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了卻痛苦
五十九、
斬斷一切的最好方法就是離開,月翩翩已然不知道如何再自然地麵對南琉渙。
一個曾經她用心去追求卻可能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人。
反正,她剛好也可以去尋找四皇兄,正好也遂了風燕棋的心願。
隻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婚期來的那麽快,她還沒來得及走,就撞上了他的成親之日。
風燕棋本是邀了江湖各門派掌門前來,隻因南琉渙格外排斥此舉才作罷。
也對,若是江湖各門派湧上風竹山莊,勢必會引起一場爭奪陰陽血女得血腥戰役,到時候別說喜事了,不死人都是難事。考慮到這一點風燕棋也就不再糾纏,隻把江北的風夏父母接了來,宴請了些親戚前來賀喜。
爆竹聲接連而起,震得耳朵都疼了,風夏常住風竹山莊也就用不著用喜轎接送,直接由喜娘攙扶著從房裏出來,一身大紅嫁衣格外刺目。
月翩翩鬼使神差地跑到大堂,心想看一眼就好。
卻發現大堂亂作一團,隻有風夏一個人站在中間由喜娘扶著,泛了白的指節揪著喜服邊,丫鬟小廝在各個房間進進出出,賓客議論紛紛,風燕棋坐在大堂裏,吼道,“還不快去把公子給我找回來。”
已經過了吉時,南琉渙怎麽不在大堂裏拜堂?
一些微小的慶幸在月翩翩滋生著,卻很快被她斂住笑容,將那一點點喜悅忽視掉。
身後突然被人輕拍了一下,月翩翩回頭,見是終日蒙麵的慕梓漣,好奇他突然出現。
“郡主,你要離開?”慕梓漣直截了當地問道。
月翩翩不言,隻是點點頭。
留在這裏難道要她看著他新婚生活甜蜜美滿?還是在受著煎熬去麵對那樣不清不楚的關係?
那日她用匕首捅了自己一刀以後其實就想明白了,風燕棋的話不過隻是雪上加霜。
出乎意料地,慕梓漣卻是立馬提出了反對,“郡主,你現在出去你知道會遭遇什麽嗎?”
“我知道,我的血沒想到比我這個人還要珍貴。”
月翩翩低頭,這樣的落寞從不曾出現在她的身上過。
但慕梓漣以為這是過渡,她忘記南琉渙的過渡,可是就算是這樣,月翩翩也不能離開風竹山莊半步。
江湖上除了魔教就隻有風竹山莊有能力保護一個人不被外界的人騷擾,他總不能泄露身份帶月翩翩回魔教。
大堂裏突然傳出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接著是一群人下跪,月翩翩與慕梓漣雙雙看去,隻見風燕棋已經惱的麵色發紅,當著眾人的麵將茶杯拂到地上。
“都是幹什麽吃的?”
“夫人息怒,昨晚奴婢還看見公子回房間,奴婢立刻再去找找。”為首的侍女忙撲通一聲跪下認錯,可見風燕棋病好了以後沒少給這些丫鬟下馬威。
“找到有什麽用,吉時已經過了,直接把新娘子扶到新房裏去。”
風夏從頭到尾沒吱過聲,但是可想而知,成親被人撂下是多大的恥辱,成為那麽多親人好友間的笑柄,可是她又不得不保持那份儀態,隻能由著喜娘攙扶下去。
“他到底想做什麽?”月翩翩靠在牆頭自言自語,問自己卻得不出個答案。
心裏有種想去找他的衝動,她拚命地說服自己隻是在替這個婚禮找到新郎官而已,並沒有其他念想。
慕梓漣則是盯著穿著喜服的風夏若有所思,雖極力掩蓋但是並不難看出她的腳走路一頓一頓,如果不是受了傷又怎麽會這樣走路,當下他便決定去尋南琉渙,所有的蛛絲馬跡都指向風夏。
兩個人同時有默契地邁了一步,慕梓漣看出月翩翩也想去找南琉渙,剛想拉住她阻止,卻又想到這種時候也許月翩翩真能找到南琉渙也不一定,況且有他在,南琉渙應當不會傷害到月翩翩。
果然,月翩翩要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有底得多,不是雜亂無章得在各個房間翻來覆去得找,而是直接跑到湖心亭那邊,可惜的是沒有半個人影。
在這樣的日子南琉渙一定又在想著竺心,他可能去的地方應該也就是與竺心有共同回憶的地方。
月翩翩曾經嫉妒地要命,現在想來如果早就看清現實無法插足,她何必那麽執著。
除了湖心亭,月翩翩再也想不出別的地方了,一路帶著傷跑來跑去,月翩翩胸口隱隱發疼,便撐著膝蓋稍稍歇息一會兒。
“要不然郡主別去找了,我去把他找回來?”
“竺心的墓在哪裏?”月翩翩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突發奇想。
“竺心之墓?”慕梓漣聞言迅速在腦海中搜尋記憶,隻可惜竺心早已去世五年,他也從未與竺心深交又怎知竺心之墓在哪。
南琉渙當初失了竺心,整個人就自我封閉起來,不對任何人提及竺心。
“那他們.……他們定情的地方在哪?”
幾乎是違著心問出口的,月翩翩並不想知道他們之間過往的濃情蜜意。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風竹山莊的後竹林外有一處湖泊旁的小地,他常與竺心在那一個彈琴一個作畫。”慕梓漣說完才意識到此話是在誰麵前說,趕緊閉了嘴,瞄了眼月翩翩的臉色。
反倒是他多想了,月翩翩臉色如常,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他一定在那裏。”月翩翩說一不二就向後麵的竹林跑去,耳朵自動屏蔽慕梓漣說的南琉渙與竺心的過往種種,什麽都不知道對她而言現在才是最能讓她平靜的。
果然,所有的猜測都是對,月翩翩一路跑來既希望南琉渙不在此處又希望他在。
如果他在,好讓她能找到他,可是這就說明了他對竺心果真情深意重。
如果他不在,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慌了,不知道要上哪裏去找他。
所以他在.……
南琉渙坐在竺心墓碑前,一腿隨意的放著一腿曲著,手擱在曲起的膝蓋上,頭則是低垂著,看不清什麽表情,身旁放著一卷畫與一支玉笛,還有一些竺心舊物。墓碑旁有個挖了一半的小坑。
事到如今,月翩翩不會再去因為他對竺心有多深情而為難了自己的心,她不願也不敢再去把自己的感情釋放出來。
可是今日本是他成婚之日,他卻撇下風夏,他到底想做什麽?
月翩翩跑過去,慕梓漣沒能月翩翩,隻得也慢慢跟著。
“你在這裏幹什麽?南琉渙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可以傷害我,可是你既然決定要娶風夏不管你多愛竺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個樣子?”
從前她對他那般沉迷,想把他帶出痛苦,無果。
如今他對她那般殘忍,她放棄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他帶出那個牢籠。
他既然決定娶風夏,她自然是希望風夏能有能力讓他忘記竺心,忘記痛苦。
她不是為風夏在說話,她是在為她自己訴不平,發泄一直以來對他的怨懟。
“你可不可以離我遠點。”南琉渙起初悶聲不吭,隨後才突然吐出那冰冷的字眼來。
既然一開始對他就是玩弄,又何必再來接近他,撩撥他。
那日月翩翩走後,南琉渙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不知道為的是什麽?隻是被自己的意願驅使著,可是剛到門前便聽見她同風燕棋的交談聲。
她說她不過就是嚐個新鮮而已,她如果要男人會有一堆麵首等著她。
那又何苦為他擋去血巫掌,為他嚐剖心之痛,屢次在眾人麵前對他示愛,難道都是好玩嗎?
她憑什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去幹擾別人的生活,攪得他不得安寧。
餘下的話他渾渾噩噩也聽不下去,就負氣離開了。
他不知道風燕棋談及了他的身世,更不知道風燕棋刻意隱瞞他的身世從而強逼月翩翩對他心灰意冷。
“南琉渙,你以為我還願意靠近你嗎?你活該這麽痛苦下去。”
月翩翩也是被南琉渙氣到了口不擇言起來,雖然屢次勸自己不用再在意他的話,但既然真心愛慕過,就不會對他那樣的話不通不癢。
事實證明,南琉渙就是塊捂不熱捂不化的冰塊,靠近不會暖到他隻會冷到自己。
頓了頓,她才平息了怒火說道,“我本來就要走了,自然是後會無期,無論從前我們發生過什麽,我都會忘了,也請你善待自己的妻子。”
語盡至此,多言也無用,月翩翩也算是看了南琉渙最後一眼,替別的嫁娘尋得了夫君。
月翩翩抬起腳就想離去,手腕卻被拽住。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又心神蕩漾地要等著他說出任何挽留之話,或者討她開心的話來。
如今她不指望了,她不會再那麽傻地以為他的一點點小舉動就意味著在意她。
“你不能離.……"南琉渙這才緩緩抬起頭,卻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慕梓漣,挽留的話語卡在喉嚨,手不由得就鬆開了,順著她的手下滑,最終垂落在身側。“也好。”
原來……她有慕梓漣保護,大可以進魔教,離開風竹山莊也在情理之中,他憑什麽挽留她。
雖是這麽想,南琉渙心裏卻愈發酸澀了起來,難受到他無法忽視這陣陣鈍痛。
南琉渙鬆開了月翩翩,月翩翩反倒鬆了口氣,不用梗著心去想他會說些什麽。
終於,所有的糾葛都會在今天結束,曆經磨難,她終於有勇氣不去對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