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班頭和牛尾巴都麻煩了
朱祁鈺大喊一聲:「譚佑中,你看戲看夠了吧。」
只見人群外又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身穿一身蘇錦獵裝,笑嘻嘻的對朱祁鈺道:「殿下,我還以為您沒玩夠呢。」
徐班頭見了此人,登時傻了眼。
這個人他熟悉的很,平日里就見過不止一次,甚至幫他擺平過一些打架鬥毆、調戲民女的齷齪事情,屬於京城中最麻煩的一群人之一——新寧伯譚璟之子譚裕。
徐班頭趕忙上前見禮:「小的順天府班頭徐安,見過譚公子。」
譚裕沒搭理他,正對著朱祁鈺行禮道:「新寧伯之子譚裕,見過郕王殿下。」
眾人大驚,人群中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低聲議論。
「這就是郕王殿下?」這是普通老百姓。
「該,終於有人收拾他們了,徐班頭可是踢到鐵板,想保住命都不容易。」這是被徐班頭欺負過的老百姓。
「牛尾巴居然敢強搶郕王殿下的人,真是活膩歪了。」這是被俠義堂欺負過的老百姓。
「郕王殿下好帥啊。」這是犯了花痴的女老百姓。
朱祁鈺笑了笑,道:「我說佑中,你剛才怎麼不出來,還帶著一群人看著這群污吏在這折騰?」
譚裕趕忙躬身,臉上卻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殿下神武,一群走狗怎敢真的對您動手。」
說完對著徐班頭道:「還不快給郕王殿下道歉?求他老人家饒你一條狗命?」
徐班頭早已嚇攤在地上,他就是順天府的一個小吏,連九品都算不上,哪裡敢和大明的超品王爺對抗,這時一個翻身,連滾帶爬地向朱祁鈺祈求道:「小的知錯,郕王殿下饒命,饒命啊!!!」
朱祁鈺斜眼看了一下他,緩緩地道:「饒命?我問過你吧,是不是想好了。」
徐班頭跪在地上,玩命地磕頭,顫聲道:「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又被豬油蒙了心,求郕王殿下放小人一馬,小人必定給您供奉生祠,日夜香火不斷。」
朱祁鈺怒道:「狗一樣的東西,還不知錯?」
徐班頭不敢抬頭,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口中念叨:「小的知錯,求殿下饒命。小的知錯,求殿下饒命。」
朱祁鈺一腳把他踹倒,大罵道:「你身為官差,和俠義堂勾結到一起,強搶民女你們視而不見,行俠仗義的人被打成這樣,你也不管不問,居然還要抓他?你到底是順天府的人,還是俠義堂的人?」
徐班頭答道:「順天府,小的是順天府的人。」
朱祁鈺道:「你還知道你是順天府的人啊,順天府是管理京城治安的,什麼時候加上了欺壓良善的事情了?」
徐班頭還是那句話:「小的知錯,求殿下饒命……」
譚裕在旁邊罵道:「該死的狗東西,居然敢勾結俠義堂,欺壓百姓,你是穿這身狗皮穿夠了啊。」
然後又對朱祁鈺道:「殿下,您看您身份高貴,和這狗東西計較有失您的身份,回頭我把他交給順天府,讓他們自己處理,您看可好?」
朱祁鈺搖搖頭,道:「佑中啊,我知道你是想給他求情,但是你還是不明白這件事意味著什麼?」
譚裕疑惑地看著朱祁鈺。
朱祁鈺繼續說:「俠義堂是什麼東西,黑道而已,順天府乃朝廷衙門,收拾的就是黑道這群人,但是現在呢?竟然敢和黑道勾結到一起。不為老百姓做主,居然還一起欺壓老百姓,這是瀆職。沒有老百姓,我給誰去當王爺?」
然後一指正在要溜出去的俠義堂眾人:「給這群人當嗎?」
圍觀的人群大喊一聲:「說的好!」
譚裕見俠義堂眾人要溜,連忙吩咐隨從家丁攔下。
朱祁鈺繼續道:「太祖得天下,靠的就是民心所向,得了天下,自然要為生民立命,但是現在這群狗東西居然敢反著來,違背太祖意願,大家說該怎麼辦?」
老百姓大喊:「殺,殺了這個狗東西。」
朱祁鈺壓壓手,道:「對,這種狗東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雖然貴為王爺,但是也要遵守朝廷法度,因此,明日我將上朝,親自彈劾順天府,給大家找回個公道。」
老百姓轟然叫好。
朱祁鈺喝道:「譚佑中何在?」
譚裕立身答道:「譚裕在此。」
朱祁鈺一指徐班頭和俠義堂等人,道:「把這群貪官污吏和蠅營狗苟的東西都抓起來,送去順天府,叫順天府尹處理好,今日就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譚裕原本還想幫徐班頭求求情,但是見朱祁鈺面色嚴峻,周圍百姓又是歡呼雀躍,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違抗他的命令,於是便肅然領命,壓著一眾人離去。
次日,朱祁鈺剛剛起床,便聽說有下人來報,新寧伯世子譚裕譚佑中協西寧候宋誠宋遠至前來拜訪。
朱祁鈺讓人把兩人請進客廳,奉茶稍坐。
等他洗漱完畢,一進客廳,就聽到譚裕的大嗓門在客廳中回蕩。
「遠至啊,你是不知道,昨日我與殿下一起,在大慶壽寺門口收拾那群地痞無賴有多威風。我一個人打了5個,幾下就全打趴下了,圍觀的老百姓全都齊聲叫好,好多大姑娘小媳婦都給我拋媚眼,暗送秋波,那真是……」
朱祁鈺邁進客廳,笑呵呵地打斷譚裕的牛皮:「哦?是么?果然是新寧伯世子,拳腳功夫了得啊,要不我推薦你去寧夏鎮戍邊?」
譚裕和宋誠見朱祁鈺進門,趕緊起身行禮。
譚裕告饒道:「可別,寧夏那地方風沙大,有甚意思。」
朱祁鈺笑道:「你是捨不得昨天的那群大姑娘小媳婦吧?」
「王爺懂我。」譚裕憨笑著答道。
三人對視大笑。
分賓主落座,下人給朱祁鈺上了碗茶,朱祁鈺便問道:「佑中,昨日那個俠義堂的人送到順天府,順天府的人怎麼說?」
譚裕答道:「什麼怎麼說?我就是把人丟給順天府的差頭就走了啊。」
朱祁鈺問:「你就沒交代幾句?」
譚裕答:「交代什麼?」
朱祁鈺一拍額頭,滿臉無奈。
倒是旁邊的西寧候世子宋誠笑道:「我說譚佑中,你平素里也沒少吃肉,怎麼就不往腦袋上長點呢?」
譚裕怒道:「這關我吃肉什麼事。」
朱祁鈺笑道:「遠至,你給他解釋一下。」
宋誠點頭稱是,然後對譚裕道:「我說譚佑中,你送的人里有那個順天府的徐班頭吧。」
譚裕愣愣地點點頭,答道:「對啊,怎麼了,那小子挺慫的,一路上都在討饒,直到被順天府的人帶走才消停下來,可煩死我了。本來我還想幫他求個情,結果差點沒煩死我,所以就算了。你說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就能那麼慫,又是哭又是鬧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宋誠道:「你可知他一路上都在哭鬧討饒,為什麼一見到順天府的人就不鬧了呢?」
譚裕還是一愣,然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這是把賊送回賊窩了啊!」
宋誠笑道:「對。他本身就是順天府的班頭,你把他送回順天府,沒準就是他的手底下人來接收的,他自然安心了。」
朱祁鈺接道:「所以啊,如果你沒交代幾句,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準你轉身剛走,他就被放出來了呢。」
譚裕大怒:「順天府怎敢如此?」
朱祁鈺笑道:「那群小吏有什麼不敢的,只要有銀子拿,他們都敢把判了斬刑的人給換出來。再說了,昨天我就看出來,你原本不就是想放徐班頭一馬么?」
「呵呵!被王爺看出來了。」譚裕笑道。
朱祁鈺指著他道:「你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
譚裕憨笑,沒回答。
倒是宋誠繼續說他:「昨天幸好你沒有找王爺求情,不然你都得有麻煩。」
譚裕奇道:「我有什麼麻煩?我昨天是好人這邊的啊。」
宋誠罵道:「昨天那麼多人,你給徐班頭求情,那就是在和王爺作對,難道你譚佑中已經牛到可以不給王爺面子么?」
譚裕趕忙躬身敬茶:「這我哪敢啊!」
朱祁鈺擺擺手,道:「算了,即使他求情,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譚裕笑著又舉起茶碗:「還是王爺懂我。」
朱祁鈺舉起茶碗,回敬一下,然後繼續問道:「你們猜這事王府尹是否已經知曉?」
宋誠笑道:「王府尹這會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估計會裝不知道。」
譚裕問道:「王賢那老頭不是挺盡忠職守的么?市面上風評很好啊。」
朱祁鈺道:「風評這玩意還不是文人們玩的東西,只要是文官,有幾個風評不好的?」
說完笑著看著譚裕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怕王府尹啊?」
譚裕大囧,強聲道:「我怕他作甚。」
朱祁鈺道:「那你為什麼把人丟在順天府就跑了,直接報給王惟善不是更好么?」
譚裕登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