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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兄妹

  在大地動之後,天耀第一次上朝,皇帝給法門發去了帝令,邀請刑主風去哀上朝。

  皇甫禁名拿著帝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風去哀離開法門已經七天有餘,派出去接應的法門衛隊至今沒有任何關於風去哀的消息回報,反倒是報過一次路上白骨曝露的事。這些白骨曝露情形,和天耀京郊靠近大漠邊緣那幾批的一模一樣。

  不難看出,這些命案是同一批人所為。而且和大漠白骨曝露附近的千機門脫不了干係。風刑主既然去了千機門,想必找到了蛛絲馬跡,不過身份暴露,遭了不測。

  皇甫禁名將手中的帝令放下來。皇帝聽信了讒言,認準了大地動跟風刑主是殘獄之人有關。皇帝借口說文武百官對此生疑,希望風刑主可前往皇城安撫官民之心。

  話雖如此,言語之間不甚尊敬。

  皇甫禁名倒也不在意,風間痕在位的時候,就曾說過:「法門的榮耀和尊崇,從不是白白得來的。每一任、每一朝的皇帝,都曾挑戰過法門。法門也不必刻意給皇城裡的人下馬威,該出手就出手。」

  不過,眼下風去哀並不在法門之中,該如何搪塞皇城裡的人呢?殘獄的笑先生在皇甫禁名的手上,想要找個身型相近的女子給笑先生易容成風去哀,也不難。難的是,風去哀的雄才辯才,無法模仿。朝堂之上必然唇槍舌劍,非風家父女本人,難以應對。

  再說了,吃了唐顧北這次虧,無論是天耀,還是法門,都不敢輕易地相信容貌。如果找人假扮風去哀,卻無法像風去哀一樣威震朝野,君臣很快便會聯想到唐顧北一事,那麼這個計謀就會露餡。

  為今之計,只好由皇甫禁名上朝,坦言風刑主不在法門。

  就在皇甫禁名整裝待發時,卻聽見守門弟子跑進來稟報:「副刑主!刑主和衛隊一起回來了!」

  皇甫禁名大喜過望,隨著守門弟子急忙忙地去法門刑堂,迎接風去哀。

  還沒到刑堂,遠遠地看見聶歡站在刑堂上說著什麼。走近一看,刑堂上還站著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刑主風去哀,另一個是囚犯簫沐青,刑堂桌上放著一個木匣子。

  皇甫禁名連忙走過去,聽到聶歡問:「你說你是我們刑主的哥哥?」

  他問的是簫沐青。

  簫沐青神情凝重地點點頭:「我想是的。不然,我怎麼會和她抱在一起呢?」

  聶歡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有沒有可能你是她未婚夫呢?前幾天鬧著要和刑主成親,甚至甘心入獄的,不就是這個男子簫沐青么?

  皇甫禁名走近大堂中,眾人向他行禮。他向風去哀行禮,又向眾人回禮之後,問聶歡:「聶刑執,這是怎麼回事。」

  聶歡面露難色:「副刑主,我也說不清楚。太亂了,這簫沐青突然說自己是刑主的哥哥,跟著刑主回來法門。」

  皇甫禁名見風去哀和簫沐青二人的神情,似乎還沒完全恢復神智。他回頭問衛隊隊長:「你說。」

  衛隊長得令,抱拳低頭說:「我們在大漠之中,正好碰上白霜月開花。隨後和前來奪花的神龍山莊打鬥。久戰不下,結果白霜月旁邊的沙丘倒塌,刑主和簫沐青就一起從沙丘中出現。兩人應該是被掩埋的。刑主兩人出來之後,神龍山莊的南宮雨受到驚嚇,下令撤離。不過,南宮雨對白霜月非常執著,神龍山莊近日內或會對法門搞小動作。」

  皇甫禁名聽完,點點頭:「神龍山莊久居大漠,可能覬覦白霜月已久,他們剛好在開花的時候趕到,絕非巧合。傳令下去,巡邏守衛的弟子從兩班換成四班,加派人手喬裝到附近村子中駐守,隨時回報異樣情況。」

  話音剛落,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你好厲害。」

  皇甫禁名聽聲音就知道是風去哀,他回過身面向風去哀行禮:「刑主過獎了。」

  風去哀歪著頭沉思片刻,問:「他們喊我刑主,喊你副刑主,難道我官比你還大?」

  皇甫禁名和聶歡此前曾見過風去哀走火入魔的情況,對此並不意外。倒是其他人一路護送刑主回歸,百思不得其解。

  見刑主這番模樣,怕副刑主不解,衛隊長便小聲地稟報:「副刑主,我們找到刑主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刑主和簫沐青似乎都不記得事。」

  皇甫禁名略一回憶,便問:「大漠中是不是有河流或者下過大雨?」

  衛隊長點點頭:「是的,我們與神龍山莊纏鬥之時,下了一場大雨,這才把沙丘沖刷倒塌的。」

  皇甫禁名心中已經大約有了盤算:「嗯,我知道了。刑主只是經過了一場惡戰,遇上大雨,一時閉塞了經脈和心神。調養幾日,便能恢復如常。」

  風去哀拖著簫沐青來到皇甫禁名身邊:「我看你是個能做主的,那我和我哥哥,是不是可以先住在這裡,等養好病再走?」

  皇甫禁名見二人以兄妹相稱,哭笑不得:「刑主,你和這位……」他想說是殘獄之人,或者子獄的囚犯,但恐怕風去哀此刻聽不明白,只好說:「簫沐青先生,並非兄妹關係。你們倆眼下如此親熱,恐怕日後見面會尷尬。」

  皇甫禁名深知這些事情無法遮掩曖昧,選擇坦蕩地說。畢竟,刑主此刻神志不清,他有責任把利害說清楚。

  風去哀和簫沐青異口同聲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不是兄妹呢?」

  皇甫禁名反問:「你們何以見得是兄妹呢?」

  風去哀耿直地回答:「我們並非夫妻,卻抱在一起,那隻可能是兄妹。」

  皇甫禁名正色說道:「或許只是因為情況危急,你們出於互相保護,才抱在一起。」

  簫沐青又說:「我們倆身上有一模一樣的胎記。」

  皇甫禁名警惕地問:「什麼胎記?」難道你見過刑主的身子?

  簫沐青指著風去哀左臉頰下的火紋,說:「我身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哪有那麼多巧合,對吧?」

  皇甫禁名懸起來的心才回到胸口,他溫聲說道:「刑主是法門之主,自然由法門好生調養。至於簫沐青你,原本是子獄的囚犯,理應把你立刻收押。念在你救刑主一命,就先休養,再回子獄。」

  簫沐青急了:「那不行,我要守在我妹妹身邊。」

  風去哀略一遲疑,也點點頭:「副刑主,我覺得你很可靠,不像是會撒謊的人。但我們倆確實金童玉女,又有同樣的胎記,或許真的是兄妹,而副刑主你不知道。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吧。副刑主別擔心,以後尷尬的話,我們倆承擔了便是。」

  皇甫禁名一聽,這倆人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無奈,他只好安排:「這樣吧,在刑主卧房旁邊清理一間房,給簫沐青暫住。」

  法門弟子領命而去。

  處理了眼前的事,皇甫禁名又想起帝令來。他向風去哀稟報:「刑主,朝廷里的皇帝來了帝令,想讓刑主去一趟京城,商量關於大地動的事。」

  風去哀接過帝令,看了一眼:「那我要去嗎?」她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跟皇甫禁名說話,說完覺得熟悉又唐突。

  皇甫禁名微微頷首:「依我看,刑主要去一趟。這次大地動,天耀謠言再起,說是刑主招致來的天災人禍。刑主務必前往安撫民心。還要順帶說一下失蹤案的進展。」前不久,因為壯丁接連失蹤,有人煽風點火造謠是風去哀所為,言之鑿鑿,令那些痛失親人的子民盲目相信,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在風去哀和皇甫禁名的部署之下,護住了天耀子民的安全,才逐漸讓民憤平息。如今,又有人借著大地動火上澆油,重施故技。

  「大地動與我何干?」風去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環視了周圍,見此處戒備森嚴,人人板著面孔,恍然大悟地說:「我看是你們做事太嚴苛,得罪了別人,別人才想法子污衊我。」

  簫沐青點點頭,表示附和:「我妹妹說得對。」

  皇甫禁名嚴肅地說:「此事牽涉甚廣,刑主不可掉以輕心。法門執法七百年,所為之事,並非人人都能理解,謾罵自然也少不了。但是如這般險惡用心的針對,只有頗成氣候的勢力才做得到,絕非民間閑言碎語。這對法門是一個很大的潛在威脅,刑主要及早挖出這股勢力,剷除他們。」

  風去哀點點頭:「那我就去一趟,順便看看是誰說我壞話。」

  簫沐青捧起木匣子:「我也去。」

  皇甫禁名這才注意到木匣子,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想起了衛隊長說的話:「這是白霜月?」

  衛隊長點點頭,說:「神龍山莊是這麼稱呼這朵神花。而且這朵花開放的時候,風雲變色,諸多奇觀,在場的弟子都看見了。」

  皇甫禁名想起風間痕刑主。他原本想將公務告一段落之後,就親自前往大漠尋找白霜月,給當時女刑師去除臉上的火紋。

  想起風間痕,皇甫禁名一陣黯然:「如果先刑主找到了這朵奇花,也不至於被唐顧北鑽了空子。」

  風去哀說:「那神龍山莊的人對這朵花似乎了如指掌,法門難道不如神龍山莊?」

  皇甫禁名也不介意她出言不遜:「刑主,法門對白霜月的記錄,還是先刑主夫人記錄的。原本法門並不知道此花。不過,刑主夫人也只是記錄了寥寥隻言片語。」

  簫沐青揚起好奇的臉:「你們先刑主夫人是誰啊?」

  在場眾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皇甫禁名清清喉嚨:「時候不早了,刑主出發去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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