出來，「我覺得面對面說，會顯得正式一點，江言琛，晚安，明天見。」
說完之後。
顧星洛滿腦子就剩下一句：完了。
好像，要砸了。
顧星洛現在只想速戰速決，然後她垂下視線，「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來吃早飯……」
就在她要走的時候。
一隻潮濕，溫熱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顧星洛的腦子又是空白了一瞬。
手腕的位置，滾燙，彷彿有電流劃過，那種熱意，存在感極其強烈。
「你穿成這樣，來跟我說晚安。」江言琛語氣聽著很平靜，但莫名讓她覺得空氣都燒了起來。
像是有一股暗昧，在蠢蠢欲動。
顧星洛強作鎮定，「挺……正常的。」
江言琛拉著她的手腕，顧星洛又穿了那雙高跟鞋。
她塗了一層唇膏，唇瓣飽滿而水潤。
走廊並不寬敞，她往後退了一步，後面就是牆壁。
顧星洛的呼吸有點不穩當，然後試圖把這種即將崩掉的氣氛拉回來，她別開視線說，「那我……下回還是，在微信上跟你說吧……」
攥著她手腕的那隻手鬆開了。
顧星洛剛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
江言琛溫熱的拇指，蹭過了她的唇瓣。
很輕。
一下又一下的。
顧星洛腦袋裡的理智已經沒剩多少了，轟的一下就斷了線。
她抬起視線。
她看到他的臉。
江言琛視線微垂，下頷的線條分明，他的手很漂亮，冷白，修長，指甲圓潤。
他的眉骨生的好看，鼻樑高挺，唇薄，平時總有一種冷淡而禁慾的冷感。
而這時。
他的眼眸深邃，直勾勾地看著她。
拇指一下下地蹭掉她的唇膏。
有種，危險的侵略感。
「顧星洛，因為我很喜歡你，不會止步於那些擁抱，」江言琛直視著她的眼睛，慢慢說，「所以。」
「……」
「在你沒對我說你也喜歡我的時候，」江言琛說，「別在晚上十一點，穿成這樣來跟我說晚安。」
而後，他停下動作，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顧星洛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江言琛捏著她的下巴問她，「知道了嗎？」
「要是……」顧星洛盯著他，磕磕巴巴問，「要是，要是……哪天我說了呢……」
「那你可以試試，」江言琛一字一字的，聲音低，有種濃烈的情緒隱藏於其中，灼烈而滾燙，「那你可以試試現在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