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道好輪迴
殷望舒心裡受到了猛烈的震動,整個人定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顧羽瓊的臉,目光空滯。
他只覺得眼前這張臉忽近忽遠,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一樣。
一陣清風撫臉,殷望舒回了神。他微微別過臉,移過自己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桌案。目光再次凝滯,他想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面部好像僵化了一樣,除了眼睛不受控制的眨了兩下。
顧羽瓊帶著戲謔的語氣說完,滿意的看著眼前白衣溫潤卻神情獃滯的少年公子,譏誚一笑,然後得意的飄然離去了。
邁出學堂的顧羽瓊喊了一聲:「向清媛!」卻沒有得到回應。院內根本沒有向清媛黃衣的身影,笑意凝在她的臉上。
顧羽瓊心裡立刻覺得有些不妙,可她不想往糟糕處想,便安慰自己或許向清媛是在裡面呆悶了出去了也說不準。
她大步跨出翰林院的門欖,可仔仔細細的環顧了一周,也沒看向清媛。
顧羽瓊知道向清媛不可能不向自己打招呼就離開,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向清媛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空氣中好像還留有檀香扇的香氣。
顧羽瓊鎖緊眉頭,她飛速的在心裡推斷道:「那人不抓我,卻抓向清媛。不是向清媛的仇家,就是有意要利用向清媛圖謀我什麼.……」
可是向清媛在哪兒?那個人要對向清媛做什麼?
顧羽瓊不好滿宮的去找,她一個質子如何能把南宮翻過來搜個底朝天?更何況這樣找的前提是抓向清媛的人無意滅口,不然肯定來不及了。
她的身份特殊,沒道理人人都要來踩她一腳,畢竟她身後還有離國。
會有這個企圖,或者有這個膽子圖謀並且會獲利的,顧羽瓊只能想到那個皇後宮里的小太監和南帝魏昱,這是有最大嫌疑的兩個人。
或者是兩個人狼狽為奸一起乾的也說不定。
顧羽瓊在紅帛寬袖下捏緊了拳頭,可無力感讓她鬆開了。
如果南帝是找的別人抓的向清媛呢?
茫茫的宮人,碩大的南宮。
顧羽瓊思索了一下,魏昱多疑,用人會有依賴,畢竟之前用過小太監來試她。而小太監敢抓人肯定是得了南帝的授意,不然若是只為報私仇也不會有那個膽子私自行事。
雖然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但是她決定堵一把。
直接找魏昱肯定要人肯定沒戲,顧羽瓊得要去找皇后問出小太監的去向。
好在顧羽瓊背過南宮地圖,雖然圖畫的南宮並不完全,但是皇后的宮殿是有的。
她剛想邁出步子,又遲疑了。她不能這樣闖到皇后的宮裡,且不說唐突不唐突,首先是她初來乍到,如何會熟門熟路的去到皇後宮殿這件事。
這是橫在她面前的一道難題。
天色將晚,顧羽瓊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外,她向周圍張望,看到一個宮女走來。
她立刻上前喊住宮女:「帶我去見皇后。」宮女卻面露驚恐,死活不說話,像見了鬼一樣害怕的飛快跑走了。
「靠,我這麼好看,你不應該積極的來搭訕我好攀龍附鳳?跑那麼快乾什麼?」顧羽瓊氣悶。
頭上雲輝微黃。
顧羽瓊焦灼不已,可她沒再看到別的宮人,但她必須要找一個人帶著她去皇後宮里。
真不行就在路上打暈一個提著去,細想實在不可,她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邁開步子。
被顧羽瓊落下的良久無言的殷望舒靜靜思考了好一會兒,緩步離開了學堂,出了翰林院看見了也有些失魂落魄的顧羽瓊。
他有些疑惑:為什麼顧衍也這麼落魄?
顧羽瓊也看見了殷望舒,眼眸一亮,心內驚喜道:「我竟然把他忘了。」想到之前對他說過的話既而又尷尬暗道:「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
「殷望舒!我要見皇后。」她目光如炬的看著殷望舒,又言語一軟有祈求之意:「可以帶我去么?」
殷望舒收了玉扇,眼神清澈的看著眼睛亮晶晶的顧羽瓊,見她一臉認真又帶著焦慮,看起來是真的有事的樣子。
他並沒有照顧羽瓊的尷尬去想,自知自己無法反駁已是輸了,如此豈能計較,何況顧衍所求力所能及。雖然存疑,聞言也沒詳問就點了點頭。
他們跑到那裡時正好碰到從皇後宮里出來的魏哲,他看著氣喘吁吁的顧羽瓊二人有些吃驚:「怎麼?」
顧羽瓊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早忘了她之前要避開魏哲的主意,趕緊問道:「被我打過的那個小太監在哪兒?我的婢女不見了。」
魏哲皺了一下眉,看向自己身邊的宮女。
宮女接收到了魏哲的眼神,低頭回道:「梁公公告假出宮了,聽說是回宅歇息了。」
「他的私宅在哪兒?」顧羽瓊聽到這裡覺得向清媛八九不離十就是被小太監擼去了。
宮女看向魏哲,魏哲對顧羽瓊挑眉道:「一個婢女而已,重要麼?」但他立馬察覺到顧羽瓊面色有些不對,轉念又抿嘴一笑道:「顧衍,你欠我一個人情。」
宮女心領神會,立刻答道:「平鼓街,第二條路轉彎,就是梁宅。」
顧羽瓊轉身就走,魏哲和殷望舒追了上去。
顧羽瓊一邊跑,一邊急,一邊鬱悶:「他們跟著我跑什麼?」
殷望舒是明白了來龍去脈,看是真的出事又事關人命想幫忙,何況顧衍連路都認不得。
魏哲則是純屬好奇找事,他心覺此事並不簡單:「梁福祥好好的去綁襄王的婢女?顧衍和殷望舒兩個本該毫不相干的人卻在一起,真是有趣。」
少年玩性大起,跟著一邊跑一邊探問道:「襄王殿下和梁福祥有這麼大過節嗎?」
原來那個小太監叫梁福祥,顧羽瓊恨恨的記住了。
「上次他回來就有些怪怪的。」
「沒想到他膽子挺大的。」
顧羽瓊實在沒時間回頭去對魏哲翻白眼,但她也不想像個神經病一樣正面翻白眼。
三個華服公子狂奔,一路宮人側目。
出了宮門,顧羽瓊喊來在門口等候的鐘子遲將情況告知:「向清媛被抓了。」
她剛想上馬,被魏哲拉住:「別。」他看顧羽瓊如此情急解釋道:「南國禮儀……」
顧羽瓊一急忘了南國貴族以策馬長街不以車行是為不雅,她心裡煩躁:「什麼破禮儀?這是講究的時候嗎?」
見顧羽瓊露出想吃了他的樣子,他轉話道:「顧衍,相信你的侍衛。你若親自騎馬趕去,別人肯定認為那個婢女對你重要極了,以後對她豈不更加危險。」
顧羽瓊知道他說的有理,便將路線告知鍾子遲,讓他先趕過去。
魏哲本來打算到這為止,已經準備回宮用晚膳,結果殷望舒來了一句:「我們和你一起。」
魏哲內心吐了一口血:「什麼叫我們?我們不熟好吧。」但他想到這也算一個處關係的好機會,便也上了車。
向清媛接過顧羽瓊扔過來的扇子后,就扇著扇子逛起了翰林院旁邊的御花園。
逛了好一會兒向清媛聽見有人喊她,一看是那個小太監,向清媛輕蔑的問道:「有事?」
小太監梁福祥點頭哈腰道:「皇後娘娘要賞襄王殿下東西,姑娘和我走一趟去拿吧。」
「你們不能自己送來?還要我去拿?」向清媛的懶癌和傲嬌立刻讓她意識到不對。
可是已經有四個人從花林後面走出來,向清媛反應迅速打暈了一個,梁福祥見人不能近身便揮手讓人撒迷藥。
畢竟和她糾纏的都是成年人,向清媛專心打鬥一時不防,雖然反應過來后立刻屏氣,還是吸到了一點暈了過去。
「竟然玩陰的……」向清媛倒下前憤怒的想道。
和她一起倒下的還有兩個人。
梁福祥破口罵道:「一群飯桶!一個打不過小孩,一個沒反應過來吸到了暈了就算了,那個撒葯的竟然還忘了捂住自己的鼻子也中招了?!」
他揮手讓人把那三個飯桶拖走,帶了兩個人把向清媛綁了拖上馬車,準備帶回自己的宅子。
「誒誒,扇子撿起來啊,有沒有腦子,故意露馬腳?」梁福祥跳起來拍了旁邊的手下猛的一個腦瓜子。
在去宅子的路上,車內的梁福祥三人正擠在一處討論八郡的諸侯都已抵京,明日便都要進宮。因為向清媛已經被五花大綁,所以沒有人管她。
向清媛吸的很少,很快就醒了過來。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和腳被綁住了,大喜道:「我還活著?只是被綁了?哎呀真簡單!這我在審獄司上課可是演練過的。」便悄悄摸索出藏在衣袖裡的小軟刀慢慢割了繩子,閉著眼睛裝睡,等候時機。
馬車停了下來,梁福祥先下了車,就聽見車內傳來自己手下的痛叫:「哎呦!小傢伙醒了!」
梁福祥立馬招呼馬夫和自己一起入車去抓向清媛。
「哎呦,大膽奴才,你踩我?」梁福祥被一個手下狠狠的踩了一腳。
「她要划我的臉!我不能破相啊!」手下委屈。
「我呸,還擔心臉?你是個太監難道還要娶媳婦嗎?」梁福祥罵罵咧咧的拉過他:「哎呦,快幫我擋,她要划我的臉!」
「.……」手下覺得梁福祥蠻不講理,但他沒有辦法只能順從的過去抗刀,心裡憤憤不平:「你不也是太監?」結果過去時不注意站直了身體,猛的撞上了馬車頂,把自己撞暈了過去一會兒。
「飯桶!」梁福祥深呼吸,防止自己被氣暈過去。
「怎麼……怎麼還咬人?」
但向清媛畢竟只是個女孩子打不過四個人,車內空間太小,雖然拚命纏鬥了好久,終是落入下風,被拖入宅內。
「殿下,對不起。」向清媛看著關上的大門終於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