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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不盡的樂逍遙

  崑崙小師叔621.享不盡的樂逍遙話音落下洛陽伸手握住長相思,隨心意,想如舊時那般拔出魔劍,之後寫意地挽個劍花,笑看鋒芒凌厲,卻不曾想再三發力竟難撼動魔劍分毫。似乎手中的不是劍,而是與大地纏綿悱惻的巍峨山嶽!

  不,也許比那更沉重,畢竟到了這個境界拔山並非難事,這劍為什麼會這麼重,自己真的能將它拔出來嗎?

  思量間洛陽的豪氣散了大半,手中的劍鋒變得更加沉重,正想鬆手,耳畔有傳音輕輕。

  「遇山開山,逢水架橋,世上沒有比腳更遠的路,也沒有比解決辦法更多的問題。」

  「這些可是齊老頭說的,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小賊!」

  雖然心上人閉著丹鳳眼,也封印了心有靈犀,可南諾就是能感知到他的心思,素手更緊幾分,想溫暖愛人冰涼的手掌,無心山外事,只看眼前人,任思緒起伏。

  做什麼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更何況失敗會助長恐懼,壓抑勇氣,這次敗了下次贏面又會少上幾分。

  所以必須得成功,沒有退路,只能向前,即便再痛苦只若有足夠的力量,未必不能克服……

  想著南諾緩緩鬆開素手,捧著洛陽的面頰,展顏淺笑,「我去山前禦敵,可能抵擋不了太久,我等著你仗劍凌雲!」

  言罷化為魔焱隱遁虛空,須臾間真出現在的山外,握著柄尋常靈劍,同尋常的崑崙弟子站在一處,同他們一起面對著洶湧洪潮般的無止歇攻勢,扛著山巒傾覆之重壓,身軀挺拔,誓死不退。

  「南諾!」

  不知那個修者最先看見魔女劍舞,驚呼傳音十方,玉皇在雲上觀戰,聞聲起身,瞥了眼安靜的長空,笑容莞爾,傳音回道:「諸位道友毋需憂心,南諾現身許久洛陽依舊不見蹤影,這說明他還未徹底擺脫桎梏,此女想用此法逼他更進一步,對於兩方,各有利弊!」

  「只若我等搶先攻佔昆崙山,拿下此女,洛陽即便劍出無敵亦只能自縛手腳,彼時大事可成,諸君無憂矣。」

  傳音方才落下,人群中一青年儒生飛身而起,握持三尺青鋒,大笑出聲,「哈哈哈,諸位看我捉拿魔女,替天行道!」

  崑崙弟子聞聲面色齊變,目尋虛空難見雲上景觀,心底各有猜測,低頭默契向前,相繼守在南諾身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願放過風吹草動。

  小師叔可是崑崙的臉面,若是南諾殿下在崑崙弟子的守護下被抓去,崑崙還有什麼顏面自稱一方仙門?

  即使最終守山成功,臉面上的事也過不去。

  這些動作被蒼天盡數投放到識海中,同樣地還有可能發生的各類悲慘場景,連帶著過去的萬千舊事隨著浪潮翻湧。

  洛陽不想看,卻沒辦法不看,握著長相思的手不斷顫抖,耳畔有著疊重在一處的低語,其中最清楚的一句便是,「血債血償,是不是太久了,你已經忘了自己犯下的血債……」

  跟著那些被時光浪潮淹沒的舊人音容清晰,為人間獨戰千年的折劍不周山的師父,一生不殺,被偷襲致死含笑慈悲的聖僧,同花而眠的柳雛,大笑托遺的夏皇……

  或遺憾,或期許,或解脫,或五味雜陳地混作一團,剪不斷,理還亂,不上眉頭,只在心頭,盡情澆灌著名為恐懼的種子,不見萌生嫩芽,卻奮力下行紮根,愈是難以徹底拔除愈是醞釀愁情,如此反覆,輪轉成勢,長相思似乎又重了三分。

  見那勝過自己的劍仙被壓得抬不起頭,蒼天笑了,自覺這陣他已輸了七八分,遂移目山間,注視著那儒生踏空獨行,一口氣越過洶湧人潮,避過兩三劍河襲殺,舉劍直刺南諾眉心,同時袖裡扣住一物,似是暗器。

  同一時間,清風自遠方帶著傳音臨近,縈繞在玉皇耳畔,「幫幫他,但別叫他真傷到南諾,不然我們的作為都將為蒼天做嫁衣,情不知所起,難以根除,轉換卻易如反掌。」

  「別看洛陽因恐懼難以握劍,但若南諾身死這恐懼必然盡數轉化為仇恨,到時難的就不是拔劍,而是放下!」

  玉皇露出面具的眸子微微眯起,暗自推算陣勢變換,冷聲傳音道:「休門三息,七步!」

  傳音很急促,儒生暗自計算時間,三息后從容遁向休門,雖然與南諾的距離被拉遠,卻也避免被劍河誅殺的危機,踏空收劍懸於眉側,盯著平靜虛空,取捨進退。

  「離門,二十步!」

  玉皇再度傳音,沒說時間,儒生不敢猶豫,匆匆遁向離門,瞥了眼再度落空的劍河與眸光驚奇的眾修者,心思變化,勾起唇角,吐氣開聲,向陣中冷喝道:「魔女,此陣變化已被我徹底窺破,這就取你性命!」

  言罷飛身向前,感知著咬牙退步的崑崙弟子,抖劍花璀璨,一往無前,似乎真的看透這座從未被勘破的劍陣。

  「休門,七息,十二步!」玉皇再度開口,挨著頭昏腦脹,握緊劍鞘,強忍著穩住身形,細細觀瞧,再傳音,「之後巽門,五息,三步,最後直接衝過去!」

  至此體內似海淵般的靈力徹底耗盡,玉皇閉上眼眸,緩緩吐納吸收靈力,最後不是沒有陣法變化,而是他無力在九萬萬虛實結合的攻勢中辨出真假,所以叫儒生直接衝過去。

  從他打算利用別人揚名就註定有此下場。這世道不是什麼生靈都可以被利用的,想狐假虎威也得老虎樂意,若老虎不樂意,那狐狸就必死無疑!

  心懷如此殺機,玉皇流露出的眸光卻很平靜,似乎說的都是真的。

  背後兩道璀璨劍河掠過虛空,久久方才隱去流光。儒生感知著這眸光,看看近在咫尺的南諾,回想著方才的豪言壯語,自覺箭在弦上,一咬牙,催動數十件至寶護住周身,右手引劍刺出,左手在袖中一翻,手中的東西好似變化。

  剔透的輝耀被凌厲的三尺青鋒洞穿,發出刺耳的嗡鳴聲。崑崙弟子瞪大眼眸,握著明知擋不下的劍鋒爭先恐後向前,沒幾步突起魔焱,溫似暖陽,形如雲靄,帶著眾人遠離仙劍。

  南諾大踏步向前,同這群弟子相似,心底想的也都是別人。身為長輩,身為魔族皇女,身為六界第一劍仙的女人怎能眼睜睜叫後輩擋劍?

  莫說現在還可以握住不算沉重的劍鋒,即便是握不住,也沒有叫這群小輩擋在身前的道理。不過是一劍,不過是以凡器對神兵,擋下便是,雖未行至山巔,心已凌霄。

  碧落黃泉,浩蕩紅塵,能擋住我的只有我自己!

  不出名的劍器嗡鳴著騰起流光,帶著南諾的滿心豪情同儒生的劍碰在一處,極光乍起,鼓動魔焱翻湧不休,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驚起,兩道身影同時飛退。

  儒生率先穩住身形,舉起手中的玉簡,正欲出聲南諾已然遁出昆崙山,向著人間掠去,眨眼間不見蹤跡。

  「她中了我的獨門暗毒,爾等若不棄劍投降,十二時辰內,此女必死無疑!」

  儒生撇撇嘴,沒有猶豫呼喊出聲,瞬間壓過鏗鏘劍吟。片刻沉靜,李欽月控制著劍河再度落下,同時瓊霄峰上騰起六道劍光,其中兩道飛向陣外,尋著南諾的方向而去。

  另外四道落下雲霄,若水師徒在西山小道站定,同時手掐寶印,口中念念有詞,饒舌輕緩,一時難以聽清,御使五行道法,陰陽雷術混入劍光,竟生生止住防守頹勢。

  另一邊,滿頭白髮的林牧與沉降落在東山小道,合力催動三途劍,指引明光閃耀落向遠空,聞訊殺來的修者齊齊墜下雲霄,面上神情各異,喜怒哀樂各有不同。

  「繼續攻擊,直到崑崙求援為止!」

  天師的傳音也適時傳來,跟著有數十界門在昆崙山外打開,修者喊殺而出,似過江之鯽,引得輝煌劍陣閃耀不休,山嶽也跟著震動。

  幾許燃香落灰,餘燼存芳,桌邊打坐的李欽月睜開眼眸,深吸口氣,握緊拳頭,取出三枚玉簡,歪頭凝視著緊閉著宮門,長長呼出一口鬱氣,遲疑難絕……

  「師兄,想做就做吧,如此結局對崑崙而言倒也不差。」雪晴柔說著推門進屋,幾步走到李欽月身邊,輕輕笑著,眸光很平靜,同曾經的沈花憐很像。

  「我……算了,除了豪賭一場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李欽月熟練的握住佳人柔胰,苦笑著收起染血的黑白子,神識落入玉簡,咬文嚼字,之後送入虛空,悵然若失,「千萬別看破,千萬別來救援,崑崙可亡,人族不可滅!」

  與此同時鏡湖泛起漣漪,天師皺著眉頭,投影中的棋局隨心意變化,落子徹底圍殺白子,斬草除根,斷絕生機。

  「既然自取滅亡那我就不客氣了,你賭洛陽能破開困境,那我也賭,賭蒼天不允許若水動用手段挪移昆崙山!」

  低聲語罷,天師揮散映水棋局,冷笑著傳音入密,「繼續攻山,只若洛陽不出就毀了整個昆崙山,之後的事……之後再算。」

  言罷引動垂天釣,又是數百修者破空而來,卻始終攻不進山間,崑崙的氣運也久久不絕。

  儒生一擊得手后就退得很遠,藏在眾修者之間,小心翼翼,再不復舊時豪氣模樣,盯著情劍看了許久,主動傳音玉皇,「這劍道很邪,常人很難在短時間走出來,可洛陽不同。」

  「依現在的情勢,這般硬骨頭最少能拖三天三夜,硬碰硬是必須的,但也可以用些別的手段,能少些犧牲。」

  玉皇眉頭輕挑,提劍斬散襲來的滔天劍河,漫不經心道:「你打算去抓南諾,那你就去吧,若此事能成,我算你頭功,到時神教內你為右護法,數人之下,蒼生之上,有吃不完的長生藥,享不盡的樂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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