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啊這？

  「我沒有殺四小姐！」嚴百川卻根本聽不見啟萬里的話，怒吼道。

  啟萬里嘴角一扯，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解釋一下我的疑問啊。」

  嚴百川身上的皮膚顏色漸漸變深，眼神也變得十分恐怖。啟萬里知道，那是玄甲師進入戰鬥狀態的模樣，六階玄甲師戰鬥時，可以將自己的皮膚完全金屬化，真正做到無堅不摧。

  「你這是做什麼？」但他卻根本不慌，冷笑道：「殺了我嗎？為什麼呢？是因為今天早上……我說要殺了那位侍女嗎？」

  但嚴百川已經不說話了，他的右手狠狠一甩，一道戰爭神力傾灑而去，將他背後的房門關了上。接著，一步步朝啟萬里走來，身體已經完全玄甲化，皮膚泛發著金屬光澤。

  「噢，或許她不叫小雅。」

  面對越走越近、殺氣畢現的嚴百川，啟萬里淡淡地說道：「她應該叫小絲。」

  「！！！」

  嚴百川大駭，停下了腳步，像見鬼一樣瞪著啟萬里。

  「你見過她！」這位老人驚怒地低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對，不是小絲。」啟萬里忽然笑道：「是小四吧。西大陸的人口音偏柔偏輕，四和絲聽上去幾乎一樣，她並不是什麼侍女，而是你們的四小姐吧。她還活著，所以你說，你沒有殺她。」

  嚴百川的呼吸變得十分粗重，瞪著啟萬里，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所以，你是殺人未遂？」啟萬里卻竟往前走了一步，逼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她？」

  「我說了，我沒有！」嚴百川低吼：「快告訴我，你在哪裡見到了她，她怎麼樣了！」

  「你太激動了，冷靜一點。」啟萬里冷冷地說道：「否則我無法和你交流。」

  嚴百川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看著啟萬里毫無懼色、正氣凜然的模樣，終於收起了殺氣，身上的玄色也漸漸褪去，恢復了正常的皮膚顏色。

  「這是怎麼回事？你見過她？如果是這樣，你早上與五爺說的話，就是在騙五爺？」嚴百川皺著眉頭問道。

  「沒錯，我在騙他。」啟萬里平靜地說道：「不過，這和你們嚴家無關，我只是受人之託，來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嚴百川警惕地問道。

  啟萬里問道：「她問，你們為什麼要殺她？」

  嚴百川呼吸一滯，面露痛苦之色，咬了咬牙。

  「你和四小姐，關係很好？」啟萬里又問道。

  但嚴百川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都知道些什麼？」

  啟萬里知道，自己一番胡亂操作之後，這個老管家已經完全糊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立場究竟是什麼，但自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進入這間房間的時候，他便已經開始動手腳了。

  探索房間的時候，啟萬里往房間的許多角落裡抹上了特製的藥水，使房間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但因為這間房間窗下便是花園，花香環繞，這點清香並不顯得突兀。

  另外，他在把玩那些小物件的時候，掌心裡藏了細小的種子，他一邊與嚴百川說著話，一邊偷偷將那些種子藏進了小物件中，並悄悄地催生了，令它們散發出另一種清香的味道。

  是的，早在不久之前，啟萬里便突破了生命眷者四階的層次，成為了一名生命咒師，擁有了催生植物的能力。

  他抹下的藥水、催生的種子，並沒有毒性，甚至對人體不會產生任何害處，因此嚴百川再警惕，也不會發現自己身體有什麼異樣。

  這些東西的作用，僅僅是放鬆，而兩種東西共同作用下，人的思考速度會下降，變得更加感性。

  之後啟萬里東拉西扯、又是威脅又是嚇唬又是逼迫，將這位老管家的情緒折騰得大起大落，使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在這個過程中，受到藥物與植物的雙重影響的嚴百川，根本無法抑制自己情緒的控制，一會兒變得易怒、一會兒變得無比警惕，所有的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

  而經歷了如此大的精神波折后，藥物與植物的揮發也達到了巔峰，正是身處其中之人，最容易放鬆的狀態。

  「嚴管家，實話告訴你吧，我確實見過四小姐了。」

  啟萬里攤了攤手，說道：「但是，我現在也確實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遇見她的時候，你們嚴府的秘使正在追殺她，我於心不忍，救下了她，帶著她逃過了追殺，之後她和我說了很多，包括你們嚴府上下所有人都想要殺她……」

  「這不可能！」嚴百川一開始還屏著呼吸仔細聽，但聽到後面時，他冷哼一聲：「四小姐天生痴愚，怎麼可能會和你說這些！」

  「是么？」

  啟萬里忽然冷笑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裝的？」

  「你說什麼！」嚴百川再次震驚，身體晃了晃。

  「嚴家是什麼地方、京城又是什麼地方？」啟萬里說道：「她有一個從小野心勃勃、善妒的姐姐、又有一個極寵她的大哥，加上一個行事衝動的二哥，想要家中兄妹關係穩定、不起衝突，裝成一個傻姑娘，不是最好的辦法嗎？成為一個完全沒有威脅的人，不也最安全嗎？」

  這些信息，他當然都是從李乘空那裡得來的，但此時說出，嚴百川卻下意識以為，啟萬里是從四小姐那裡聽來的。

  「你、你是說真的？」老管家震驚地說道：「她竟然裝傻，裝了一輩子？！那……那又怎麼會告訴你！」

  「在嚴府中，做一個傻姑娘很安全，但出了嚴府與京城，做一個傻姑娘可不安全。」啟萬里淡淡地說道。

  「難怪了、難怪了……」

  嚴百川眼中竟然流下了兩行老淚：「是啊，芷宜小的時候，都和其他孩子一樣，一樣會說話會玩耍，是到了八歲，大家才發現她和別人不一樣，讀不進書、認不懂字，不論誰和她說話都只是傻笑……」

  「原來、原來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嗎？八歲啊！她八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承擔這種壓力了嗎？」

  啟萬里剛剛說的話當然還是胡扯的，但卻並非完全胡扯，實際上，他在考慮小絲如何遠逃他鄉的時候，早就有過這種懷疑，甚至到這時也未完全放棄這種猜想。

  一個從小就裝傻的女孩，撒謊是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的狀態，暗元也未必也完全監控出來，畢竟，暗元也是從人體的心跳、呼吸等等跡像來進行高精度測謊，如果真的有人能夠完完全全地偽裝這一切，當然也能夠騙過暗元。

  不過顯然，這位老管家腦補了很多細節，竟然真的信了。

  「那、那後來怎麼樣了？」

  在香氣的作用下，嚴百川迅速相信了這一說法，並且放下了警惕，問道。

  啟萬里笑了笑，說道：「她說自己叫小絲，被整個嚴府追殺，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嚴管家……和我這個素不相識、路過時救下她的人。不過，她也不想牽連我，所以甩掉秘使后，她便離開了，不過我這個人比較軸，當時順口答應了她要幫她查清楚這件事，所以，趁著來了京城，就順便查查。」

  這種不太經得起推敲的說辭，嚴百川竟然也沒有深入去思考，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全是關於小絲的身體狀況與精神狀態的。

  當得到啟萬里相對正面的回答后，他鬆了口氣。

  「白院長，那你剛才問我的那些問題……」嚴百川對啟萬里的稱呼又重新變回了敬稱。

  啟萬里笑笑：「雖然小絲說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但你畢竟是嚴府管家，嚴府上下除了幾位主人之外，你的權力是最大的，我並不是特別相信你，所以詐了一詐你，看一看你的反應罷了，沒有想到，你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

  「唉！」

  嚴百川嘆了口氣：「我是這世上，最不可能對她動壞心思的人了。」

  「哦？」啟萬里察覺到了嚴百川語氣中不對勁的地方，卻沒有馬上追問，而是問道：「這樣說來，她能逃出嚴府、逃出京城，也是你做的吧。」

  「是。」

  嚴百川承認道：「當時五爺本想自己動手，但他從小膽子小，不敢動手，我便主動請求由我來動手，然後，讓我的心腹死士帶著芷宜離開，接著便告訴五爺，有神秘人救走了她……」

  「神秘人？」啟萬里一愣：「這也有人信？」

  「有。」嚴百川點頭道：「因為芷宜的身世很複雜。她的母親並非正室，而是當年老爺身邊的一名超凡女護衛，但生下芷宜后，那女護衛卻離開了嚴家，從此不知生死，這事嚴家上下人都知道。我彙報的時候，只說那神秘人似乎是個女子，實力強大，其餘人便認為，可能是芷宜的母親一直藏在暗處看著自己的女兒，見情況不對來救的人。」

  啟萬里摸了摸下巴，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玩味的味道：「你似乎有事瞞著我。她母親如果只是一名女護衛，有了孩子，身份地位在嚴家應該水漲船高才對，為何突然離開？其中有什麼內情吧？你剛剛還說，你是最不可能對四小姐動壞心思的人……你和她的母親，有關係！」

  「唉！」

  嚴百川重重嘆了一口氣，老淚縱橫道：「芷宜，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