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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一切都值得

  崑崙小師叔620.為了他一切都值得這嘆息聽上去不像無的放矢,而是真有所依。洛陽不由滿心好奇,勾著唇角,隨口調笑,「我對這事兒很感興趣,你開個價,我想聽。」

  「我不想對著這樣一張笑臉說,不過我記下了,以後我想說了會來尋你,等我死了,你好好經營仙盟。」

  玄無道對此格外較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樣,反正就是將玩笑話當真了,說著還取一方玉簡,在其中烙印文字。

  就是塊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玉簡,那陣法對於精通陣法的象星修者而言都是擺設,更何況是洛陽。神識如清風動葉般掠過陣法,無聲落下,細細端詳后險些不小心在雲上墜落。

  就如玄無道之前說的那樣,玉簡中總計洋洋洒洒幾千字,都是他想要在死前完成的心事,頭一件不是給仙盟找個新盟主,而是一個女孩的名字。

  「月花顏,以後我幫你留心著她的蛛絲馬跡,反正我也在找人,不在乎多一個,沒準我們找的人都在相同的地方,好事成雙。」

  洛陽猶豫片刻方才說出這話,玄無道將仙盟看得很重,能將這個名字放在仙盟前可見她的分量,貿然提起必然會觸動那些歲月難愈的傷疤,那滋味不好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話音落下,雲霞上突兀升起沉寂,北風呼嘯惹人惱,如是飛出極地,及至望見秋意連山玄無道方才嘆息出聲。內里滿是離愁哀傷,聽得洛陽心緊,握緊手掌,七分感同身受。

  「我其實從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什麼樣子,身在何處,只知道她喜歡讀書,喜歡彈琴,喜歡坐在鞦韆撒嬌……」

  「她不是我的孩子,她的父親是我的摯友,當年我倆闖蕩紅塵,沒有他死在求道路上的就是我,所以我想找到她。」

  「整整五年,可能是蒼天開眼,我終於尋到蛛絲馬跡,她現在已然成為修者,同她父親一樣剛正不阿,可惜提供這些消息的人也不知道她在那兒,這封家書,留了太久!」

  玄無道說著收起玉簡,深吸口秋風悲涼,話音第一次充滿情感,引得數只過路蒼鷹哀唳,望山下景,更是蕭瑟。

  「那個人就沒說過她修行的是什麼功法,或者什麼打扮,有什麼同伴,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洛陽依據已有的經驗喋喋不休地問了一大堆,玄無道聽得很認真,最後搖搖頭,答道:「那人是孩子母親的舊識,從頭到尾說得很詳細,他們三人是為除妖而去,黑衣紅甲打扮,戴著頭盔面具,若非她刻意相認,只會相見不相識。」

  「至於用的什麼道法就更別提了,且不說微末小妖幾張符籙就搞定了,即便是用了道法,他一凡夫俗子也不認得。」

  「不過,收她的老師是個絕頂修者,甚至比絕頂還高,空明鏡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聽聞此話洛陽半睜半閉的丹鳳眼驀然睜開,細想后搖搖頭,卻又不敢肯定,有些怕,怕除妖是天師的計謀,怕這個少女是邪修,某一天不得不刀兵相向。

  「我會幫你留心的,放心……」

  話說到一半洛陽驀然感覺心口刀攪般疼痛,繼而昏死過去,回神時已在溯寧宮,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眉眼間寫滿憂愁的魔女。

  「李天策被斬殺了,天劍料想也到了那人手中,乾淨利落,沒留下絲毫痕迹,我不知道他是誰……」

  洛陽伸手拉住就近的素手,藉此壓制著心底的驚恐,面色蒼白得像宣紙,一個失神就瞧見幻象,看不清身形的劍修舉劍刺下,貫穿胸膛,斷絕生機,還喃喃著,「血債血償,是不是太久了,你已經忘了自己犯下的血債!」

  「小賊,你給我握住它,有劍在手你怕什麼?」南諾沒有抱住洛陽,反而取出長相思放在洛陽手掌,雙手合十,緊緊攥著冰涼的手掌,「握緊劍,你若鬆手就會傷到我……」

  聲音輕而堅定,不斷在洛陽耳畔重複。在心上人昏睡時南諾就查探過那劍傷,能輕易感知到那濃似夜色的恐懼,也就早就做好應對的準備。

  既然除了硬著頭皮面對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就迎難直上吧,遇山開山,遇水架橋,即便有十萬南牆也要一一撞破,頭破血流就頭破血流,為了他,一切都值得!

  洛陽很想將手中劍隨心丟開,卻沒辦法下手,怕傷到南諾,跟著那語調,心底里不斷重複著,「不能鬆手,不能……」

  這一幕清晰落入境池,玉皇輕撣白衣,抖去莫須有的灰塵,放聲大笑,自覺徹底解去陣法的時機完美無缺,也感嘆勝天不易,正好中了恐懼情劍心魔就被斬殺,若說其中沒有謀算布局,誰信?

  可以預見,往後很長時間洛陽都要走背運了,若是不趁機落井下石,實在對不起當初他在天宮的所作所為。

  如是思索,正打算開口邋遢道人歪過頭來,冷聲道:「看來我們要暫時放下原定計劃,趁他病要他命,立即召集人手準備攻打書院,想盡辦法逼崑崙求援,趁此時機襲殺三教、書院!」

  「知道了,我這就去,不過我們得拉起一支看上去能消滅昆崙山的隊伍,這樣才有人追隨,憑現在的我可沒這個本事,那群神明都是白眼狼,吃我的,用我的,不給我辦事。」

  玉皇氣哼哼出聲,說著帶上一張白面,法衣變成長袍,寬大兜帽戴在頭上,氣息遮掩,若非熟知真相,誰能相信眼前人是玉皇?

  「這件事交給我,你只管去崑山山外等待。」

  邋遢道人開口,聲調沙啞,邊說邊取出玉簡,感知著內里的訊息,不緊不慢的篩選著,不僅僅是邪修,所有同三教憂愁的修者都要通知。本是步聲東擊西的虛棋,若洛陽真無法出手,順水推舟滅掉三教也不是不可為之。

  牆倒眾人推,誅天絕地九極七戮寂靈劍陣確實強,三教確實底蘊無數,但想他們不復存在的勢力更多,明裡暗裡,舉目盡敵,最重要的,那個曾經戰天而勝的劍修不敢握劍了!

  玉皇點點頭,踱步間遁入昆崙山外,眺望著雲上九峰,深吸口氣,未待吐出身後多了數十位絕頂,細細打量,有很多熟面孔,都曾因洛陽一句話隱入混沌,現在回來了,都明白那個道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個機會如果不能殺了洛陽,那將來死的就是自己。

  秋風即過,樹影歪斜出一步距離,天際雲過無數,最後九位絕頂結伴而來,步入那芥子須彌的方寸空間,對玉皇用個眼色,率先祭起至寶法器,蔚藍色輝耀點亮長空,如似戰鼓驚起。

  「各位,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崑崙弟子是什麼德行各位都清楚,千萬別留下一點火種,小心將來被掘了祖墳!」

  玉皇也拔劍出鞘,邊傳音說笑邊掠出陣法空間,迷眼打量著瞬起的誅天絕地九極七戮寂靈劍陣,「諸君,且隨我率先破陣,斬妖除魔,澄清寰宇!」

  「斬妖除魔,澄清寰宇……」

  眾絕頂低吼著闖入劍陣,面對著乾坤顛倒的虛空盡展手段,苦苦抵擋著滔天劍河,一時間竟然不能上前。

  溯寧宮間,洛陽握著劍鞘的手掌依舊在顫抖,還能看見那幻象,也能聽見那儘是怨念的咆哮。黑暗的識海中本無明光,熟悉的波動不知從何而來,凝成明月當空,將菩提樹婆娑樹影投入零零波濤,襯托著精緻青蓮,格外動人。

  「他們打回來了,選擇走這一步險棋的是你,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你自作自受,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將我徹底融入你的神識,不然,我就撤去崑崙的氣運,彼時血流成河,本能夠重新崛起的仙門因你一念毀於旦夕。」

  蒼天的身形出現在洛陽腳下,另一邊卻沒有李天策的身形,本就深邃的識海顯得更加空蕩。月暈漸漸散入海波,萬籟俱寂,陣圖氣惱地閉上眼眸,不言說,不勸解,事到如今,只若想保下昆崙山洛陽就沒有別的選擇。

  「我答應你的條件就能將這場災難化為無形,同樣的我之前勝你的一戰也再無意義,這不是我想要的……」

  「劍者寧折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或許崑崙會毀滅,但相同的,我歸來時你們同樣要被毀滅!」

  「蒼天,這是我給你的選擇,只若你敢收回氣運,往後餘生,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必斬你,哪怕與別的天道結盟,哪怕與陰爻神結盟在所不惜!」

  洛陽連聲開口,直視著蒼天,身軀在驚恐地顫抖,語調也是,卻不願低頭,四下蓮間隱有鏗鏘劍吟,愈是刺耳。

  見如此變化蒼天沉默下來,感知著推進至山下的眾絕頂,再度開口,「我們不如打個賭,我可以維繫崑崙的氣運不變,在他們攻上崑山山巔前如果你能出劍,哪怕僅有一劍也算你贏,如此我就告訴你個大秘密,足以改變六界困境。」

  「反過來若是我輸了,你就將我徹底融入你的神魂,此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好,我賭了。」洛陽點點頭,忍著怕輸的恐懼,聲調顫抖又堅定,緊緊攥著拳頭,跟著開口,似自我打氣般,「我是不會輸的,即便你可能是我的未來,即便有這段命數,但我就是我,是紅塵客,是崑崙仙,今生來世求道問劍,不是你蒼天。」

  「即便你是我的未來,也是那段最遙不可及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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