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顯而復隱，哲別判斷
城頭上突然多出一道注目的身影，顯然引起了匈奴眾將士的注意，有著如此顯眼的目標，也讓他們對於投石器的怒火有了一個傾瀉的目標，一時間，箭如雨落，便向著楊機覆蓋而來。
至少，有百人同時對著楊機射出手中的箭矢。
哲別與木華黎也沒有想到楊機竟如此大膽，將射出的箭矢隱藏在滿天箭雨之中，對著楊機發起了連續不斷的進攻，意圖趁亂將楊機射下城來。
就見楊機，步履輕盈且迅疾，在城垛之上跳躍躲閃，沐浴在箭雨之中，卻毫髮無損，就好像滿天箭雨和他無關。
躲閃的同時，他還能抽空攻擊城下兩人，雙方箭矢在頃刻間便交換了數十根之多，各自險象迭生的同時，卻沒有一人受傷。
射手的對決，若是實力相差不大，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的，直到一方箭矢用盡，才會迎來真正意義上的危機。
但楊機有搭在城頭的無數箭袋支持，哲別與木華黎馬袋中也分別背負上百支羽箭，加之楊機還要分神躲閃其他匈奴士兵射來的箭矢，一時間，雙方竟隱隱打成了一個平手。
楊機如此顯眼的表現，自然引起了項明的注意，他對楊機的箭術頗為自信，見到他陷入苦戰並不為對方感到擔心，只是微微一笑，下令漢軍士兵給楊機讓開一定空間，免得被流矢誤傷，便靜靜地看著楊機的表演。
此時的陽關攻防陷入了一個有趣的平衡狀態，匈奴與漢軍士兵互有傷亡，但整體來說是漢軍佔優，項明也不急著去改變戰術，只等楊機是否能夠對敵將造成殺傷，降低敵方士氣的同時鼓舞城上漢軍。
在他的角度，看不到楊機面對的是誰，可通過滿天箭雨判斷，城外瞄準楊機的，恐怕至少百人，其中，必定包括那名射殺十數名操作投石器士兵的射手。
而此刻楊機毫髮無損，也在另一方面證明了自己強橫的箭術。
項明不知曉當年養由基巔峰時期的箭術如何，可楊機此時的箭法箭術，已然不弱於當年的鐘離眛，甚至略有勝之。
若是正面交鋒，鍾離眛憑藉弧箭神技還能給楊機帶來困擾，兩人勝負在五五之數，但若是說到潛伏暗殺，鍾離眛必定會死在楊機箭下。
楊機與城下兩人周旋良久，總共換了三次箭壺，每一次跳回城頭尋找箭壺時，都會遭到哲別預判性的攻擊，躲閃雖然不便，卻也是有驚無險。
他也試著改變躲避方向，但幾乎每次都被哲別猜到，久而久之，他也不再一味躲閃，而是仔細體會哲別的箭術。
「原來如此。」
當第四壺箭矢快要用盡的時候，楊機冷笑一聲，將僅剩的七支羽箭全部放在了軒轅弓上，對準城下兩將，猛然射出。
由於箭矢相同，一弓七箭，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已經不算困難，這七根箭矢如同七隻飛鳥，各自擁有自己的軌跡，目標卻始終鎖定在哲別與木華黎的身上。
完成這一切之後，楊機猛然向後一退，縮回了城垛之後，就地翻滾，又從地上撈起一隻箭壺。
只不過，這一次，哲別的攻擊卻遲遲沒能降臨。
哲別見七支羽箭破空而來，也嚇了一跳，敵將一次次地刷新了自己對他的認知，單憑這一手，自己便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敵將在箭術上，確實勝過自己。
不過，哲別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躲過兩支最為致命的箭矢，用箭射落一支，用手中寶弓掃落一支，也便安然應付了楊機的攻擊。
萬物有舍有得，箭術也是如此，若是追求極致的技巧，便必定會捨棄駭人聽聞的力量，這支羽箭所附帶的力道並不像方才那樣恐怖，以至於哲別可以直接用弓掃落，而不傷及弓身。
至於木華黎，扭轉身形，同時手中大刀橫檔，半躲半擋地抵擋住了射向他的三支箭矢。
哲別應付完眼前的箭矢，剛想張弓還擊，卻發現城垛上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他失去了目標。
哲別的第一反應是楊機可能被流矢射中墜城，但仔細一看陽關城下並沒有漢軍的屍體，便知道楊機主動回到了城垛之後。
「也是，那樣一名神射，怎麼可能會被流矢射中呢？」
哲別暗暗搖頭，突然反應過來，汗毛倒豎，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天氣極度寒冷，可他的冷汗瞬間打濕了衣衫，因為，他失去了楊機的位置。
雖然他可以通過計算判斷敵人的大概方位，但這需要在失去目標位置之前目不轉睛地盯緊對方，突然失去對方的位置，便直接將他的這個能力廢得一乾二淨。
這和後世的籃球防守是一個道理，頂級的防守球員可以通過觀察判斷對方的突破路線，幾乎百猜百中，哲別的能力雖然比這要困難一些，但大體上還是逃不過這個邏輯。
失去楊機消失前的位置，便讓他完全無法判斷楊機此刻所在，預判性射擊也就無從說起。
楊機顯然也判斷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在消失之前進攻哲別二人，讓他們專心應對箭矢，無暇他顧。
「嗖——」
一隻箭帶著風聲從他耳邊劃過，卻沒有射中。
哲別此時注意力全部都在城頭，等待著楊機的出現。突然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回頭一看，那支箭已經落在地上。
他這種級別的神射手能夠射偏？還是說，這是一支流矢？
哲別內心不禁充滿了疑問，他與木華黎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各自眼中的疑惑。
就在他們兩人困惑不解時，又是兩支箭矢射來，這一次，卻是絲毫不差。
哲別二人又各自躲過，但內心疑惑更甚。
按理來說，敵人應該不知曉他們的位置才對啊？怎麼可能對他們進行攻擊呢？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在馬背上不斷移動，城頭上沒有出現對方的身影，他便不應該知曉自己二人的位置才對。
哲別瞳孔突然收縮，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敵將通過與他們的交手，已經能夠和自己一樣，判斷出敵人所在位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