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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樹牢

  戴夫是樹牢的獄卒,他是一個醜陋的禿頭男人,半張臉長滿了灰色斑點,滿嘴的爛牙和惡狗的心一樣黑,因此在樹牢待過的人給他取名「惡狗」,他會如惡狗一般狠狠地咬住你,搜刮你身上的一切財物,連半個丁點都不放過。

  「年輕人,你可完了。」戴夫打開樹牢,一盆冷水潑在了塞拉斯的身上。

  至此塞拉斯才明白為何藤蔓上鋪著的稻草總是濕漉漉的。看來獄卒們常用這種方式來調戲犯人。

  至少眼前這個挺著大肚子,滿臉肥肉的男人就是這麼做的。

  戴夫將水桶丟在門外,端著一盞酥油燈走了進來,塞拉斯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完了?什麼是完了?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塞拉斯晃動著手上的粗鐵鏈,發出質疑。

  「沒人敢在樹牢和我這麼說話。」惡狗戴夫抬起了馬丁靴,用足了力氣踢在塞拉斯的小腹上。塞拉斯頓時小叫了一聲,咬牙切齒地捂住了腹部。

  「注意你的語氣,年輕人。」惡狗露出泛黃的牙齒說,「你可能不知道你即將面對什麼,要知道在樹牢關的要麼是巫師,要麼就是罪大惡極的殺人犯,而你,兩者都佔了。」

  「我?」塞拉斯忍著疼痛問。

  「你難道還不知道你用魔法殺了你的管教?」戴夫質疑,然後鄙夷道:「當然,在樹牢中失憶的概率都比較大。」

  他指的是那些通過裝傻或者失憶試圖來躲避法律制裁的犯人。

  戴夫也把塞拉斯歸為這一類,只是他沒注意到塞拉斯剛被送到樹牢時,便已經是一個暈死的狀態了。

  「在樹牢,你們這些人向來都是沒有好下場,當然,你要是皇帝的兒子或者某個位高權重親爵的親戚,就當我沒說,不過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不是。」

  戴夫硬扒下塞拉斯的灰皮毛衣,他倒立著搖了搖,三四個硬幣頓時滾落在地上,發出叮咚的金屬聲響。惡狗將地上的硬幣一一撿起,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其中竟然還有一枚散發出現雲煙色澤的銀幣,他露出一嘴黃牙,高舉酥油燈,朝著銀幣深情地輕吻了一口。

  「不過年輕人,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很幸運,起碼在國王舉行完婚禮之前,你都不會被判立即執行死刑。」

  戴夫的心情很好,他對塞拉斯不反抗的行為感到十分滿意,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澆濕了這一件毛衣,他自動把塞拉斯身上的一切歸為自己所有。

  可當他心滿意足剛想出門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塞拉斯卻突然奮起,即便他行動不便,但依舊還是將束縛自己雙手的鐵鏈緊緊勒住了戴夫的脖子。

  戴夫粗大的脖子被勒的通紅,手中的酥油燈也掉落在地上,點燃了藤蔓上的稻草,頓時,樹牢內濃煙漸起。

  戴夫雖然不高,卻很胖,因此當他肥胖的手指緊緊扯住鐵鏈時,塞拉斯竟然不能再勒進半步,於是兩人就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中僵持住了。

  火光漸起,濃煙四處瀰漫。

  兩人呼吸都有些困難,而塞拉斯由於剛受過傷,後腦的疼痛讓他並不能完全使出勁來,因此戴夫找到了一個機會趁機掙脫了塞拉斯的控制。

  「狗雜碎。」戴夫暴跳如雷,他從腰間摸出了一根鐵棍,對準塞拉斯的頭部就是一下,二下。

  足足打了六七下,直到這個年輕人被自己打的動彈不了時,他才顧忌著停下了手,避免自己直接打死他。

  塞拉斯渾身是血的躺在牆角,他用力地撐開自己的疲倦的眼皮,張開血牙對著惡狗戴夫扮出一個瘮人的笑容。

  塞拉斯惡雙手在地上摸索著,可地上卻什麼都沒有,於是他摸起了幾根稻草,無力地舉起,拋出。

  沒有分量的稻草在半空中畫了個半弧后,落在了戴夫漆黑髮亮的皮鞋前。

  「打死我。」他說。

  「呸,狗雜碎,你以為我不敢?」

  「來啊,那打死我。」塞拉斯蠕動著嘴唇,他疲倦地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如果說自己是惡狗的話,那麼此時在戴夫眼裡,塞拉斯便是一隻野狗,一隻徹底瘋了的瘋狗。

  他算是看出來他暴走的原因了,竟然只是為了一件灰皮毛衣?因為自始至終他的手就沒鬆開過。

  戴夫先是怔了一下,當然沒有再動手,他罵罵咧咧著不知從何處提來了一桶水,先是澆滅了明火。然後將塞拉斯艱難地拖行了一段距離后,才重新給他換了一間極為狹窄的樹牢。

  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其他的任何一位獄卒被這裡的動靜吸引過來。

  當然,塞拉斯也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端倪,他似乎發覺自己是處於半空中。

  而腳下踩著的竟是一根三四個水桶粗的巨大樹榦,樹榦兩側被粗大的綠色藤蔓環繞,避免人從上面掉下去。

  所謂的木牢也只是這樹枝上所結出的一個個樹包而已。

  啪的一聲,牢門關閉。

  外面傳來兇狠的聲音。

  「來日方長,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現在你就先好好體會什麼叫樹牢吧。」

  樹牢陷入了一片漆黑。

  塞拉斯則張開了血牙,露出了一個笑臉,他贏了,此刻他的手上緊緊拽著一件早已骯髒不已的灰色毛衣。

  當然,安靜過後。

  他便開始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他的腦袋上開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烈疼痛,意識再度模糊中,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身影,他的光頭管教。

  「對不起……」他喃喃。

  當然。

  惡狗戴夫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履行了他的承諾,自此塞拉斯沒有一天是好過的,此外他還深刻地理解了所謂的樹牢的含義。

  ……

  當夜晚即將消失,朝陽即將再次升起時,伊莉絲再次回到了她那座無人打理的扎阿范家族的宮殿中。

  伊莉絲刻意為這個家族地營造出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名聲,因此從沒人能猜測到她的真正面目。

  但關於她的離奇傳聞倒是有很多,據說她有著不老的美貌。

  還說在她破舊、塵封的宮殿深處棲息著一隻恐怖、兇狠的怪物。

  伊莉絲獨自坐在高椅上,四周是六面巨大的落地鏡,落地鏡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裡面盛滿了動物的屍骸。

  只見伊莉絲低著頭低喃,隨著咒語般的聲音越來越快,血池開始翻滾。

  突然。

  一隻黑鴉騰空而起。

  黑鴉穿過了雲層,機械般的拍動著翅膀,它越過諾克薩斯的金色田野,穿過高山,自東向西,最後落在德瑪西亞埃德薩中心的一座城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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