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方言
RY公司就是這樣一個傢具廠,到林區買板材,運回到工廠,經過烘乾、簡單加工成傢具部件,不油漆就是白茬打包裝箱,走海運出口到美國。
因為中方不參與管理,所以RY公司更像是一個家族企業,,開始時是由老闆家三兄弟一塊投資做的企業,後來,老大因為家庭原因返回了台灣,退出了經營,老二從這項事業中看到了大陸對木工機械的需求,於是改行做了機械貿易,從台灣引進了木工機械而專門做起木工機械的買賣,只有三老闆一直堅持做傢具這行,直到如今。
我進入這家公司的時候,老闆只剩三老闆一個人了,我還一直納悶呢,就一個老闆,也不姓三,為啥要叫三老闆呢?後來聽了老員工的講解才明白。
三老闆的辦公室不在工廠,而是在市裡的朝陽區,租的寫字樓。這邊只是他租地建的工廠,老闆並不常來,他的妹夫,也是他的同學,是一位台灣人袁先生在工廠坐鎮,負責工廠的一切事務,而老闆主要負責銷售財務等方面。
楊經理先領我去見了袁先生,袁先生只是給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工廠的現狀,聊了一下我自己的一些私人問題,比方說,多大年紀,畢業學校,老家在哪,以前做過什麼工作。
袁先生看起來和藹可親,說話帶著濃重的閩南口音,那時我還分不清是什麼地方的口音,他還遞給我一塊他辦公桌上的糖塊,娓娓而談,如鄰家長輩,讓我緊張的小心臟放鬆了不少,也相信了開始時楊經理說得,袁先生人很好,你不用緊張。
聊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找袁先生請示工作,袁先生就說具體工作由楊經理負責安排,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找他,就這樣我們就出來了。
楊經理領我去了她的辦公桌,是的,只是辦公桌,楊經理並沒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辦公區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屋子,外面一條比較寬,是廠務辦公室,並列的另一條相對窄一些的是袁先生的辦公和生活的區域。
袁先生就住在辦公區內,前面是辦公會客的區域,後面就是卧室和衛生間,要去袁先生的辦公室是要經過外面的廠務辦公室,大家都走一個大門。
辦公室的大門在西北角,最裡面靠東牆有一把辦公椅,椅子前面是一張辦公桌,最外面靠近北門的西牆也有一把辦公椅,椅子前也是一張辦公桌,最裡面的這兩套桌椅相對遙相呼應,在這兩張辦公桌中間有六對相向的稍小一些的辦公桌,兩兩相對於前後兩桌平行相放,整個辦公室感覺整齊有序,有條不紊。
楊經理的辦公桌是最東面的大辦公桌,而最西面的大辦公桌是廠長的,中間是一些基層管理人員,楊經理領我走到了她的辦公桌前,先問了我宿舍安排好了沒有,然後給了我一沓資料,安排起我的工作,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八日,我算是正式落腳北京,開啟了北漂生活。
剛開始,工廠的人是不歡迎我的。廠長姓洪,並不喜歡大學生,他是從基層幹上來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廠長的老家是湖南的,車間主管多為湖南人,當他們用湖南話聊工作時,我是一句也聽不懂。
我是一個沒有語言天賦的人,和湖南人共事了十幾年也沒有學會湖南話,別說說了,就是聽都聽不懂,就只知道吃飯叫恰飯,別的都沒學會,後來我總結了一下,認為自己學不會湖南話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好奇心。
看到他們講湖南話,我從來不問他們在說什麼,我認為人家既然不講普通話,就是沒必要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本著非禮勿聽的原則,決不打聽,所以我就一直連聽都聽不懂湖南話。
現在想來,我覺得自己有些過了,過於敏感了,人家不過是更習慣於用自己的方言罷了,其實這也是學習的機會,本來我與湖南人處的非常好,其實可以學習一下這些湖南方言,最起碼自己能聽得懂一些方言,就像英語,不也算一門技藝嗎。
扯遠了,我是知道自己性格的一些缺陷,卻以這就是我,要保持真我的想法下,而不去改變,現在想想,改變還是好的,適應環境,適應人生,讓自己更受歡迎,一定會令自己更開心,開心不是人這一生最大的追求嗎?
我並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並不是很,也就是說還有那麼一點在意的,這就是我矛盾的人生,勸自己應該怎樣怎樣,心裡卻並不服氣,要不幹嘛要勸呢,想透了就是想透了,做就是了,不用自己說服自己,我感覺窮其一生,直至自己去另一個世界的那一天,我也不了解自己,只是有一個想象中的自己。
說遠了,還是說說我的打工生活吧,青春年少的我剛進入工廠時是滿心熱血,滿腔鬥志的,認真地觀察著工廠的一切運轉,想著一切可以更正規,更有效的方法,來提高產能和質量。
我不是一個好表現的人,默默地看著,即使發現問題也不輕易說出來,更不喜歡去領導面前邀功,我更喜歡以朋友的立場去同車間主管探討這些問題,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法。
我自以為受的教育是中庸平和的,同現在的積極競爭意識並不融洽,不過我很快同工人打成一片,領導對我並無太深印象,只是認為我是一個踏實認真,有點木的剛入社會的大學生的標準形象。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的,喜歡去結交一些並不是眾星捧月的人物,而是喜歡結交不受歡迎,甚至有些被排斥的人們,不知道我這種心理是怎麼造成的,是善良的天性使然,看不得人鬱鬱寡歡,喜歡雪中送炭?
還是想自己當中心,而在優秀的人的周圍只能當星星,而在不優秀的人周圍我可以當月亮。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我一直都不出眾,即使和一些朋友少的人交朋友,我也不是中心,一直是襯花的綠葉,拱月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