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啊,可憐的達那奧斯首領和君王們,你們顯然被註定要遠離親人和故土,在特洛亞用你們的光亮的嫩肉喂惡狗。」

  ——《荷馬史詩:奧德賽》

  當第一鍋燒得滾燙的糞水砸在自己頭上時,芬里爾軍人的內心是錯愕而驚惶的。

  他們造好了攻城塔,也造好了攻城錘,他們還準備了六倍與守軍的人數,他們本以為這不過是一次輕鬆的攻城,但沒想到北牆的守軍居然使用了這樣下流、骯髒、令人不齒的手段。

  占行簡指揮著人手,在克雷斯城塞高達三十英尺的城牆上往下傾倒煮的滾燙,冒著刺鼻氣味的糞水和瀝青往下傾倒,潑在芬里爾人的攻城雲梯和下面聚集著的士兵們身上。隨後,盟約團的士兵們又開始向芬里爾人的攻城塔上投擲被點燃的火油罐子——那是阿格尼·柯蒂斯的老把戲,早在兩年前,漆吳山上的蒙鳩依咆哮武士就已經領略了這一招的厲害。木質的攻城塔旋即開始熊熊燃燒,內部的士兵們也被點燃,他們渾身上下冒著火光和焦煙,凄慘的哭嚎著從攻城塔上跳了下去,摔進地面的人堆里。

  驚恐的芬里爾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守城,他們勒令自己的弓箭手列隊,向城牆發射箭雨。但他們迎來的確實更加兇狠的回敬——阿格尼麾下的弓箭手們射出的箭矢上都被挖出了凹槽,並填充了惡魔藥劑。那是高度烈性的毒劑,一旦中箭,傷者必死無疑,不管射中了哪裡,且死狀極為凄慘。他們將因腸胃痙攣而反出的嘔吐物堵塞了咽喉而口吐白沫,因為肺部喪失機能而無法呼吸,發齣劇烈的喘息,只能用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咽喉,憋到面色青紫,最終渾身扭曲著殞命。當芬里爾人發現北牆的守軍在箭矢上塗毒之際為時已晚——他們已經損失了很大一部分弓箭手,而這部分的損失是不可逆的。傷者尚且可以治癒,但中了惡魔藥劑之後就別想再重返戰場。

  阿格尼·柯蒂斯在艾能奇和戴維斯的保護下不斷巡視著城牆,確保每一名士兵都各司其職,糞水、瀝青和火油能夠正常供應。

  「比我想象的要輕鬆,阿格尼。」戴維斯一邊舉著扇形盾防備弓箭手的流矢,一邊望了望城樓下那熊熊燃燒的攻城錘殘骸。「但這樣不符合騎士的榮譽。糞水和毒藥?諸神在上,你會把名聲弄臭的。」

  「想象一下一旦他們破城而入會發生什麼,戴維斯。」阿格尼說。

  「恐怕這八千難民不會太好過。」

  「你也知道這一點,戴維斯。」阿格尼指出,「他們有好幾萬人,希望他們破城的時候能夠想起什麼是騎士榮譽,什麼是名聲。諸神在上,戴維斯,我們用四千人對抗三萬人,能活下來再談名聲的問題吧!」

  「他們的這次攻擊似乎帶有些試探性質的意味,阿格尼。」艾能奇說,「他們並沒有很賣力的進攻。」

  「當然。」阿格尼抬了抬眉毛,「第一次進攻總是這樣,但我們已經讓他們意識到了克雷斯城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只要讓他們在這裡耗上足夠多的時間,就是我們的勝利。」

  「操。」戴維斯往後退了退,一根飛來的弩箭射中了他手中的盾牌,發出一聲沉悶的「咚」聲。「那這就把我們的底牌都亮給他們看?屎湯和毒藥都用上了,等他們真的發了狠勁兒,拿投石機把城牆轟開,我們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你不會以為這就是我全部的把戲了吧,戴維斯?」阿格尼道,「我今天只是讓他們意識到克雷斯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一捏就碎。」

  芬里爾人的進攻僅只持續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在號手的銅號中撤退,重新回到了他們的紮營地。但那離他們放棄克雷斯城還遠得很,阿格尼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活啊,阿格尼,真他媽給柯蒂斯堡長臉,嗯?」當守城軍士們簡單打掃完城牆,清點完畢損失人數之後,莫里斯怒氣沖沖的來到阿格尼負責防禦的城牆,一把抓住了阿格尼的板甲護胸前襟,「點火是個不錯的好點子,但是倒屎湯?毒藥?你的心裡就沒有一點騎士的榮譽了嗎?」

  阿格尼看了看怒髮衝冠的莫里斯,「叭」的一下用力握住了莫里斯的手腕,一字一頓的對他說:「對不起,男爵,我成為騎士時日不多,有關於戰爭的禮儀還需要向您多加學習。」

  「學習?」莫里斯攥緊了阿格尼的前襟,針鋒相對的說,「你知道這會讓柯蒂斯堡的榮譽蒙上多大的恥辱嗎?別忘了你的身份,阿格尼!」

  「不錯,莫里斯閣下。」格里芬·達勒在一旁聳了聳肩,「你可有想過被穢物燙傷之後,這些芬里爾傷兵的傷口會發炎、化膿以至於不得不需要抽出三倍於傷兵的人手照看他們?你可有想過塗毒的箭矢雖然有損於聲譽,卻能取得確實的效果?」

  「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格里芬,」莫里斯撒開手,伸出一隻食指對準格里芬的腦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知道這個世界的道德體系是從哪裡開始崩壞的嗎?不是從長刀之夜①,而是從騎士們放棄了榮譽開始的!今天往城樓下面潑屎湯,明天潑什麼?黑狗血嗎?騎士的仗不是這麼打的!你懂個**,格里芬!」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的意思是。」阿格尼努了努嘴,輕快的聳了聳肩,「莫里斯男爵出於好意,來到了我們這裡,教導我們什麼是騎士的榮譽和職責,讓我們對『騎士的戰爭』有所了解,對此我非常感激,真的,我們所有人都是你的好學生。但是,莫里斯老師,我們可否向您請教一個愚蠢的問題?」

  「你說吧。」莫里斯放下了指著格里芬鼻子的手,怒目看著阿格尼。

  「現在我們有四千人,這是看得到的,把諾頓家,希利卡家甚至克雷斯的治安官都算進去——這是我們的守軍力量。如你所見,今天芬里爾人在城下丟棄了四五百具屍體,這得歸功於伊芙琳小姐家的人和里維拉伯爵英明的領導;但是你看,」阿格尼伸出左掌,五隻手指指尖的方向指向城外那綿延不絕,冒著滾滾炊煙的芬里爾軍營帳。「他們還是有將近三萬人,六倍與我們的人數,正在造著新的衝車、雲梯和攻城塔,一如你所看到的,他們的配重投石機也已經開始了最後的組裝。拜他們那好像螞蟻般的人數所賜,這些器械組裝速度很驚人——莫里斯男爵,可否請您不吝賜教,我們該如何用這四千人既榮譽又有尊嚴的守住這座城?」

  「我……我不知道。」莫里斯漲紅了臉,「但一定有些辦法的!一定有什麼正確的答案才對!」

  「這就是正確的答案,莫里斯男爵。」阿格尼將左手手掌的指向移回曾經裝過屎湯、還冒著絲絲縷縷的臭氣的大鍋,「糞水和毒藥,火油和瀝青。如果芬里爾人真的把騎士榮譽記掛在心中,他們應當用相對等的人數在城外的平原上跟我們來一場公平公正的較量,而不是用六倍的人數把我們堵在這座城裡。倘若他們當真這麼干,我會第一個下去跟他們一對一的拼大劍。但他們沒有,所以我們為什麼要當個傻子?」

  「等著吧,阿格尼。」莫里斯搖了搖頭,「你牙尖嘴利,總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理由和借口。」

  「那是因為我是對的。」阿格尼放下手,「反正是個私生子,對諾頓家又有什麼影響呢?」

  「晚些說這個吧,阿格尼·柯蒂斯。」莫里斯語調兇狠的說道,他著重的在「柯蒂斯」上提高了聲調。「你看城樓下面,芬里爾人跟你算賬來了。」

  阿格尼抬眼看向城外,只見芬里爾軍中讓開了一條通路,兩側的長矛手整齊舉起盾牌橫於胸前,而四五個騎士徐徐從中騎行前往克雷斯城方向,為首的一名騎士手中還高擎著一枚綉有西塞羅家族金底六瓣蓮花盾徽的旗幟——毫無疑問,這是芬里爾皇室西塞羅家族的旗幟。在他之後的兩名騎手手裡舉著的旗幟則是白底紫火旗,阿格尼在之前曾經惡補了一番希羅大陸各家貴族的旗幟,他知道那是厄鎮的卡西迪家族的盾徽。

  隊伍在克雷斯城塞北門前停下,這隊騎手的周圍還散落著芬里爾軍的屍體、還在熊熊燃燒的衝車和滿地惡臭的屎湯殘渣,但他們並沒有多話。為首的騎士身穿厄鎮樣式的烤藍板甲護胸,外面搭著一張紅白相間的風帽,面部稜角分明而目光銳利,在他身後的棕發騎士則臭著一張臉——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是他臉上那道從右下至左上的刀疤讓他感覺面相不善。不過這並非不能理解,如果一個正值青壯年的好小夥子被從下往上在臉上斜砍一刀,換誰也得臭著一張臉。

  正當阿格尼趕到里維拉·諾頓的北塔塔堡時,伊芙琳夫人的信差也剛好抵達了里維拉的房間。

  「芬里爾人似乎想要談條件。」信差因為跑得有些急,腦袋上的鍋盔都歪了。「伊芙琳夫人請您火速前往北城門,和他們一道面對芬里爾人的使節。」

  「哈,芬里爾的山猴子要來講條件了。」里維拉一邊招呼左右侍從為自己卸甲一邊說。「阿格尼,莫里斯,你們倆覺得這幫人有什麼話要說?依我看,怕不是被阿格尼的屎湯潑出心理陰影了,像挨了揍要找媽媽討公道的小屁孩,跟伊芙琳說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吧!他們也就這點出息……」

  「但潑糞是不對的,這件事確鑿無疑。」莫里斯沉著臉回答,「這不是騎士的戰爭。」

  「騎士的戰爭?莫里斯,怕不是柯蒂斯堡的宮廷教師小時候把你給教傻了吧,當真是這樣的話,回去我就把那個老蠢蛋關進馬棚里,讓我的獵馬好好踢他的屁股。」里維拉·諾頓咕噥著說,「城外的是騎士嗎?是一幫山猴子,來卡爾加里打秋風,希望順便撈個王位坐坐。我呸!他們配不上堂堂正正的戰爭,要我看,阿格尼這泡屎潑的一點兒錯都沒有。」

  「您要是前往談判的話,現在卸甲是否有些.……?」信差畏畏縮縮的問道。

  「誰說我要去談判?」里維拉在侍從為他卸下最後一塊甲胄之後,一屁股坐回了他的位置上,拿起了一顆堅果塞進嘴裡。「我老了,思考和說話讓我感到疲憊,讓我的兩個兒子代替我去吧。」

  「但是我……」莫里斯愣了一下,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卻馬上被裡維拉粗暴的打斷:「但是我?但是你?你今年二十六歲了,莫里斯。諾頓家不出孬種也不出傻子的傳統最好不要在你這一代被打破,如果你真的想打什麼『騎士的戰爭』,現在是時候去學點東西了,懂嗎?」

  「..我知道了,爸爸。」莫里斯道。

  「一會兒你不要多說話,如果需要柯蒂斯堡發表意見,就由我來發言,你懂嗎?」從北塔塔堡樓梯到北門的路途中,莫里斯再三叮囑阿格尼,「我們代表著柯蒂斯堡的臉面,對方又是芬里爾人,潑屎這件事我就不說了,你別捅出別的簍子,明白了嗎?」

  「明白了,」阿格尼笑著答應道,好像剛剛莫里斯跟他發的那一頓脾氣就沒有發生過一樣。「我都清楚,莫里斯男爵。」

  當他們抵達北門的時候,伊芙琳伯爵夫人的堂兄,曾經在密涅瓦比武大會上大放異彩的梅林·希利卡已經騎在他的白色戰馬上等候多時了。

  「您二位來的屬實有點晚了,阿格尼閣下,莫里斯閣下。」梅林有些不滿的說,同時向他們介紹自己身後的兩名年輕騎士。「這兩位是莫雷·希利卡和納爾遜·希利卡,是我的堂弟和騎士扈從。我們將一同前往與芬里爾人談判。」

  「伊芙琳小姐沒來嗎?」莫里斯騎上他的侍從為他準備好的藍色罩袍戰馬,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這是什麼話?莫里斯男爵,對方並未派主帥前來談判,伊芙琳夫人怎會輕易露面?」梅林有些鄙夷的看了莫里斯一眼,「我們五個人已經足夠;這裡不是隆重的外交場合,城外的芬里爾人也不是什麼儀仗隊,要不是伊芙琳小姐執意讓我來,我本打算隨便派個騎士扈從就把他們打發了;但芬里爾的山猴子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發的,至少在伊芙琳小姐的眼裡不是這樣。好吧,讓我們走吧。」

  說罷,梅林男爵示意北塔的哨兵拉開鉸鏈,將鐵制柵欄形城門升起。

  古舊的鉸鏈磨盤發出沉悶而刺耳的聲響,那是因為克雷斯城塞已經許久未經戰亂侵襲,城門常年洞開而導致的鐵鏽。阿格尼在故國的國都也曾聽過這樣的響聲,呵,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一次,他還是願意像現在一樣,為了這樣的鐵鏽響聲義無反顧的去死。

  那兩名芬里爾的騎士在幾名全副武裝的侍從陪同下,騎著鬢毛的芬里爾戰馬在城外,揚著腦袋看著從城門中徐徐而出的梅林一行人。

  「兩位大人。」梅林穿過還散落在地上的屍體,勒馬在芬里爾的騎士面前站定,馬兒發出粗重的喘息聲。他的盔甲真漂亮,阿格尼心想,那是他在比武大會時穿的那件烤藍板甲,比起克里斯蒂安家族和麥考利家族的黑袍騎士更加威武,但梅林絕不是一個徒有其表的金蒼蠅,他見識過梅林的本事。

  「日安,梅林男爵。」為首的那名穿著厄鎮樣式板甲、目光銳利的騎士開口道,「我是巴頓·卡西迪,厄鎮的伯爵,尊貴的芬里爾帝國旗下封臣。我身後這位臭著一張臉的刀疤騎士是舍弟戈德溫·卡西迪。」

  「省卻您的自我介紹吧,我們都知道您是誰。」梅林聳聳肩,「『戰爭販子』和『縱火者』,兩位的美名即使在卡爾加里極東之地也廣為流傳。」

  「哈!我們還真是闖出了點名堂,是吧,老弟?」巴頓·卡西迪回頭看向疤臉騎士,戈德溫看了看他的兄長,並沒有多話。

  「讓我們長話短說吧,巴頓伯爵。」梅林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不介意和你們安排一個點著壁爐的房間和兩個跳艷舞的鳳凰島騷娘們,坐下喝兩杯好好聊一聊;但是你們的軍隊顯然讓我們現在沒得這個條件,不過我不怪你們,給西塞羅家的皇帝當兵,要麼吃糧,要麼吃屎。」

  「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男爵,雖然我沒有看見伊芙琳夫人,」巴頓·卡西迪清了清嗓子,「先說第一件事。尊貴的格雷登·西塞羅王弟要求克雷斯城塞立即開城投降,並承認瑪拉·艾伯特小姐對卡爾加里王國的宣稱權和合法統治權。」

  「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則這時城樓上漂著的該是西塞羅的六瓣蓮花旗,而不是希利卡家的鮭魚。」梅林嗤笑了一聲,「能說這話的人一定沒有長腦子,要我看,這不能是巴頓大人你。」

  「克雷斯城絕不會無血開城的,巴頓伯爵。」莫里斯男爵在一旁附和道。

  「算了,忘了這些,我們都知道開城那天在場這幾位都得死個一半。」疤臉爵士戈德溫策馬上前來,他猙獰的臉嚇得莫里斯往後退了一步,以至於他當即被梅林惡狠狠瞪了一眼。「不說那些繁文縟節的場面話,我就是想知道在北牆潑糞射毒箭的是哪一個?讓他站出來。」

  「我。」阿格尼搖晃著身體,騎著他那匹白罩袍獵馬上前而來。

  「你又是哪個?」戈德溫怒目而視,但阿格尼卻不為所動。

  「阿格尼·柯蒂斯,雷諾茨的男爵,柯蒂斯堡伯爵里維拉·諾頓的兒子。」

  「哈,你爹姓諾頓,你卻姓柯蒂斯堡,是他媽個私生小雜種。」戈德溫啐了一口,「你爸肯定沒有給你請過一個能說明白人話的宮廷教師,對不對?潑屎?射毒箭?希羅歷史上最卑劣的無賴領主也做不出這種事。看你老爸也給了你一個姓氏,承認了你貴族的身份,看樣子你也是個騎士,你他媽知不知道騎士的榮譽是什麼?哪有這麼打仗的?」

  「嗯?戈德溫爵士言下之意是……」阿格尼眯了眯眼睛,「在向我們訴苦和抱怨?」

  「操你媽的。」戈德溫大聲咒罵起來,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劍,嚇得巴頓爵士的馬兒高高揚起了蹄子。

  「你冷靜點,戈德溫,這是談判,不是比武。真的要拼大劍之前,你最好先找個司祭給你當證人。」巴頓伸手拍了拍戈德溫的肩甲,轉頭看向阿格尼,「或許你剛成為貴族並不太久,但你得知道,騎士的戰爭不是這麼打的。」

  「很巧,剛剛也有人對我說了同樣的話。」阿格尼看了看一旁的莫里斯,「所以騎士的戰爭就是用六倍的人數把我們圍起來?這種情況下我還要把榮譽掛在嘴邊,是不是等於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是你們踏進卡爾加里的土地,燒毀我們的麥田,劫掠我們的村莊,現在卻要抱怨我們朝你射毒箭、潑糞?」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阿格尼爵士,你說的我完全都懂。」巴頓張開雙手,銳利的目光直射阿格尼的面門。「看來我們在你這裡達不成任何協議,所以接下來我們也要對你們使用反制手段,等到克雷斯破城的時候你會後悔你今天說的話,而你,『潑屎騎士』阿格尼·柯蒂斯的名號,也將響徹希羅大陸。」

  「我將把它視作我的勳章,巴頓伯爵。」阿格尼略一點頭,左手橫於胸前,右手伸出,在馬上行了一個宮廷禮。「你們對我的憎惡越濃郁,說明我給你們帶來的恐懼越強烈。」

  「抱著你的高傲和自負見鬼去吧,阿格尼爵士。」巴頓踢了踢馬刺,「咱們就聊到這裡,待到克雷斯的城牆被拋石機轟開的那一刻,你將後悔今天對我們說的話。你將成為希羅騎士的恥辱。」

  「被潑屎的比起潑屎的,顯然要更加恥辱一些。」阿格尼聳了聳肩,「回頭見,卡西迪家的兩位大人。」 ——

  註釋①長刀之夜:發生在太陽曆1079年元旦的「長刀之夜」事件通常被認為是黑暗時代和舊日帝國時代的的終點。希羅帝國四位正帝之一的「低語者」奧斯瓦爾德·埃利奧特背叛帝國其餘三位皇帝發動了血腥政變,將其他三大家族領導人及其扈從二百餘人的首級插上長刀懸挂於弗林吉亞城外,企圖以此迫使三大家族屈服以滿足自己的統治慾望,希羅帝國正式成為「舊日帝國」,希羅大陸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大規模軍閥混戰「長刀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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