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與炎龍的門扉告別（上）
AM.7:00
龍門貧民窟
黛德麗偵探事務所
天氣：陰
如果一切發展都按照我們的推測前進的話，羅德島本艦將在接下來的48小時內離開龍門。屆時，外勤組所在的據點將作為羅德島在龍門的定期聯絡處之一，只是外勤組到時候應該已經在其它地方進行新的任務了。
不必擔心你的事務所，我們不會對二層的設施做任何變動，畢竟那是屬於你的私人財產。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提供定期的清掃維護服務。
亦或者，如果你願意把第二層提供給我們使用的話，我們也會給予一定的金錢作為補償。
不需要著急做決定，你現在可以先去那裡把你想要帶走的私人物品挑出來，企鵝物流的人會負責把你的私人物品運往羅德島。
最後，物流費用，五千龍門幣以內的部分由羅德島報銷，五千龍門幣以上的部分由幹員自費，以上。
「所以講道理，五千龍門幣能運送的東西也沒多少嘛。
回憶起人事部幹員下達通知全部內容，牧把手中的紙箱放了下來，抱怨道。
「好了好了，其實我們需要帶走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啊。」瑪琳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安慰著牧。
「那是你，無外乎三五本書一個木吉他和幾張唱片，我這邊可是陷入選擇困難症了……啊啊不管了！超出的部分就超出了！想買的那件衣服大概要延後一段時間了……可惡！」
瑪琳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抱住了陷入糾結中的天使，輕聲道：「大不了，你超過的部分我來替你報銷咯。」
「真的？」
「當然是真的。」瑪琳笑著，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將一根手指抵在下巴上補充道，「啊，要不我也像羅德島一樣只報銷五千以內的部分好了。」
「我說你啊，都已經在給羅德島打工了就不要一副黑心老闆的模樣了好不好。」牧不輕不重的給身後的瑪琳來了一下，看著後者一臉很受傷的樣子，她微微抬起頭，「不理你了，我先去選自己想要的東西去了。」
「好的。」
瑪琳答應道，隨後將目光投向窗外。
清晨的龍門貧民窟，並沒有因為陽光而變成有生氣的模樣，在一片灰濛濛的霧靄之中，只顯得靜若寒潭。
——大概因為今天是陰天吧。
瑪琳默默地喝著咖啡，用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搪塞著自己。
在龍門生活已經七年了，即使排除為了讓牧能夠安頓下來而幾乎一直在黑暗之中工作的頭兩年，也有五年。
對於壽命悠長的薩卡茲血魔來說，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足夠在瑪琳的生命里產生足夠的影響。
更不用說對牧這個幾乎是在龍門長大的孩子。
龍門人的生活方式，龍門人的飲食習慣，甚至龍門人的粗口。也許龍門沒有將她們視為龍門人，但是她們已經習慣了龍門的一切，難以割捨。
瑪琳微不可聞的嘆息著。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瑪琳的沉思，她站起身來，將自家玄關的門打開——門外那個薩科塔人腦袋上光芒萬丈的日光燈讓毫無準備的瑪琳險些流下淚來。
「您好！接頭口令是『企鵝帝國萬歲』！你就是這次委託的僱主嗎？企鵝物流將竭誠為您服務！」
瑪琳默默從懷裡摸出來個墨鏡戴上，說道：「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請容我關門重新來一下。」
「好了，別玩了，能天使。」站在能天使身後的魯珀人德克薩斯拉了拉自己的同僚，「把你用來強化光照效果的鏡子從腦袋上拿下來吧——說實話我開始後悔告訴你這次工作的委託人了。」
「好的~」
看著能天使從善如流的把自己腦袋上的鏡子拿下來，讓那光環的亮度變得稍微正常了一點之後，瑪琳笑著搖搖頭，把二人迎進了門裡：「總之先請進吧……我習慣性的煮多了咖啡，正好你們倆來了，要喝嗎？」
「謝謝。」
「那我就不客氣咯。」
瑪琳和企鵝物流這兩位的緣分大概始於兩年前。在那之前作為情報商人在龍門討生活的瑪琳只是和企鵝物流的伊斯打過交道——用周老伯的話來講，那叫「拜碼頭」。
而對能天使和德克薩斯這對搭檔的印象只停留在情報之中而已。
雙方的第一次會面可談不上友好：那是一場事後兩邊都被龍門近衛局都私下通告警報了的大鬧——當然警告的原因是雙方對某位很有身份的大商人所做的報復行為，作為僱主那位商人在未公布的情況下安排完上家企鵝物流，又安排下家瑪琳的行為屬實讓受雇者沒那麼舒坦。
「我們還是第一次來你的事務所呢。」能天使四處的張望著，似是對瑪琳的辦公室很感興趣的樣子，「不過德克薩斯她只是看了一眼地址的名字就猜出來這是你的事務所了。」
「並不很難猜吧。」德克薩斯放下手中的咖啡，從自己的點心盒裡取出一根巧克力餅乾，「因為黛德麗是迪特里希在炎國的音譯名之一啊。」
「雖說這個事務所大概今天之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次營業了。」似是聯想到了什麼，瑪琳臉色不太自然的說道，「呃，而且如果真按照龍門人的方言習慣的話我那個名字會變成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模樣，所以折中了一下就用了黛德麗這個名字。」
「哦哦，原來是這樣。」
「我有點驚訝你居然會選擇為羅德島工作。」德克薩斯咬斷手中的餅乾，歪了歪頭，「我印象里你應該不會為什麼人打工才對，我們的老闆曾經招攬過你都被你拒絕了不是嗎？」
「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吧，」瑪琳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其實怎樣都好。」
「是因為牧嗎？」
「算是一方面吧。」瑪琳重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望向窗外那不曾變過的貧民窟的風景。
良久，她再度開口：「另一方面，龍門現在的情況多少也讓我感到不安。」
「你指整合運動的事情？」德克薩斯的聲音像她的表情一般冷淡平靜，聽不出一絲的波瀾。
瑪琳搖搖頭，回答道：「不只是整合運動的事情，你知道的，情報販子們總是會從各種各樣的蛛絲馬跡里提取有效信息，因為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這些東西就是財富。」
「原來如此。」
「哎呀，我好像發現我們老闆的唱片了。」關注點已經不在對話上的能天使眼睛一亮，「還是簽名發售的典藏版，市面上流通的數量不超過一千張的那種。」
「我有點驚訝，瑪琳你居然還是我們老闆的粉絲嗎？」德克薩斯有些吃驚，上下打量著瑪琳的她就好像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人一樣。
「我喜歡音樂這件事又不是什麼秘密，情報商人的圈子裡基本上都知道。」相比之下瑪琳倒是很淡定的喝著咖啡，「這麼說起來，我既然是你們老闆的忠實粉絲——能不能給打個折？」
「很遺憾~沒有那種好事呢。」能天使大笑起來，連著腦袋上的光環都微微晃動著，「不過你想要的話大概可以獲得我們老闆的親筆簽名照片一份，就當是回饋粉絲了。」
「免了吧，我對你們老闆的敬意僅限於音樂領域。」
看著一時陷入無語的瑪琳，這次不只是能天使，德克薩斯也微微翹起了自己的嘴角。
「瑪琳，有客人嗎？」
「喲，好久不見啦，小牧！」
能天使對著因為聽到會客室里聲音而探出頭來的牧揮了揮手。
「所以，這次負責送貨的是你們兩個？」牧挑了挑眉頭，走進辦公室里，隨後問道，「那麼看在熟人以及同族的份上，有折扣優惠嗎？」
於是這次德克薩斯乾脆扭過頭去用手擋著自己嘴防止笑出聲了，反倒是能天使收斂了笑容一臉嚴肅的直視著瑪琳。
「瑪琳。」
「怎麼了？」
「我覺得身為適用拉特蘭一到十三項公民權益的拉特蘭公民一員，我們有必要好好討論一下關於對年輕薩科塔天使的教育方針問題……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不，我只是覺得，」瑪琳搖搖頭，神情跟能天使一樣嚴肅，「你這個人跟我講拉特蘭的傳統教育本身就是個冷笑話。」
「我！說！啊！還有德克薩斯你也給我注意一點形象管理啊！你冷淡精幹的形象已經在倒塌了啊！」
幾分鐘后，事務所門外。
「謝謝惠顧~這些東西我們會馬上送往羅德島艦上的。」坐在企鵝物流用來運貨的車上，能天使對著送她們出來的瑪琳和牧擺了擺手。
「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應該就在羅德島本艦上了。」德克薩斯從窗戶里伸出頭，對著瑪琳說道，「企鵝物流現在和羅德島也形成了戰略合作關係，我們下次也許會共同執行任務也說不定。」
「那聽起來真是可靠的很。」
「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樣，那麼，下次見。」
「一路順風。」
看著企鵝物流的那輛車消失在不遠的路口處，瑪琳攏了攏頭髮，轉過身，隨後她看到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身影。
「呃，師父他想要見你們一面。」站在那裡的烏雞，撓著自己的臉頰這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