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做選擇
「你們都要殺朕了，朕怎麼可能不耍花樣？」
皇宮深處的迷陣中，雷陽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然後，他就在啟萬里、傅決、雷崇三人的注視下，嘭地一聲消失了。
「……」
雷崇一瞪眼：「萬里大師，這是？」
「他應該是逃到這座大殿里了。」啟萬里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來解開這個陣法吧。」
說罷，他走上前去，伸手靠近了門上那道陣法。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麼做。」
這時，從門的那一頭，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趙岳？」啟萬里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是我。」門的那一邊，趙岳有氣無力地說道：「挺有本事的嘛，居然真的被你摸到皇宮裡來了，皇帝都嚇得跑進來躲著了。」
啟萬里笑了笑，說道：「多虧了你，我們搞定了斑鳩。所以，你為什麼不讓我觸碰這個陣法？」
「你搞定了斑鳩，但沒有搞定我師傅那個老混蛋。」趙岳的聲音非常無奈：「所以，我還是沒辦法和你說任何東西。」
「怎麼回事？」雷崇皺著眉走上前來，問道。
啟萬里想了想，將趙岳身中奇咒的事和之前斑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您就是李乘空的大弟子，趙大俠。」雷崇隔著門笑道：「久仰大名了。」
「噢……」趙岳問道：「你又是哪位？」
雷崇挺了挺胸，精神一振：「朕乃當今皇帝！」
「……」趙岳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啟萬里，你真會玩。」
「好了，說正事。」啟萬里將話題掰了回來：「你那裡面是什麼情況？」
「我能說的，只有兩件事。」趙岳說道：「第一，是皇帝躲起來了，應該是老混蛋給了他什麼特殊的東西，讓他可以直接傳送到安全屋裡，這樓里有個安全屋，進去之後就完全封閉了，而且我在這樓里用不了符咒，所以拿他也沒有辦法；第二，是我建議你不要碰門上這個符陣，不然……」
他猶豫了一小會兒后，聲音變得有些苦澀：「我當初就是因為想要偷偷打開這個陣，然後就……」
後面的話，趙岳說不出來，但啟萬里已經根據現有的信息，推演出了原因。
這個陣法中還有一部分反制機制，當初趙岳就是因為試圖自己偷偷打開符陣，然後被反噬，不僅被套上了「牢不可破咒」，而且精神肉體都不斷受到折磨，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完全不復曾經的瀟洒。
「有點麻煩。」啟萬里皺起眉頭，這個大殿之中，就是李乘空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他如此之多布局最終服務的東西，這個門上的符陣雖然破解難度不高，但難說其中到底有多少小陷阱。
啟萬里就算有暗元，也不敢保證能夠完全避開其中的陷阱。
這相當於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自動加密程序，雖然可以用解密程序來破解，但是解密過程之中，只要發生了試錯，那麼系統便可能遭遇反噬，發生不可預知的後果，然而不管多少強大的解密程序，也不可能一次性便直接將密碼給破解。
「我來試試。」
突然，傅決走上了前來，但是他不是往門的方向走，而是走到牆邊，伸出一根手指頭去戳那牆面。
以他的力量，區區一面牆，輕鬆就可以戳個洞，但是，當他指頭落下后，卻無法觸碰到牆面，牆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符咒，擋在了那裡。
「老傅，別再用力了。」啟萬里連忙喊道：「小心觸發反制。」
傅決抽回手指，搖搖頭道：「我倒不認為，它真的能夠對我造成什麼傷害。」
「那可未必，李乘空的手段千奇百怪，誰說得清楚。」
啟萬里想了想，隔著門對趙岳說道：「不對啊，你應該不是長期待在裡頭的，你應該每天也要回家的吧？你應該是知道怎麼進出的，為什麼不出來說話？」
「……」
趙岳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你不會以為，皇帝進了安全屋，就只是進安全屋這麼簡單吧？」
啟萬里猛然驚覺！
他皺起眉頭，望向了傅決。
傅決也反應了過來，笑了笑：「要留，還是要走？」
雷崇還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雷陽應該把皇宮發生變化的事，傳遞出去了。」啟萬里望向雷崇，說道：「這個造神計劃的參與者，除了李乘空還有樊星。而我們之所以能夠這麼迅速且有效地拿下京城，正是因為李乘空去了北方一直未歸、樊星也被我騙去了東大陸……」
「但如果雷陽有某種手段，或者說這個大殿中有某種手段可以將消息傳遞出去，那麼恐怕他們二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雷崇聞言，悚然一驚。
啟萬里繼續說道：「而且，趙岳一直隔著門和我們說話，恐怕也是在傳遞一個信息，他出不來。這意味著，雷陽觸發了某種功能，讓本來可以自由進入的趙岳無法脫身。那這種情況下，我們……會不會也走不出去了？」
雷崇臉色大變：「萬里大師，您不是已經知道這迷陣的規律了嗎？」
「並沒有全部知道。」啟萬里搖搖頭道：「而且，那是在迷陣未變陣的情況下。如果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麼我們肯定是被困住了。」
雷崇一聽，臉色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傅決想了想，說道：「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這裡，在李乘空與樊星回來之前，冒著風險將門上陣法破解，進入這宮殿之中，只要成功了，不論怎樣我們相當於拿住了對他們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們暫時也就安全了，手上也有了籌碼。」
啟萬里點點頭，一旁的雷崇也接過話說道：「第二個選擇，就是我們現在立即掉頭尋找出路，如果可以趕在他們二人回來之前，將京城完全穩定下來，再加上啟萬里大師與傅大師二人聯手，至少也能有著與他們對桌談判的底氣。」
「可如果不成功……」
啟萬里打斷了雷崇，嚴肅地說道：「不要考慮成不成功的問題，我們現在做的事，任何一件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成功便成仁的。」
雷崇嗯了一聲，問道：「那麼萬里大師以為，哪種方法成功率更高一些？」
「這也不是成功率的問題。」
啟萬里輕笑一聲：「都來到這裡了，哪有掉頭回去的道理？」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傅決也笑了起來：「說得對。」
雷崇明顯還在糾結，但這兩人都已經作了決定，他也只能點頭：「既然如此，萬里大師請一定小心。」
啟萬里重新走回到門前，盯著那個符陣，觀察了一會兒。
「暗元，你看出些啥來了？」他在腦海中問道。
暗元：「這是一個多層嵌套的陣法，我們聯手破解難度不大，但是陣法中有些陷阱是無法避免的，除非拿到完全正確的鑰匙。」
「正確的鑰匙恐怕是拿不到了。」啟萬里說道：「那就迎難而上吧。你主要負責破解陣法，我主要負責搞定反制機制。」
門那頭的趙岳知道他們最終還是決定來破解陣法，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便再也沒了聲音。
傅決和雷崇幫不上忙，只能坐到一旁養精蓄銳。
只剩下啟萬里一人，伸著雙手按在那門上，十指不停彈動，不斷勾勒出一個個符文，融入到陣法之中，那門上的陣法因此開始快速轉動，陣法中的紋路和符字不停變化，繁複無比，雷崇好奇地看了一眼，直接被攪亂了精神，差點沒有昏過去，休息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這陣法里的陷阱，也太多了……」
啟萬里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
在他破解陣法的過程中，幾乎是每兩到三秒，就會有一股陰冷的力量試圖鑽到他的身體中。
這些陰冷的力量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啟萬里並不知道，也沒功夫去知道，他只能讓十指保持著極快的速度，一邊根據暗元的思路破解陣法、一邊將陣法上出現的反制機制一一擊潰。
只要速度稍慢，那些陰冷力量便會進入到他的身體中，嘗試侵襲他的某些器官，這種力量非常詭異，就連金丹也無法立即捕捉到它們、將它們吸納，只能由啟萬里自己以靜默神力將其勾出、打散。
就在他逐漸進入狀態，可以開始慢慢兼顧二者的時候，門內又傳來了趙岳的聲音。
「兄弟，我本來是不想打擾你的，不過……我要提醒一下你，你可能有危險。」
「我知道。」
啟萬里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樊星要到了，我能感覺得到。」
他背後，傅決默默地站了起來。
「交給我了。」
他笑道：「雷老……咳，陛下，您可能最好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雷崇懵了：「你要對付樊星？你再強，也不可能對付得了樊星吧？」
「試一試還是可以的。」傅決的表情很平淡。
這一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傅決的身份絕不尋常了，這世上敢像他這樣說話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那便是真正的絕世強者。
雷崇眼光閃動，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對著傅決輕輕一拜：「那就拜託您了。」
罷了，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這座三層樓宮殿的另一頭繞去。
啟萬里則是根本沒空理會他們，繼續埋頭做事。
「樊星……」傅決深吸了一口氣：「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