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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閻王讓你三更死,我兩更就能送你們去排隊。

  陳大夫拍拍自己的小心臟,在桌子上做好。

  「抓藥。」顧相安簡短的兩個字,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抓藥,我看你是抓人的吧!你要進來就進來,何必踹門呢?我的鋪子,我剛把裡面的水給清空。門縫都糊的嚴嚴實實的,你倒好,一腳給我踹開了!上次來了個破門的,這次直接來了個搞破壞的。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要爬到屋頂上呀,你倒好,一下就給我拽下來了。哎呀,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呀!幸好我把藥材給提前收起來了,不然我的藥材不都敗壞在你們的手裡了嗎?」陳大夫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顧相安,那個氣呀!

  顧相安抬頭看著房頂上掛著的大包小包的藥材,嘴角抽了兩下。「就算沒有我,你這門也撐不了多久的。」

  「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你來抓什麼葯呀?」陳大夫可還記得他剛剛進門說的是要來抓藥的。

  「丹毒。」

  「丹毒?我看你也不像呀。嘴被咬了一口,就得丹毒啦?我說,你這嘴上的傷呀,晾個兩天就好啦,唉,多金貴的人呢,這麼嬌氣。」陳大夫看著顧相安嘴上的傷口,揶揄道。

  顧相安面色尷尬,一閃即逝。「是顧七。從你這裡回去之後就中了丹毒。」

  顧相安把顧七中毒經過簡單的跟陳大夫講了出來。陳大夫摸摸自己的鬍鬚,說:「早讓他小心點了,結果竟然沒聽進去。我這裡已經沒有治療丹毒的藥材了,破傷風,瘟疫的藥材,我這裡通通都沒有了,早就讓別人給搶空了。」

  「聽你這意思是,固原鎮現在已經出現瘟疫了嗎?」

  「就在你們走後,便有人到我這裡,買光了所有的藥材。我能聞到他們身上有疫病的味道。葯本來就是救人的,賣給誰都一樣,所以我都賣給他們了。」陳大夫無奈著又接著說。「而且那些藥材我本來就不多,給他們也就十來包。我想用來救更多的人也是沒辦法的。」

  「上面的藥材是什麼?」顧相安看著屋頂上的藥材問陳大夫。

  「那些呀,都是一些關於女性身體養護的藥材,尤其是在女性小產期間的藥材,不過我估計顧七應該也不需要。如果他要想用的話,免費送他兩包也是可以的。」

  顧七:我要他做什麼?給我未來的夫人嗎?呸!誰夫人小產!

  「丹毒眼下並不算太嚴重,需要把旁邊的腐肉給剜去,暫可無性命之憂,但這也只能撐個三天。等他出現發燒,疼痛的現象之後,若那時再沒有藥材,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我已經給他做過基本的處理了。」顧相安看向門外,「可是他中的不只是丹毒,還有,瘟疫。」

  「啥?他怎麼會中瘟疫?」

  顧相安沒有答話。顧相安大步踏出明人堂。就在背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聲音傳了進來。「你這老傢伙還要留著命幫我救人吶。」

  陳大夫直接脫掉腳上的鞋子,扔了出去。「半仙給我算過命,我一百八十歲的時候會有道坎兒,現在我才七十九。」

  「哎哎哎,先把我帶出去先。」

  回應他的只是空氣和雨水。

  顧相安跳到屋頂上,選擇從屋頂回去。現在已經有疫病開始傳播了,如果長時間待在水裡,肯定會受影響的。

  顧相安看著顧七寫下的地址,一路尋找,半柱香之後,終於找到顧七口中的那個院子。

  這是一排破落的茅草屋,屋子上的茅草在水中飄的到處都是,被高高豎起的籬笆給擋在了院內。想必屋子裡根本擋不了雨。

  顧相安站在籬笆外,先是聽到了一間茅草屋裡傳出男人女人的哭叫聲,打罵聲。然後又聽到另一間屋子裡有咚咚的敲擊物體的聲音。顧相安率先走進那間屋子。門用木頭插著,顧相安打開門走進去,便看到屋內的桌子上放著三口大缸。那敲擊物體的聲音就是從缸里發出來的,還伴隨著幾聲小聲的嗚咽。

  缸上壓著木板,木板上是一塊大石頭。顧相安使出內力一掌推開了石頭。撲通一聲,是石頭落入水中的聲音。

  顧相安推開木板,發現有兩個抱在一起的小孩子。小孩子抬頭看著顧相安,不敢說話。

  顧相安伸手把他們抱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打開了另外兩口缸,又從裡面抱出來三個孩子。

  顧相安把五個小孩兒放在桌子上,讓他們坐好。看著最大的那個孩子,問他:「你們的父母,是在另一間屋子裡嗎?」

  那個孩子並沒有說話。而是緊緊抱緊了身邊的小孩兒。

  這時,站在最左邊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顧相安,說:「他們不是我們的父母,他們只是把我們養大。他們對我們很壞。我們不喜歡他們。」小男孩兒說著,眼淚也簌簌的往下掉,看著讓人心疼。

  顧相安半蹲著身子,視線與他們齊平。他伸手擦掉了小男孩兒臉上的淚珠。

  「不哭。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槐花,今年三歲,那個是我的哥哥,叫槐樹。他是狗蛋兒,他是臭兒,這個最小的叫二蛋,是我們的弟弟。」槐花在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也把另外四個小孩子的名字也介紹給顧相安。

  「槐花,你們在這裡等哥哥一會兒,哥哥去辦點事情,再回接你們好不好?」

  「哥哥,你會把我們留在這裡嗎?」槐花眼中的亮光淡下去幾分。他們本來就是被拋棄的孩子,他們害怕再次被拋棄。

  「哥哥說話算數。你們還在缸里待一會兒,好嗎?」顧相安伸出小拇指,「我們來拉勾勾好不好?」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槐花天真的與顧相安拉著勾。

  「我們不想在缸里待著。」槐樹看顧相安去搬弄那三口缸,眼神怯懦。

  顧相安手一頓,轉身看向槐樹。槐樹低垂眼眸,不敢看顧相安。

  「好,那你們就在桌子上坐著,等我回來。」

  顧相安從這間屋子轉身到另一間屋子裡。裡面大人的打鬧聲在聽到開門的聲音后就停止了。

  「救命啊,救救我們啊,再不來人,我們這裡就會被淹了啊。」一個臉部潰爛臃腫的女人爬向顧相安。顧相安就站在門口,看著向他爬過來的人,掏出匕首,直接插到了門框上,沒入門中有兩指深。女人嚇得停止的動作,另外的十幾個人也是一臉驚恐的看向顧相安。

  顧相安看著終於老實了的人,聽不到他們說話,只能聽到他們粗重的呼吸聲。顧相安把匕首從門上拽了下來,漫不經心的放在手中把玩著,可他們就覺得顧相安手裡把玩的是他們的腦袋。

  顧相安用匕首割下衣袍的一角,蒙在臉上。然後慢慢靠近他們。可他們卻步步後退,彷彿此刻得了疫病的是顧相安。

  「你別過來啊,我們都是得到瘟疫,你過來我們就會傳染給你,你也別想活著出去!」一個斷臂的男人說話了,雖然是威脅,但語氣里滿含祈求。

  男人終於受不住了,大哭著求饒。「求求你放過我們啊!我們也不想害他的呀。我們這病是沒人給我們治的,我們實在是沒有葯,我們連吃飯都是問題。是那個男人,他不配合,他該死!我們並沒有想要害的,我們只是想要他的葯!」男人的聲音逐漸扭曲,配合著他那張潰爛臃腫的臉,顯得格外的恐怖。

  顧相安看著手裡的匕首,又看上那個男人。

  算了,髒了我的匕首。

  顧相安就靠在牆邊,隨手拽下一根茅草。「那槐花他們幾個是怎麼回事?」

  一個女人看向顧相安,語氣里透著蠻橫。「我們的孩子,愛怎麼回事,就怎麼回事。」可能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所以有些事情他們也不怕了。

  「槐花,是被你們拐來的吧?」顧相安手裡的麥稈兒冒著熱氣,不過屋裡比較昏暗,看不真切。

  一個老婦人聽了,立馬面露怒色。「呸,我就說那幾個小賤蹄子不親近,啥事兒竟然都給一個外人講。」

  「老子真是白疼。養條狗都比他們聽話!」

  「還有…」男人話沒有說完,直接倒在了水中,撲通一聲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顧相安:「你們這麥稈兒,質量還不錯呀!」

  在眾人眼中,此刻的顧相安雖然在笑,但那比魔鬼的怒還要可怕。

  他們怕了,他們原本以為早晚一死,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是當死亡真正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才知道能多活一刻都是好的。

  現在那些人,格外的配合。顧相安問什麼,他們就答什麼,格外的老實。

  這幾人是從鹿港村跑出來的。前幾年剛下雨時從山上衝下來兩頭奄奄一息的野豬,他們本就住在一起,一人見了,其他的人自然不甘心。結果他們五家人共同分食了這兩頭野豬。可他們沒想到,這兩頭野豬竟然是得了疫病的。第二天,他們集體發熱,臉部發癢,皮膚開始出現潰爛。他們不敢告訴村裡的其他人。如果被村長知道了,他們是要被活活燒死的。所以他們五家人在晚上的時候集體收拾東西跑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個法子,說只要把自己身上的一碗鮮血在八月十五月圓之夜餵給一個童子,然後再喝童子的一碗血,他們便可把自己身上的疫病轉嫁給童子。他們用自己身上僅有的錢財,從五個家庭中買回來了五個小孩。說也奇怪,自從這個五個小孩到他們家裡后,他們身上的癥狀明顯的減弱了,皮膚也慢慢的不再潰爛。

  他們等著八月十五的月圓夜換血。可他們等了兩年,兩年的八月十五,月亮都不是圓的。在等待的過程中。漸漸失去耐心,對這些小孩子不是打就是罵。這次的洪水使他們的癥狀又再次凸顯出來,他們臉部又開始潰爛臃腫,高燒不斷。他們偷偷找過幾個大夫,大夫看到他們的模樣都嚇跑了。他們身上一點銀錢都沒有,他們就去劫路上行人的錢財和藥材。不願意給的,他們就偷偷的去划傷他們的身體,然後把他們的黑濃摸到傷口上,他們也會沾染上的。

  「嗯!」一個男人悶哼一聲,直接被顧相安一腳踹到了桌子邊,然後三根麥稈兒從顧相安手中飛出,直接插到了那人的眼睛以及咽喉處,當即斃命。

  「你們就是用這招,來騙行人的吧。」顧相安看著已經死亡的男人,語氣冰到零點以下,「我可不是他們,閻王要你三更死,我兩更就能送你們去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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