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後山遇二鬼
章飍見少女長得雖然極美,但說話如此無禮,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那三十兩黃金,只得忍氣吞聲,大不了不跟你說話就是,旋即閉口不語,氣氛有些尷尬。
少女四處打量山洞,「你住在這裡?」
章飍道:「那倒不是,我住山腰中的回龍觀,此處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平時來這裡練功的地方。」
「練功?」少女不屑道:「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需要練?練也是白練!我六歲時就能打得你落花流水。」
章飍聞言也道:「按你的說法,你爹在你這年紀時已是名滿天下的高手,你也不用練功了,練也是白練!」
少女氣結,想不到這傢伙伶牙俐齒,懟得又無懈可擊,氣得她直咬牙,偏偏又無法反駁。轉念一想,如今她重傷未愈,得需要在修養幾日,順便也能躲避魔教餘孽的追殺,還有求於他,不能說話太重得罪了章飍。
她眼睛落在一本書上,正要去取,章飍一把奪了過去。
「什麼寶貝,如此著緊?」
章飍嘿嘿一笑,「這是本門的武功絕學,大極劍法。」
「拿來看看。」
章飍一本正經道:「你可知偷看別人武功,乃是江湖大忌?」
少女道:「不看拉倒,再說我只聽過有太極劍法,卻不曾聽過大極劍法。」
章飍笑道,「在下不才,正是大極門初任掌門,我大極門開在回龍觀,將於下月九月初九正式開山,倒是若姑娘不嫌棄,歡迎來捧個人場,當然,捧個錢場,再好不過。」
少女嘲道:「鑽錢眼兒里了。」
章飍心中卻道,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飢,你以為天下都如你們金陵唐家那般富可敵國的,我們大極門開業在即,百廢待興,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若不想辦法弄到錢,門中幾人冬天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剛一分神,少女眼疾手快,將那本大極劍譜搶了過去。
打開一看,登時羞得滿臉通紅,一把扔給章飍,「你這個臭流氓!」
章飍訝道:「這你也懂?原來是同道中人!」
「一看你就不是正經之人。」
章飍把「劍譜」藏在懷中,道:「我也沒說過自己是正經之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
這時,山下有人道:「我們順血跡一路追蹤到這裡,不見了蹤跡。」
又一人道:「肯定就躲在不遠處。」
少女聞言大驚,沒想到還是被他們追了上來,她不想牽連這個無辜少年,對章飍道:「這二人是江南雙煞的徒弟,叫江湖二鬼,你不是他們對手,快些逃走。」說著,從懷中取出兩枚暗器,捏在手中。
章飍有些矛盾,他不想參與到江湖爭鬥之中,可有人落難他也不是見死不救之人,想到此,一咬牙,對少女道:「你躲在山洞,不要出聲。」拎起鐵劍,走出山洞,洞口不大,他用樹枝遮掩好出口,這才注意到地上有些鮮血。
有腳步聲傳來,他來不及多想,長劍一橫,將左手手掌割破,鮮血直流,弄得身上都是血。
不片刻,有兩名漢子走了上來,這兩人如凶神惡煞一般,一人手持鬼頭刀,眼珠外翻,禿頭頂,另一人拿著狼牙棒,骨瘦如柴,神情陰鶩,正是江南雙鬼。他們看到章飍坐在地上,長劍扔在一旁,問道:「小子,有沒有看到一個受傷女子?」
山洞內,少女捏著暗器,嗓子到了喉嚨眼,心說若拖延不成,兩人找到這裡,趁其不備來個偷襲,只是她如今內力十不及二三,能否擊中二人尚不可知。聽得章飍問,「你說的是一個白衣女子?」
少女心中震怒,想不到這章飍假意施救,竟是如此卑鄙之人。
「你見過她?」
「當然見過!」章飍道:「那女子看著很漂亮,卻凶極了,就像一隻發情的母老虎,一見到我,二話不說,刺了我一劍!」
江南雙鬼打量著章飍,看他渾身鮮血,又問,「現在人呢?」
章飍指著山東側一條岔路,「他搶了我的食物,往東邊那側跑了,已是半個時辰之前的事了。」
禿頭漢子道:「她身負重傷,跑不了多遠。若能將那女子抓到,咱們師父為聖教立下一大功勞,說不定咱們兄弟地位也能水漲船高,可不能讓他人搶了先手。」又對章飍道:「你小子若是騙我們,小心我們抽你筋,扒你皮!」
章飍道:「我巴不得你們上去宰了她!」
兩人連向山東側追去。
章飍見二人走遠,鬆了口氣,這才回山洞。
少女才知誤會了章飍,看到他身上是血,連問怎麼回事。章飍說:「若我不說你刺傷我,他們也不會相信。」
少女道:「這件事若傳出去,我爹定然不會輕饒他們。他們找不到我,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找到這裡。」
「這裡山路極複雜,沒有熟人嚮導,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呢。」章飍一邊說一邊簡單包紮了傷口。
少女想到先前他與江南二鬼在門口的對話,心中有些不悅,「你說誰是那什麼的母老虎?你見過母老虎嗎?」
章飍心說眼前不就有一個嘛?他哈哈一笑,「你一直綳著個臉,還兇巴巴的……」見少女臉色不善,連改口轉移話題,問:「魔教之人為何要追殺你?」
少女道,「當年我爹殺了魔教那麼多人,他們對我爹恨之入骨。據說如今一枝花重出江湖,我奉命追查,殺了不少魔教中人,被他們視為眼中釘,沒想到昨夜在百花樓中了他們的暗算。」
章飍有些奇怪,「那京城來的李秀璇真是魔教妖女?」
少女搖了搖頭,「我也是從一個魔教餘孽口中得到的消息,說李秀璇是百花宮傳人,所以昨夜重金引她出來,想刺殺她試探一下,如今想來多半也是他們故意騙我入彀,哼哼,魔教手段果然卑鄙!」
章飍有些不以為然,什麼正派、魔教,還不是人為的?你們正派人士,非得逼著自己站隊。
二十年前,魔門下有一宗、二閣、三門、四宮,也不儘是為非作歹之徒,比如天機閣的易理之術、琅琊閣的機關之術,還有匠門、縱橫門等,都曾在江湖上佔據一席之地,他們只是不配合朝廷推出的江湖新政,被朝廷打壓為魔教。
正派之中也有敗類,魔門之徒也未必都是喪盡天良。
只是他見少女心念極深,也不與她辯論。
章飍又問:「魔教中人,為何齊來武當?」
少女道,「還不是與天魔丸有關!」
「天魔丸,什麼東西?」
少女沒有回答,反問,「你可聽過天下氣運守恆之理?」
章飍搖搖頭。
少女解釋道,「天下氣運有常,天地真元有定數。所以江湖能維繫一種微妙的平衡,可是天魔丸出世,破壞掉這種平衡。相傳它蘊含了極強的能量,一枝花正是靠這個統一魔門,我爹、趙白雲、陸巡能成為大宗師,也與天魔丸有些關係。還有人說,天魔丸有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之功效。正邪之戰後,天魔丸消失不見,聽說是被毀了,可最近又有傳聞,說天魔丸,又在武當一帶出現,我猜他們定然是聞訊而至。」
章飍道,「我在武當多年,也未曾聽過什麼天魔丸。對了,一枝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天縱奇才!二十年前,初出江湖之時,他是一翩然美少年,身兼儒釋道三家神通,又精通兵家、匠家、縱橫家、術門、墨門等絕學,幾乎獨步天下。當年皇帝還是皇子之時,二龍奪嫡,一枝花還曾出手救過陛下,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兩人反目成仇,聖教也被定為魔教,引發了一場江湖上的血雨腥風。」
少女又道,「以前聽我爹說過,這個天下,他最佩服的人只有兩個半,其中一人是一枝花,另一人則是太平道觀的太平道長。」
「還有半個人呢?」
「我爹沒說。」
章飍問:「不是三大宗師?」
少女笑道:「他自己就是三大宗師之一,又怎會佩服他們?」
章飍想想也對,「我有個疑問,三大宗師之中,究竟誰的武功最高?」
少女不想回答這種問題,只說了一句,「沒有比過,我怎麼知道?」
「一次交手都沒有?」
少女反問,「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宗師不相見?」
章飍搖頭。
宗師不相見,相見必死。
一枝花傷遁之後,三大宗師地位初成,江湖上便流傳下這句話。
二十多年來,天下三大宗師,一人守白雲,一人駐金陵,還有一人則雲遊四海,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之中不少好事之人討論三大宗師究竟誰武功最高,可之後他們極少出手,至於結論,各有己見。至少武道人認為,陸巡在三大宗師之中,排名最末,武功卻是最高。
「太平道長又是何人?」
少女正要回答,忽聽到外面有人道:「果然沒猜錯,這小子忽悠我們。」
原來江南二鬼去而復返。
少女連忙警覺,將暗器捏在手中。
章飍見狀,提劍在手,道:「我出去對付他們。」
「你不是他們對手。」
章飍道:「是不是對手,打過後才知道。你在這裡等著,若我出了意外,你想辦法活下來,替我報仇。」
章飍心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大步向外走去。
少女道:「章三瘋,我叫唐青琪,唐青雲是我大哥。」
章飍回頭望了她一眼,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