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盧西安
「現在這裡由我指揮了？」
坦尼斯很夠意思，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喬楓看著面前三個狼人工匠，向他們說著玩笑話。
三個狼人工匠沉默著沒有任何回應，視線向下不看他的眼睛。
喬楓盯著站中間那個身材最高大的男人，他赤裸著上半身的肌肉如雕刻的岩石般堅實，寬厚的胸膛起伏間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他脖頸上項圈的內向尖刺也比其他人的更大更鋒銳。雖然低垂著面容，眼神中沒有張狂與桀驁，但也沒有一絲恭順與臣服。
喬楓沒有猜錯，坦尼斯對這個人特別的語氣也更讓他的身份表露無疑。
「你叫什麼名字。」喬楓用上位者的語氣對他說道「為什麼喜歡低著頭？你的狗鏈不夠緊么？」
「盧西安。」那人抬起頭，垂下的黑髮滑落到兩側，露出一張鬍子拉碴，但堅毅而稜角分明的臉龐。與喬楓對視著，喬楓的語言沒有讓他有任何氣憤的表現，目光平淡而冷漠。
這就是原電影中的男主角么？比電影中可要帥多了，渾身的臟污煙灰也掩蓋不住的英武不凡。所以才能讓聖西塞明珠蒙塵么？
喬楓心中暗自稱讚著對方，用小說語言講，盧西安就是這個世界的位面之子。
唉，果然是他啊。在發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男主角時喬楓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城堡現狀和他的限制條件下，坦尼斯提供的鐵匠基本上一定是狼人。但其中恰好有盧西安的可能卻不大。這種情況有可能是盧西安的出身和能力讓他在狼人奴隸中的地位很高，所以坦尼斯讓他在好控制信息不外流。從坦尼斯的話語中也能看出盧西安在血族中的地位也不一般，因為坦尼斯話語中有主語「我」存在。
暫時還看不出來坦尼斯是否已經知曉了盧西安與索尼婭的地下愛情。
還有一種最為詭秘難測的原因，就是那雙隱沒在幕後看不見的大手在發揮著作用，安排他和劇情中的主要人物一一見面，這也是他提出需要鐵匠在場的一個因素。
這是一種嘗試，他打算不斷的用類似的嘗試排查出是否存在真正的幕後黑手。
「你，把這幾個水桶都注滿，你把這些岩鹽都放到木桶里砸成粉末，越碎越好。」喬楓指揮著兩邊的兩個狼人工匠幹活，又用手指著盧西安說「你，過來，我給你畫張圖，按照這個樣式打造一個鐵皮漏斗來。」
其他吸血鬼衛兵都遠遠地監視著，並不參與這邊的工作。坦尼斯則在來回巡視，對每個人的分工和整個流程更在意。喬楓正好藉此機會單獨與盧西安交流。他用炭筆在木板上畫了一個錐形漏斗的透視圖，有用裁成扇形的羊皮紙捲成一個圓錐做示意。
這個裝置非常簡單，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打造。甚至都不需要鐵皮來製作，用木桶都可以代替，不必這麼麻煩，都用不到鐵匠。但不如此如何能把盧西安釣來呢？
反正在未知領域他是權威，他說啥是啥，這個玩意就要用鐵皮來做，他擁有最終解釋權。
其實他採用的食鹽提純方式非常簡單，用到的都是初中的物理化學知識。
他之所以想到這些，也是因為從穿越以來他就逐漸發覺自己的記憶力愈加的好，當他回憶曾經的知識與見聞時，那些本來模糊淡忘的記憶紛紛剝落時間的銹跡，變得清晰起來，如同電影重放一樣，歷歷在目。甚至曾經不過是隻言片語的驚鴻一瞥現在也如烙印般深刻。
這些有毒岩鹽的食鹽氯化鈉NaCl占絕大部分是肯定的，其他包含的雜質應該有硝酸鉀，亞硝酸鹽（主要指亞硝酸鈉），氯化鎂，氯化鈣等。那個販鹽商人說的中毒癥狀與亞硝酸鹽中毒的癥狀一模一樣，不當腌制的鹹菜中經常出現這種有毒物質，後世發生食物中毒的新聞一多半也是不小心食用了它，這玩意毒性很大，3g即致命。
那些岩鹽的主體是半透明的大塊結晶，中間斑駁摻雜著很多透明度更低的淺灰色結晶顆粒。這些雜質的主要成分應該是硝酸鉀，也就是硝石，火藥的主要成分，一硝二磺三木炭說的就是它。
他曾在卧室房間內，刮取了一些雜質做測試，放到清水中溶解後用手指感受水溫略有下降。因為硝酸鉀在水中溶解後會吸熱。雖然他現在沒有煤氣燈和藍玻璃做焰色反應測試，但基本上就是鉀鹽無疑，這應該是一個鹽硝混合礦。
硝石這種物質毒性不大，微量食用不影響健康，還是一種常見的食品添加劑，但攝入較多照樣會掛掉。
至於氯化鎂，硫酸鎂，氯化鉀，氯化鈣，硫酸鈣等等這些鈣鹽鎂鹽，也不用檢測，天然鹽中幾乎一定含有這些雜質，還好它們沒啥毒性。主要去除的還是硝酸鉀和亞硝酸鹽兩種物質。
他按照當前的生產力和現有器具設計的提純流程非常簡單。
第一步，溶解：將大塊岩鹽粉碎，放到大桶清水中直至完全溶解。
第二步，沉澱：靜置一段時間，使溶液中的泥沙石塊等較大顆粒的不溶物沉澱到桶底部。
第三步，過濾：將桶內上層較清澈的溶液導入特製漏斗中過濾，過濾掉那些小顆粒的不溶物和懸浮物。
這個特製漏洞的設置方式是先鋪一層木炭，木炭要粉碎成膠囊大小。上面再鋪一層細沙，再往上鋪一層小碎石，每一層的厚度都要足夠厚，漏斗最下面用粗布封口，防止漏斗裡面的碎屑掉落。
如果使用活性炭吸附性更好，不過木炭也基本上可以了，他現在可沒那個條件和時間追求完美。
過濾后他將得到一桶非常清澈的鹽水溶液。但是那些有毒物質都沒有清除出去呢，因為上述提到的雜質都是可溶於水的，下面兩步才是分離提純的方式。
第四步，結晶：將鹽水溶液的水分蒸發，得到乾燥的混合鹽的晶體顆粒。
第五步，分離：這裡利用的是利用混合鹽中，不同成分含量的不同以及不同成分在不同溫度水中溶解度的不同來分離的。
大多數可溶物的溶解度都會隨著水溫的升高而提高，但占混合鹽成分含量最高的食鹽氯化鈉，溶解度隨溫度變化的曲線極為平緩，20度室溫下100g的水中大約可以溶解36g的氯化鈉，100度時也不過可以溶解40g左右。
而硝酸鉀20度時可以溶解31g，100度時則可以溶解246g。亞硝酸鹽20度時可以溶解82g，100度時可以溶解163g。
在100度的開水中，本來硝酸鉀和亞硝酸鹽的成分含量就小，溶解度還比食鹽高得多，將混合鹽晶體放到開水中，用肉眼分辨如果有20%的混合鹽溶解了，那基本上有毒物質就全化在裡面了，把上層的水溶液倒掉，底部未溶解的結晶顆粒幾乎就全是食鹽了。
那些水溶液也不必浪費，蒸發至有晶體析出，再放置冷卻到室溫，反覆幾次，析出的就是以硝酸鉀為主要成分的結晶了，等於同時搞出了純銷，再附以硫磺木炭等材料，就可以用來搞事情了。
如果還不放心，剩餘的食鹽可以同樣的方式再來一遍，保證萬無一失。最後蒸干再粉碎，那品相味道絕對比市場上最好的食鹽還要好。
而且這種方式簡單易行，以後將每一步流程標準化大規模生產後成本一定會很低。
那些外來鹽，比如海鹽，因為海水中的含鹽量很低，這個年代還不會後世的那種大面積的灘涂鹽田晾曬法。只會最直接的晾曬蒸發法和煮鹽法，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或燃料。單位成本比他的方式高得多，加上運費和中間商差價那更要翻上好幾倍。
質優價廉，此鹽一出那肯定橫掃整個羅馬尼亞，說不定還能進口轉外銷。
這種方式受過現代完整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能想到，但古代對於物質轉換等相關自然科學的概念非常薄弱，所以只好便宜他了。
不過整個流程設計完他自己也感到驚訝是，自己已經可以記憶起這麼詳細具體的數值了么？簡直如同掌上觀紋，絲毫畢現。
喬楓站在盧西安旁邊，看著他站在通紅的爐火旁，一下一下極有韻律的敲打著鐵氈，在他的指導下將一個大鐵皮漏斗逐漸打造成型。
全程幾乎都是喬楓在說話，而盧西安只埋頭苦幹，不做回復，似乎對他戒備頗深。
這樣悶葫蘆可是什麼情報也獲取不到了啊。
喬楓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誰注意到這邊，靠近盧西安輕聲說道：
「索尼婭公主讓我代她向你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