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 高昌的天啟令

  西州高昌

  高昌城的早晨不算熱鬧，當地的居民多數還在胡床上沐著陽光。儘管如此，路上三三兩兩的各色行人已經宣告了這是一個高度融合的絲路城市。如果城中的樓望用心一點觀察的話，會發現一些本地打扮，但是卻有著分明不同瞳色的人士，兩三人一組，看似漫不經心的走動，實則慢慢地集中向了一處不起眼的土黃色院落，偶爾開啟的門時不時收納著閃身而入的人。當太陽斜射進來的屋頂影子正好脫離開庭院的一座造像時，門的大木栓鎖落下了。庭院雖然不算大，卻也錯錯落落的聚集了百來號人，寂靜無聲。

  就在李憾在遇到的第一個驛站，餵了馬也順便開始餵飽自己時，高昌城這個小院的角落的一處陰影里，一個黑色袍服的男子從角落走到了陽光下，與造像的距離保持的非常合適。儼然就是造像的弟子或者代言人的感覺。人群的目光頓時變得肅穆並逐漸熱情了起來。他們來自不同的宗派，翻過雪嶺、跋涉黃沙、徒步荒原…從千里，萬里依時而來。就為了這一刻。此刻，那些各自身居高位的佛教、道教、祆教、***教、婆羅門教的掌門，掌教或者首座…卻十分難得的聚集在了小小的院落，並且保持了一致的高度的尊敬。

  「我們修行，是為了什麼？」黑袍男子出人意料的以這個問題開場。眾人面面相覷，竟然一時難以回答。

  「為了匡扶正義。」一位梅山詭宗宗主忍不住開了個頭，不過這話從陰氣繚繞的他嘴裡說出來，卻有相當的違和感。爾後幾處聲音陸陸續續響了起來。

  「為了彼岸。」「為了飛升。」「為了極樂。」「為了突破肉身的極限。」…從這些話毫無疑問就知道他們各自的宗派歸屬。

  「為了守護大千世界，」黑袍男子及時地打斷了眾人的發散思維，「那些軍隊，可以嗎？還不夠。那些武林門派可以嗎？也還不夠，只有我們這樣的修行者，才能在空間的維度上享受時間的綿長維度，獲得更加長久的機緣和更強大能力。才能對抗突然降臨的強大敵人。」

  眾人聞言一驚，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

  「在下，忝位傳天機閣口諭。」黑袍男子神情一肅，眾人皆下意識微微轉了轉身子，更加精準的看向黑袍男子，顯然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個字。

  「天啟令即將現世，得之者可號令天下修行者。」黑袍男子不著意的淡淡吐言。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天啟令是上一次抵禦異族入侵的產物。雖然很多記載和傳說要麼語焉不詳，要麼以訛傳訛，且年代過於久遠。但有一點基本認識是知道的。當時大戰初期，大陸節節敗退，在危難之際，廟堂，江湖，修行界終於統一了起來，共立天啟令，號召掌管部署天下力量，歷經數十年大戰，才終於滌盪入侵力量。目前地界上的許多重大建築工程遺迹，殘跡還多出可見，最著名的就是那道大牆。大戰結束后，天啟令隨著當時的持有者，也就是院子中的造像，墨帝的失蹤而消失了，多年以後，人們都忘記了天啟令是什麼樣子，但肯定不是一塊簡單的金屬或者什麼材質的牌子。在一些古老的家族的記載里，似乎是融合了當時最強力量的血脈盟約和交聯，以及門閥門派的密碼，千年傳承皆有效。人群議論紛紛后，思路集中到了幾點，有人按捺不住，終於問了出來。

  「大師，天機閣何以得知確切消息？」

  「大師，天啟令出，是不是又有異族要入侵了？」

  有的人也終於忍不住問了眾人其實一直想知道的，「大師，天啟令長什麼樣子？有大概的出處嗎？」

  黑袍男子卻不曾回頭，慢慢步入陰影當中，聲音緩緩漏了出來，「天機老人話已帶到，再送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大千世界就靠你們了。」

  眾人默然。自墨帝之後，誰又能掌握天啟令呢？但是一想到天啟令帶來的權利與不可知好處，有些人瞬間也充滿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黑袍男子就像突然又記得了什麼，淡淡的說到「大家身份尊貴，卻千里萬里而來，不明所得下就為在下一句話。在下頗為感動，在此送大家一點造化。」

  「推開對面的那道門，裡面已經分門別類放好了你們各自祖派的一卷絕學，我可以擔保在你們各自的傳承里都已經失傳，因為這是上一次大戰各家的盟誓信物之一。」

  正要準備離開的眾人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這也是古老傳說的一部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藏」！

  當眾人見到了粗麻紙，絲帛等各種載體上的文書後，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閱讀了起來。對方甚至連當前的幾位散修也考慮到了，給他們分別每一人一顆暗紅色丹藥，竟然就是能快速提升半步之功的「破天丸」。

  當然也不會再有人懷疑黑袍男子所傳的天機老人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