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師滅祖徒弟x師尊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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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字不僅讓季然一時失了語,連掌門季如楓也跟著一同無言。

  他們都太過於表面太過膚淺,遇到無法斷定的事情,總會忽略掉一切看似不可能的選項,下意識憑藉先入為主的認知,認定一切案件中受到傷害的人都是受害者,而與被害者有過衝突的人便是最大嫌疑人。

  他們會很自然地忽略掉一種可能,受到傷害的人並不一定真是受害者,在成為受害者之前,他也有可能是施害者。

  血衣上的名字無情地詮釋了這一點。

  連同季然也沒有想到,衣服上的名字不是他預料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他從未懷疑過,從沒有將他納入到施害者名單中的人——舒玄。

  那日發現舒澤的屍體時,舒玄已然瘋了,他與舒澤平時關係甚好,在所有人的心中,他是看到舒澤被殺受刺激,一時無法接受才瘋了,他們也從未質疑過那日他身上的血是哪來的,外袍去了哪裡,畢竟誰會去分析一個瘋子的舉動有什麼意義。

  也正因如此,他們全都正中兇手下懷,成為了幫凶,刻意將兇手忽略掉,認為作案者另有其人。

  季如楓當即下令讓人將舒玄帶到天罡峰大堂,他與季然共同對舒玄問話。

  人被帶來時依舊是當初那樣子,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不知是在說些什麼,眼中灰濛濛一片沒有任何焦距,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屏蔽掉外界一切聲音,置身於一個真空空間中。

  不論季如楓說什麼,舒玄都置若罔聞,嘴上聽不清的呢喃不斷。

  就在季如楓伸手套試探他的脈息,看看他是否是裝瘋時,舒玄反應很大,完全是應激反應將手臂從季如楓手中抽出,原本沒有焦距的瞳孔放大數倍,驚悚地盯著季如楓,雙手緊緊捂住耳朵,從身體發出的顫抖一直到達指尖,連帶著頭也微微帶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季如楓的手僵在原地,回頭與季然對視了一眼:確實瘋了。

  再轉回來時,舒玄手腕的袖子因顫抖而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傷疤很長,疤痕還是鮮紅的顏色,很明顯是新傷。

  看到他如此排斥的反應,季然心裡有個猜測,他拿過那件戒律堂送來的血衣,一步步走到舒玄跟前,果不其然,舒玄一看到這件衣服臉色慘白,只是一瞬間,額頭便開始冒出層層虛汗,像是受到過什麼驚心動魄的驚嚇一樣,每每回憶一次便會劫後餘生。

  季如楓還想問點什麼,舒玄身體抖個不停,呼吸急促:「別碰我的手臂,我的血要流幹了我的手臂在不停流血!怎麼辦!」

  舒玄一把將血衣搶過去,固執地想要將衣服上的血擰出再擠回自己的身體中:「都是我的血都是我的,回去就好了,我就不會死了!」

  季家兩叔侄都一驚,這上面的血果真是舒玄的。

  季如楓已經確認過,舒玄確實已經瘋了,一個連理智都沒有的瘋子不可能會清醒到將自己的血放出,再塗抹到弟子服上做假證。

  季然沉思了半晌,倏地抓住舒玄的手腕,他的動作讓季如楓都沒反應過來,舒玄瘋狂甩掙扎:「我的血已經流幹了別殺我!別殺我!我沒有血了!」

  手鬆開時,季然的手臂上已經被舒玄撓出幾道印子,正往外滲著淋淋鮮血。

  他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確定了,有人為了將罪行嫁禍景逸,故意在舒玄身上割傷,製造一件假的血衣。

  「這件事中一共有三個重要人物,舒玄、景逸,還有一個躲在幕後的人。」季然將自己的猜測訴之季如楓。

  舒玄將舒澤一劍殺死,殺人用的劍被丟在景逸住處附近,沾滿了血的衣服被藏進一處無人知曉的隧道中。

  這件衣服被他與景逸一同從隧道中帶走,有人察覺了這件事,而這個人不會是景逸,更不會是已經瘋了的舒玄,只會是那個幕後之人。

  如此反推,劍和衣服都是那幕後的人布置的,舒玄只做了殺舒澤這一件事。

  而那幕後之人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嫁禍景逸。

  「要殺你的人是誰?」季然抓著舒玄的衣領逼問。

  舒玄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掙扎著喊:「別殺我別殺我!」

  這讓季然感覺到一陣無力,他忽然想起剛發現舒澤屍體時,有弟子說舒澤口中嘟囔著什麼「玉佩」。

  於是他從置物袋中將景逸母親留下的那塊玉佩拿出,這塊玉佩已經修好了,除仔細看能看到上面的幾道裂

  紋外,與原來並無二樣。

  他拿到舒玄眼前,可舒玄只是瞥了一眼便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最初一樣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這讓他再一次斷定,這件事與景逸沒有任何關係。

  「掌門,瘋病有解嗎?」季然幾乎不抱希望。

  就算是在未來幾千年後,醫學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瘋病也是最難治療的癥狀之一,就連醫生也只能靠鎮定劑來克制病人行為,沒有一種辦法能讓他恢復如初,可以說瘋病恢復全憑運氣。

  季如楓想到了什麼:「有。」

  這個答案是季然沒有想到的,他以為在這樣一個資源與知識都欠缺的時代,任何技術必定都不敵未來,卻忘記這可是修真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要怎麼做?」季然問道。

  「帶他去找清虛子。」

  季然直到自己和舒玄都在明面上,而那幕後之人在暗處,這件事若是再拖下去,沒準那人會像昨晚燒紫霄閣毀屍滅跡一樣,直接將舒玄殺死,從此死無對證。

  事不宜遲,他匆匆回到雲起峰將小鳳凰帶出來,一同前往清虛子住處。

  此次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他拜託季如楓幫他看好雲起峰,尤其要注意昭寧,待季如楓點頭應下才啟程。

  清虛子住處雖也在清風門中,卻不同於清風門內任何一個峰。

  修真界以峰高為榮譽,可清虛子偏偏反其道行之,選擇在清風門最高峰的峰底修了一處小院,平日來種種花種種草,悠然度日。

  季然帶著舒玄來到時,清虛子上下耷眼一看就看出:「你是他那個沒用的兒子?」

  這個「他」不言而喻就是原主的父親。

  這倒也不是清虛子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而是原主這具身體跟他父親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站在一起任誰都能看出二人的關係,更別提是教了原主父親幾十年的師父。

  形容的詞雖不太盡人意,但對於原主來說大體上是沒錯的,季然只好認下:「是。」

  「嗤,清風門真是敗落了,竟讓這麼沒用的一個峰奪得武道大會勝利,老身還以為能出什麼花來,到頭來還是讓人失望。」清虛子說話半點情面不講,幾乎是怎麼難聽怎麼來,可偏偏還讓人無法反駁,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師祖,今日我來」季然話還沒說完,便被清虛子打斷。

  「前幾日老身答應季如楓收下一個徒弟,你是為了這事來的吧?罷了,你回去吧,老身反悔了,徒弟的人選老身已經有著落了,用不著你們那些歪瓜裂棗。」

  季然被他懟得一愣一愣地。

  清虛子瞅了一眼季然身邊的舒玄,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當即轉身:「清風門果然要敗落了。」

  「不是,師祖您誤會了。」季然忙上前攔住他,「此次前來並不是為收徒之事。」

  清虛子一聽他的話,腳步停下來,斜著眼睨著他:「那還有什麼事?」

  嘴上雖這樣問,語氣中卻擺明了在說:快點說,說完就走人,我這不待見你。

  季然回頭望了眼舒玄,整理了一下語言,把事情前因後果給清虛子講了一遍,希望他能夠幫個忙:「所以前來請您幫我這個徒弟治好他的瘋病。」

  可清虛子完全不給面子:「老身為何要幫你?」

  這話說得就好像原主的父親不是他徒弟一樣,季然實在是沒轍了,只好眼睜睜看著清虛子將小院的院門關上。

  這時小鳳凰像是終於睡醒了,扒拉開置物袋,好奇地伸著小腦袋往外瞅了一眼。

  季然回去的時候小鳳凰還在睡覺,睡得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這一路上都被季然安置在置物袋中,顛簸一路,這才睡醒。

  「啾~」

  清虛子原本準備回房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正巧跟小鳳凰的小黑豆眼對上,眉毛蹙得越來越緊。

  季然心裡一驚,清虛子這一看就是不喜歡小鳳凰,他三下兩下把小鳳凰推回置物袋中,點頭哈腰跟清虛子解釋:「師祖放心,我這就將它帶回去,不會讓它出來擾了您的清靜。」

  誰知清虛子竟折回來,打開院門朝他走過來,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舒緩。

  「師祖」季然還想解釋。

  「這是金羽鳳凰?」清虛子語氣很僵硬。

  「是」

  清虛子伸出手:「給我看看。」

  說的話加上動作,就好像小鳳凰是個什麼物件一樣,季然

  有點擔心他對小鳳凰不利,想要再求求情。

  清虛子眼睛一瞪:「快點!」

  季然沒轍,只好將小鳳凰從置物袋中掏出來。

  小鳳凰腦袋上的毛不知在哪蹭得亂糟糟的,毛卻依舊軟軟的,手感很好。

  被從置物袋掏出來時,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打量著四周,這是它從九幽洞中被帶出來后,見到過的第二個地方。

  清虛子毫不客氣地將小鳳凰接到自己手中。

  季然心下一驚,清虛子該不會想對小鳳凰不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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