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意欲奪權
「今日再殺百人。」蠻牙兒冷冷說道。慕容亦溫自從帶兵前來以後,北蠻大軍就算是險些攻下煙雲城,此時也不得不從長計議。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便是這個意思,那北蠻若想再攻進煙雲城,怕絕不會是一件容易之事。
如今煙雲城,有了糧食,得一時喘息之機。不過也只是一時罷了。這糧草乃是給城中的守軍所用,現在還得分給城中百姓,也撐不過幾時。
但總不至於不攻自破,而北蠻現在每日在城外,自然也不攻城。
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畢竟雖說士氣尤盛,可僅靠士氣,可殺了不了煙雲城之中的守卒,也燒不掉煙雲城之內的糧草。
可北蠻又怎放任不管?
而如今北蠻之中也有對蠻牙兒不滿,畢竟,若不是蠻牙兒將三萬軍馬交給言灼胡,此時北蠻又怎會白白丟了如此之多的士卒?
「少主,現如今為何還不攻城?就算他煙雲城已經敢來援軍,但我北蠻既然能夠工商城門一次,便能再次攻上城門,只要少主應允我等領兵再次前去!」魯扎南征大聲說道。
蠻牙兒只是沉默不語,這些日子來,蠻牙兒日日如此,獨自在軍長之中,也不知在想何事。
那言灼朗大聲說道:「你我只需聽候少主安排。」
「言灼朗,你竟然還有臉在此說話?那言灼胡可是你的弟弟,他犯了如此重罪,你也難逃干係!」乞顏慶冷笑一聲。
「我二弟確實戰敗,致使我北蠻三萬大軍葬送,日後我定會向少主請罪,但此時可不是時候,如今攻下煙雲城才是重中之重。」言灼朗因為言灼胡之事,也感到羞愧不已,可就算如此,正如他所言,現在自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呵呵,你說的倒是輕巧,如今我北蠻還剩堪堪十萬,而煙雲城此時又來援軍,也不知幾何。你現在竟然還有臉領兵?何不早些將邪兵權交出來,告慰那些無辜而死的北蠻士卒的在天之靈?」
乞顏慶不依不饒,詞嚴聲厲。
巴特爾仰頭喝了一壺酒,他原本就不想在軍帳內,與這些人談論什麼軍事。本就看透了乞顏慶幾人的嘴臉,再跟這些人說話,也不過是浪費口舌罷了。
但察爾燦卻命其進來,就連巴塔爾都能看出這些人乃是自私自利之人,察爾燦又如何看不出?所以,打仗自然不能依靠這唯利是圖的小人。
「不要再說了,言灼胡領兵乃是為了把守狹穀道,堵住煙雲城之人的後路,只是沒想到竟然被大奉搶先一步,戰場之上,誰又能做到萬無一失?」察爾燦如此說道。
呼延金面帶譏諷:「找你這麼說,那麼日後不管誰打了敗仗,皆不用受到懲處?」
「休要胡攪蠻纏!」察爾燦大聲大說。
察爾燦一向是雲淡風輕,從不與這些人爭辯,今日卻一反常態。不是他察爾燦沉不住氣,只是,現如今北蠻已經攻打煙雲城許久,卻遲遲不得攻破。
而如今大奉已經派了援軍前來,若是再攻不破,那麼不知又有多少兵馬,會馳援此處,到那時,大奉若想再南下一步,也千難萬難。
而乞顏慶等人若是一心為了戰事也就罷了,可這些人只不過是勾心鬥角。如此這般,怕是煙雲城不破,這北蠻大軍也會因內訌土崩瓦解。
「現在倒成了我胡攪蠻纏?一路南下,少主可曾聽過我等一言?若不然,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副田地……」
「住嘴!少主豈是你們可非議的?」言灼朗沉聲說道。
而蠻牙兒微微一笑:「看你們現在倒是生龍活虎,可連一個煙雲城都攻不下來,豈不可笑?」
蠻牙兒抬起頭,看向那幾人,既無惱怒,也無譏諷,和他適才所言相差甚遠。
但蠻牙兒此時開口,卻不比以往,起初無人敢反駁蠻牙兒,而現在卻大大不同。
那魯扎南征、呼延金、乞顏慶早就串通一氣,籠絡人心,他們幾人要讓蠻牙兒曉得,現在北蠻可不再是他蠻牙兒說的算了。
「少主,我等見識淺薄,自然不如少主。可那煙雲城屹立不倒。而我北蠻又豈能在此處這般耗下去?到時候,真的等到大奉再來援軍,恐怕北蠻便只能打道回府了。」乞顏慶冷聲說道。
「打道回府又不是第一次。」蠻牙兒淡淡說道。
「少主何意?」
「你們幾個看來倒是記性不好。當年北蠻南下,卻被大奉擊退,難道不是打道回府?不僅如此,北蠻戰敗,而你們這些本應該追隨保護我阿布之人,卻各懷鬼胎,領著手中之兵,還要四處惹是生非,致使大奉皇帝大怒,派大軍險些將我北蠻屠戮乾淨。難道我說錯了不成?」蠻牙兒環顧賬內,他們頓時啞口無言。
「而如今,這領兵南下,也不是我這個做少主所願,還不是你們這些人心中不甘,怨恨大奉。只是你們所率各部又豈能做到此事?唯有聯合北蠻各部,但誰來做這個領頭之人?才想到我這麼一個年幼的少主來,對嗎?」
蠻牙兒一字一句,頗為平淡。但卻說出了這些人心中所想。
他這個少主,從一開始,便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但讓這些人萬萬沒想到乃是,蠻牙兒為人狠厲,且後來武功高深。
早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掌控,對於此事,這些人自然是耿耿於懷。
一旁的言灼朗沉默不語,言灼朗對此事一清二楚,但將蠻牙兒推上這般處境的,他也是其中一人。不過言灼朗卻是赤膽忠心,畢竟他曾追隨蠻牙兒的父親,一心想要蠻牙兒能夠統領北蠻,不僅如此,更要帶領北蠻南下一血當年之恨。
如今乞顏慶等人現在敢公然逼迫蠻牙兒,看來是已經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
「為何不說話了?」蠻牙兒這才站起身,說道:「既然是你們讓我坐上這個少主之位,也是你們讓我率領北蠻,那麼就別想將大權再要回去。若是誰想,可以現在來搶,若是搶的到,那是你們的本事。」
聽到蠻牙兒如此說,言灼朗只感到心中暢快不已,眼前這些小人若是有膽,便不會讓蠻牙兒率領北蠻。
巴特爾將手中的酒袋子一丟,大笑道:「少主說的好!」
「巴特爾!」魯扎南征一瞪巴特爾,他們不敢與蠻牙兒翻臉,但對於巴特爾,自然沒有絲毫顧忌。
「怎麼了?難道少主說的不對?你們這些人就是一個個大奉之人口中的匹夫!若是有本事,那便應該攻下煙雲城,打到大奉的皇城去,將大奉的皇帝從龍椅之上拉下來,而不是在此耀武揚威。」
「難道我們現在說的不是此事?只是少主遲遲不下命令,只讓我等在此等候,等,等來的不是時機,而是大奉的大軍!」
「呵呵呵,好,那幾位就當我巴特爾適才實在胡言亂語。」巴特爾坐了下來,卻饒有興緻地看著魯扎南征幾人。
「少主,我察爾燦定聽命於少主。」察爾燦此言,不是為了說給蠻牙兒聽,乃是為了說給魯扎南征三人。
可魯扎南征三人又怎會因此便真心實意順從蠻牙兒?他們現在假借蠻牙兒領兵不善,意欲奪權。這已經昭然若揭之事。
蠻牙兒說道:「這幾日在大奉城牆之前,殺了那些大奉俘虜,他們難道無動於衷?」
「煙雲城之人,怎可無動於衷?只是……」
言灼朗話未說完,蠻牙兒笑著說道:「看來十三這一次要背上不少罵名了。」
北蠻在煙雲城前每日都要將那些所俘的大奉士卒,殺上百人,這雖然有北蠻不少人泄憤之心。但實則也是蠻牙兒在逼迫李道禪。
畢竟他先前答應李道禪不傷這些人的性命,可蠻牙兒只是設計,想讓李道禪就算面對北蠻大軍的鐵蹄,也不可臨陣脫逃,直至戰死。
只是沒想到臨時有變,李道禪不僅沒死,煙雲城也未曾攻下。那麼再想用此計策,也不能將李道禪引出。
索性還是送這些人上路,不過自然還得用此逼迫李道禪。現在已經過了三日,煙雲城卻越發的平靜,看來李道禪不惜背上罵名,也不打算再上鉤。
「無妨,既然他十三有好耐性,我為何不能有?只是,不能讓他如此悠閑,明日開始一日殺兩百。」蠻牙兒說道。
隨後站起身,走出軍帳,說道:「還有你們幾個,若是想死,便如今日這般跟我說話。若是不想死,那麼便懂得自己是何種身份。」
言灼朗想要跟上蠻牙兒,蠻牙兒卻說道:「不用跟著我,我要自己出去走走。」
蠻牙兒走出北蠻大營,乘著夜色漫無目的。
蠻牙兒獨自走出大營,只因他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而他所料不錯,那人正站在遠處。
「我原以為你走了。」
「是走了,只不過沒走太遠。」此人帶著面具,自然是廣知南。
只是在煙雲城中,李道禪已經派人死死把守住客棧,可沒想到,廣知南還是悄無聲息來到煙雲城外的北蠻大營之中。
「既然走了,便不應該回來。」蠻牙兒雙眼一眯,他不知廣知南為何前來此地。但此人讓蠻牙兒心生忌憚。
「唉,沒辦法。況且……」廣知南看了一眼北蠻大營:「似乎你們北蠻這些日子有些不如意啊。」
「此事跟你這個南人有何干係?難道你還會像上次一般,幫我北蠻殺了大奉主帥?」
「呵呵呵,殺與不殺那是我的事,但我不曾幫過你們北蠻,也不是幫助幫助你們北蠻。」廣知南搖著頭道。
「那你前來所謂何事?」蠻牙兒又淡淡問了一句。
「明日晚,這煙雲城的大門會開,我只是前來知會一聲。」說罷,廣知南便走,而蠻牙兒沉默不語,看著廣知南亦如前來之時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