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沈清給家裡打來電話,特意的說了這個周末就要放假了,然後放假了就會馬上回來,這一反常態表現實在太讓人懷疑了。

  以前放假回家,人都到了村口,如果不是村上的人叫她名字,家裡人都不見得能知道她回來了。

  再說沈清在電話里又是欲言又止,趙月猜到,她可能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如果是倆人回來,那此行的目的就很明了了。

  束禮呢,倒是沒想那麼多,滿臉的期待,到處張羅著清兒喜歡吃的東西。

  至從趙月看了沈清回來后,一天天的也是愁眉不展的,束禮心裡也大概明白了,可能是清兒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了。可就算是清兒真的不跟佳白好,那也沒有關係,她還是他的女兒。

  坐在屋前的佳白看著遠處的楊槐樹,還有那天空盡頭的飛鳥,心裡充滿了恐懼。

  他已經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改變,只是他還是不想承認,以為自己躲著不去找清兒就好了,哪知道有些事情躲無可躲。 -

  到了清兒就要回來這天,束禮在廚房裡忙得不亦樂乎準備著晚飯:「趙月,把火再燒旺點,一會清兒就到家了,菜還沒有燒好呢。還有,還有那個鍋里火也別忘了,那裡面可是紅燒肉,清兒最喜歡吃我做的紅燒肉了。」

  趙月往灶里扔了些柴進去,看著滿頭大汗的束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清兒是你的親閨女呢。」

  束禮滿心歡喜的翻炒著鍋里的菜:「哈哈,我早就當她是我親閨女了。」

  看到束禮完全沒有因為沈清沒有選擇佳白,而有所改變,趙月心裡的內疚又多了一分。

  「佳白這會接到清兒了吧,剛才叫他早點出門,早點出門,這孩子墨墨跡跡,墨墨跡跡,也不知道墨跡個啥。」

  束禮自言自語的在把一盤剛炒好的菜裝進盤子里,還不忘再拿起挑選好的兩葉薄荷,輕輕的放置紅燒肉上,一邊還接著說:「香嘛,清兒可最愛吃我做的紅燒肉。」

  趙月從灶前的小凳子上,起身走到洗臉架邊上,拿過毛巾給了束禮擦了擦額上的汗:「佳白才剛出門,你別急,沒那麼快。」

  束禮把臉往前抻著,一臉享受,就現在來說這是跟趙月最為親密的時刻:「好,好,不急,不急。」 -

  剛下車的沈清,指了指遠處家的方向,對身邊的景飛說著:「下了車離家就不遠了,這段小路還沒有車能進去,只能走進去了。」

  景飛聽了這話,提了提身板,讓自己看起來更挺拔些。

  「你不用這麼緊張吧,離家還遠著呢,哈哈。」,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沈清笑出了聲。

  「你別笑,笑得我更緊張了。」

  沈清嬌羞的看了他一眼:「給你時間準備,你不要,非得就這幾天來。」

  沈清也不知道怎麼就同意景飛說要去她家的要求。

  那天急急忙就決定了,本來想給家裡打電話說一下的,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只好先斬後奏,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不知道董叔看到了會怎麼想,也不知道媽媽看到了會不會有過激的反應,還有佳白……

  沈清甩了甩腦袋,算了,不想了,伸手拿過景飛手上的一個包:「走吧。」

  還沒走出幾步,迎面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沈清不等那模糊的身影變得清晰就知道那是佳白。

  等到佳白走近了,沒等佳白開口,沈清先說話了:「哥,景飛也一起來了。」

  佳白看了看沈清身邊的景飛,輕輕的嗯了一句算是回應了沈清,之後就沒在說什麼。

  看得出來,佳白盡量壓抑著全身散發出來的不悅感,已盡了全力了。拿過沈清手上的東西,一言不發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前面。

  看著佳白的一臉不悅,這都是在景飛的意料之中,上次醉酒後故意使的那點心思,怕他也是知道了,所以心裡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再者前幾天同事小高開他玩笑,說丈母娘已來來看過女婿了,看來快有喜糖吃了。他這才知道沈清的媽媽來過了,逼問了沈清,這才知道沈媽媽已經知道了一切。

  軟磨加硬泡,還帶上苦苦哀求沈清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這沈清才答應了他。

  即已走到這步了,那有些事情就不能再拖了,所以才逼著沈清帶上他回家一趟,算是正式拜訪一下沈清的長輩。

  西河口,進村的那家,也就是佳白的家,屋頂上的煙囪突突的冒著煙,老遠就能聞到紅燒肉的味道了。

  佳白提著東西默默的走進屋,趙月見只有佳白進來忙問:「嗯?清兒呢。」

  佳白用眼神指了指身後,然後徑直往裡屋去了,趙月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往門外看去,看到沈清跟著一個男人正往這邊來,心裡那大概明白的幾分也就明朗了。

  束禮正忙著把一盤一盤炒好的菜放到桌上呢,看到跟在沈清後面的景飛,還是嚇得一盤菜端在手裡忘了放下,直到燙到手了,才想起來。

  雖然有想過,可是清兒真的帶個人回來的時候,束禮還是有點不高興了,並不是沈清沒能做他兒媳的那種不高興,更多的感覺是因為有人要從他身邊帶走清兒。

  只是進門都是客,總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忙招呼:「來來,坐,清兒,招呼人家坐,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好。」

  束禮轉身又進廚房忙了,看到趙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廚房,坐在灶前燒著火了,忙說,:「你先出去吧,去招呼下清兒的朋友。」

  趙月理都沒有理他,就是不停的往灶里添柴,把那火上的鍋都燒得冒了煙了,束禮也沒有時間去理她了,只好趕緊下油炒菜。

  「好了,好了,火小點,你可別又再把廚房點著了。」 -

  景飛提著東西尷尬的站在門口,清兒看著趙月跟佳白的態度,也不知道該叫他先坐下,還是先放下東西了。

  只好沖他苦笑了下,帶著點責怪小聲的說:「叫了你不要現在來吧。」

  「沒事,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放心吧。」

  佳白放好了東西,經過堂屋,眼尾都沒掃門口的那倆人,走到了廚房門口,沖著裡面喊了聲:「月姨,吃飯了。」

  「嗯。」

  「快,快快,你快準備吃飯去,這點火夠了。」

  趙月出了廚房看了看提著東西還杵在那的景飛,滿臉尷尬,憋得通紅,就像等著特赦的犯人

  「東西放下先吃飯吧。」趙月語氣冷淡,說完自己就坐到桌上了。

  「呼」景飛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呼得地上都快要揚起灰來了。

  沈清忙接過景飛手上的東西,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媽媽先過去,景飛連忙應著:「誒,好的,阿姨。」找了個趙月身邊位置坐下。

  已經坐下的佳白,起身走到了了沈清身邊:「來,東西給我,你快吃飯去。」不由分說的拿過沈清手上的東西,往裡屋去了。

  等一家子都坐好了,沈清見束禮拿出了三個多年不用的酒杯,還以為是因為景飛來了,要招待景飛的呢,忙伸手攔住正要倒酒的束禮:「叔,他不喝酒。」

  「真的不喝點?」束禮輕晃了晃手上的酒壺問景飛,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這可是好酒。

  「不了,不了,叔,我,我不會喝。」

  「那好吧。」束禮一邊說著,還在一邊往杯里倒著酒,倒好了直接就放到了趙月面前,然後又拿起了一個空杯。

  「媽,你怎麼又喝上了?叔,你這是也給帶偏了?」

  「這可不關我事,你問你叔。」

  「哈哈哈,村上這釀酒的王大叔,說你媽媽不喝酒以後他生意都不好了,我就拿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已經拒了他了。誰想他提了些山裡的野果釀的酒上門了,說都是當季野果釀造的,還加了滋補的中藥,這個對身體好,少酌怡情,爛醉也不傷身,這不連我都上癮了,要不你們也少來點,味道是真不錯。」

  沈清搖了搖頭,有個爛醉的母親已經讓她對酒產生了極大的厭惡感,一臉嫌棄的看著景飛。

  「不了,不了,叔,沈清不喜歡酒,更不喜歡醉酒的人,我還是不喝了。」

  趙月聽完,冷哼一聲,一口就飲盡了杯中酒。

  沈清緊皺眉頭,輕輕的用腳在桌下踢了景飛一下,示意他別說了。

  景飛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沈清是這麼跟他說的啊,他也不是不會喝,只是沈清不喜歡那味道,他才不喝的。說來也真冤枉,說叫沈清不說清楚的,他哪裡能知道趙月就是讓沈清厭惡酒的源頭啊。

  景飛那句不喜歡爛醉的人後,誰都沒有說話了,景飛一時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麼,只能跟著安靜的吃著飯。

  一家人坐在桌上只聽到筷子碰到碗盤的聲音,景飛連大氣都不喘,還好束禮打破了這安靜的局面。

  「小景是哪裡人啊。」

  「哦,叔,我是寶安的。」

  「哦,那跟我們家清兒,認識多久了。」

  「有,有一年了多了。」

  「那你現在是工作了嗎。」

  「是的,已經在實習了。」

  「那工作忙嗎?」

  「還可以,應付得來。」

  「那你工作主要負責些什麼啊。」

  「現在我還是跟老前輩學習為主,很多刑偵案……」。

  說到了工作,景飛就始變得滔滔不絕:「現在努力一些,以後還有機會調到市裡,……」。

  「哦,那是要加油了。」

  「我也喜歡現在工作,不想在年輕的時候過得太安逸……」。

  「嗯,對的,對的。」

  放飛自我的景飛就連沈清給他使眼色,都沒看到,不停的跟束禮說著在刑偵現場的一些所見所聞,以及他對工作的熱愛。

  桌上的趙月跟佳白,默默的吃著飯,一言不發,只有束禮一搭一唱的跟景飛聊著,直到趙月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吃好了,你們慢些。」說完起身走進裡屋了,景飛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看了眼身旁的沈清正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晚飯過後,景飛搶著想去把碗洗了,佳白攔住了他:「不用了,別把我家碗給碎了。」

  還好沈清看到給他解了圍,要不真的太尷尬了。

  束禮在一邊看著,他理解佳白的心情,但是也不贊同他的做法,叫了聲佳白,給他一個警告眼神,佳白沒有理他們三人任何一個人,徑自走進了廚房洗碗去了。

  束禮回過身對景飛說:「別在意,他就那樣,你今天晚上就住佳白隔壁的房間吧,清兒,你帶小景去,順帶幫他收拾下。」

  「不會,怎麼會生哥哥氣呢,謝謝叔叔。」

  「哐」,佳白把手裡的碗扔進了水槽里,砸在了另一個碗里,也不知道這是碗與碗之間碰撞發出的抗議,還是佳白對那聲哥哥發出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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