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無題
雖則兩位主演本田翼和東出昌大表現一般，但是《青春之旅》依舊拍得很快，群像戲更是進展飛速。
所以今出川早早就殺青了。
在富山的這段日子，總體而言過得很不錯。本田翼和高畑充希這些前輩，其實都是比較好相處的人，今出川也有和她們一起泡溫泉、聚餐之類的，相處得挺不錯的。只是每天收工之後，她們一起約著去進行喝喝小酒之類的社交活動時，並不會叫上今出川——誰敢帶未成年人喝酒啊？
所以今出川雖然與她們已經比較熟悉了，但還是有些親近不足。
在富山的時候，老想著東京的事情。但是她回到東京之後，卻又常有些心不在焉。
白石麻衣對此不無擔心地在橋本奈奈未面前提過——
「小渡難道是喜歡上劇組裡的某位俳優了嗎？怎麼這麼心不在焉的。」
對於白石的問題，橋本奈奈未並沒有放在心上——小渡不是會輕易喜歡上別人的人。她深知這一點。
只是——身邊的座位再度被這人佔據，瞧著坐在麻衣樣身旁的沙友理竊喜的神情，以及麻衣樣和麥麥臉上的困惑，橋本奈奈未有些頭疼。
「你怎麼最近老纏著我？」
橋本奈奈未一改平日里一坐上車就睡覺的行事風格，低低地在今出川耳邊問道。
今出川正在凝神看書，咋一聽橋本的問題，下意識愣了神，意識回籠之後，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副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娜娜敏，你怎麼這麼自戀？」
橋本奈奈未有被她這「你真是自作多情」的嫌棄眼神刺到，涼涼地說道：「那你不要坐我旁邊。」
「為什麼不可以！」
今出川放下書，憤憤不平地強調：「我就要和你坐！」
話剛落地，在橋本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視下，今出川輕咬了一下腮幫，又強迫自己繼續專心看書。
「難道你這樣不是在纏著我嗎？」
橋本奈奈未並沒有打算放過她，而是挑著她的失言繼續往下說。
今出川垂下眼，沉默了會兒，才一邊盯著手上的書，一邊小聲說道：「總覺得想疏遠一個好朋友的時候，和另一些朋友走近，是對這些朋友的不尊重和利用。所以，感覺我最近還是和娜娜敏你在一起會好一點。」
橋本奈奈未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理由，她既覺得好笑，又有些氣，所以沒好氣地說道：「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不尊重我嗎？」
今出川連忙捂住自己的腦袋，提前防範橋本的攻擊。
「不是這樣的——唔，這是因為娜娜敏你其實並沒有把我當成像麥麥那樣的朋友吧？既然你把我當小孩，那在你面前，我還是可以任性一些的吧？可以不用過多思慮和斟酌。」
橋本奈奈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你要疏遠誰呢？」
今出川緩緩放下手，規規矩矩地把手覆在了膝蓋上，像個小學生似的。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橋本奈奈未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小渡的發質偏細軟，摸起來很舒服，一點都不扎手。
她這個人，卻是溫和的外表下有著長長的冷棘，雖不傷人，卻有些難以觸及。
「明明頭髮好不容易長長了，為什麼又要剪掉。」
橋本問道。
小渡的長發在回東京的第一天就剪掉了，黑長直的造型還沒維持一個月，便又變成了一種比較清爽的中短髮。橋本奈奈未對此有些不理解——明明原本頭髮還沒長長的時候，小渡時常念叨著想蓄長發。
今出川任由她手上的動作不停，低低地說道：「長了就要剪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不要用糊弄麻衣樣的方法來糊弄我。」
橋本奈奈未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頭。
今出川正色道：「你們一些人喜歡我短髮，另一些人又催著我蓄長，怎樣才能讓所有人滿意？娜娜敏，我總是想著周全，但是，必然會有得有失，顧此失彼，不可能盡善盡美，讓所有人都滿意。」
橋本奈奈未的眼神漸漸晦暗起來，她緩緩揪住今出川的耳朵，摩挲了一下，終歸是沒狠下心來用力——這小孩怎麼沒乖幾天，又開始叛逆起來了？
「小渡，你偏題了，你在沖我發火嗎？」
即使今出川的語氣平和，但是向來了解今出川的她，當然察覺到了今出川心中的火氣。
「抱歉。娜娜敏。」
今出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中生了些懊惱，很迅速地低頭認錯。
「所以你又要疏遠別人嗎？像你疏遠生駒一樣。」
橋本奈奈未總是能戳到她的痛腳。
今出川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收緊，把裙角帶著起了褶皺。
「我和生駒醬依舊是好朋友。」
她強調了一句。
「但是你們本應該是更好的朋友，而不是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關係。」
橋本奈奈未的語氣有些嚴厲。
她本不是會幹涉這種事情的人，但總覺得放任小渡不管，那她的人際交往只會一次次重蹈覆轍。
今出川有些委屈地扭頭看向她。
這是她們今天的第一次對視，在這之前，小渡都刻意避開了和她的眼神交流。
所以橋本奈奈未現在才發現，小渡的眼眶已經紅得很厲害了，眼尾是肉眼可見的濕潤，眸子里噙滿水光。
「為什麼娜娜敏你要這樣說？你不了解——我覺得這已經是我們之間最合適的距離了，明明我是為了大家好，娜娜敏你為什麼要指責我？」
橋本奈奈未沒想把她弄哭，所以在今出川隱隱的哭腔下，她頓時有些慌亂，柔聲道：「小渡，抱歉，我不是在指責你。」
今出川低了低頭，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淚。
已經有成員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能強裝鎮定，但還是從心底里泄了些委屈：「你真討厭，我不想和你說了。」
橋本奈奈未抿了抿嘴，像是在給小貓順毛似的，輕撫著今出川的背。
「彆氣啦。」
她輕輕地說。
「這麼輕易就哭的話，大家會笑話你的。」
小渡面子千斤重，她這樣一說，今出川立刻又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裝作無事發生般的，緩緩靠回了椅子上。
糾結了一會兒，她才又在橋本耳邊小聲嘀咕：「我用詞有誤。不是疏遠，嗯……是控制距離。娜娜敏你也很排斥身體接觸的吧，看到若月和玲香那黏糊勁兒，你明明也很嫌棄的吧？所以你應該懂的吧——我所說的控制距離的意義。」
橋本奈奈未眨了眨眼睛，拉近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可是，若月和玲香又不會管我的嫌棄，自得其樂就好了呀。」
今出川往後傾了傾身子，又扭過頭去，盯著窗外的天色發獃。
冬天的時候嫌棄天冷，期待著春天。
但是春天真的到來，又覺得有些黏黏乎乎的，不如冬天乾淨冷冽。
特別是這種正值春天的末尾近乎入夏的時節，更讓人覺得心煩意亂。
櫻花成群地凋零，椿花一朵朵地落地。
誰說的秋日最蕭瑟？
明明春天也好不到哪兒去。
娜娜敏還是不懂。
她默默地想道。
我是為了所有人都好。
雖然我很不好。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映在了車窗上，讓她模模糊糊地分辨出了發消息的人是誰。
「晚上來我家嗎？」
「抱歉啦，家教正在家裡等著我呢。」
她點擊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