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初戀那點兒小事
在陳語生出門之後,布足道無事可做,同樣外出散心。
今日的鴻雁城已經漸漸恢復秩序,諸多東土的年輕天驕們,也漸漸掌握主脈,接管了整體的操控。
那麼作為旁四域的修者,他也沒什麼道理越俎代庖,除了偶爾幫些小忙,沒別的事情可做。
無意識的,他竟是走到了昨日與那位初見姑娘分別的地方。
見著凌亂的街道與正在重建鴻雁城而忙碌的人們,他不禁趣然一笑。
昨天約定的時間是三日後,算算日子初見姑娘來的時間應該是後天才對,他今日來這裡做甚?
布足道也不清楚,但莫名覺得開心。
走過兩人相處的地方,哪怕只是昨日才將將分別,卻感覺已經過了很久,恨不得立刻再見她一面。
夏風拂過枯枝與殘葉,人來人往的腳步匆匆中,驀然出現一道穿著小巧白靴的少女的身影。
她今日沒穿昨天的琉璃色折袖裙,反而換了一身端雅的桃色宮裙,鬢角梳的很齊。
齊眉的劉海也修成了平整可愛的模樣,一支流雲翠玉簪挽著墨黑的秀髮,滿是這個年紀的嬌憨與可愛。
自然是夢蓁蓁,小姑娘正歪著頭,輕輕用手掩著嘴,眼眸中滿是驚訝的神色。
她只是隨便走走,『恰巧』走到了這裡來,怎麼碰見了他?
明明還沒到約定的日子……
兩人相視一怔,表情皆有笑意,布足道是欣喜與瞭然,夢蓁蓁更多的還是少女心思被擺在明面的羞怯與甜蜜。
布足道緊步走了過去,沒有特別問夢蓁蓁為何會來,這個問題算是心照不宣。
「今日若無事,要不要一起轉轉?」
回應他的是夢蓁蓁輕輕的『嗯』。
可惜的是,鴻雁城因這場災劫,已經毀的差不多,無論是那些有趣的街攤還是客樓都不在經營。
哪怕是想要找遊玩的地方,兩人也是無處可去。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最初相遇的那條街,依舊是半毀殆盡,人流不似當初,也不見那小和尚與小妖精。
「要不去內城河邊兒走走?」
沉默了許久的布足道,其實也明白他問了一句廢話。
因為夢蓁蓁根本就不在乎去哪兒玩,只要默默跟在他的身邊兒就足夠開心。
何況內城河那處,算是兩人繼相識之後結緣的重要之地,總歸有不少紀念意義。
「好。」
夢蓁蓁的回答依舊很輕。
不知為何,這是很奇怪的現象。
明明兩人陷入地城之際,關係飛速融洽,幾乎算是相當不錯的朋友,而後經歷那些變故,雖有些羞怯與忐忑,但確定了關係,感情更是急速升溫。
偏偏在這之後的此時,兩人原本無話不可談的狀態,卻比最初相識之時還要沉默。
並非是尷尬的沉默,只是話在心中牽腸百轉,臨至出口卻又忘了要說什麼。
這可不行。
布足道雖對此沒什麼經驗,但天生的感知告訴他,這有問題。
——這種時候,應該向和尚學習?
哪怕不能逾矩,不可過於輕薄,但兩人而今已經算是默認了關係,只差相互拜見長輩定親。
那麼……
布足道這一瞬間,感覺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哪怕是他初次從師尊凡塵手中承接萬生山河鼎時,都沒這麼緊張。
他悄悄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牽住了夢蓁蓁的手。
小姑娘的手微微僵硬,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但似是擔心掙脫,於是沒有掙扎第二下。
若有人遠遠看去,大抵能夠看得見夢蓁蓁的臉頰像是映了層緋色,連少女鬢角特有的絨毛,都顯的更清。
「你、你覺的今天天氣怎麼樣?」
布足道故作沉穩的偏開了話題,手中握的更緊了些。
「挺、挺好。」
夢蓁蓁低垂著頭,也終於肯多說了一個字,嘴角卻有著不同於平常嬉鬧高興的甜蜜,稚嫩的臉頰都更柔媚了些。
……
……
鴻雁城偏南,一處還算庄整的院落,魅煙行在照料著重傷的竹空君。
雖說經過那位明二仙子的醫治,竹空君已經擺脫了生命危機,只需要修養,但暫時還沒蘇醒過來。
這是有些奇怪的事情。
春詩語來探病之時,看著病床上面色依舊慘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竹空君,眼眸中頗有些探究的深意。
然後她看向了忙裡忙外,急個不停的魅煙行,不由得揚了揚眉。
「北疆魔修至情入性,向來是五域之中最為通明的修者,雖大都不擅長謀略,但也極難被騙。」
在這一點上,春詩語倒是覺得,魔修的境界愈深,反倒有些她們二姑娘的影子。
哪怕不在乎外物,甚至不去了解因果緣由,卻能判別對方的情緒,無比準確的知曉對方是否有惡意。
「我以前以為,你差不多也是這樣,雖然性子憨了些,但總歸腦子清楚。」
看著忙來忙去,整夜都沒時間沐浴更衣的魅煙行,春詩語甚至不知該說些什麼。
此刻的魅煙行鬢角早已被汗水打濕,桃粉色的折袖裙貼著身子,就連繫著兜圍的頸間繩結都有些亂。
「現在嘛,我覺得你是真的沒救了。」
春詩語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兩聲,魅煙行根本就沒空搭理她,便沒聽清她刻意含糊的說了些什麼。
但房間內,有另一個人聽清了。
是躺在床上的竹空君,整個人的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春詩語不禁冷笑一聲,也懶得戳穿,左右與她沒聲關係,不就是小男女那點兒情、趣嗎?
誰還沒從禁書上見過了!
不過這也讓春詩語多想了一層,或許不是魅煙行太蠢,而是戀愛中的女子慧識普遍堪憂?
否則怎麼魅煙行在親眼見著自家二姑娘出手為這人治療后,還認為他可以昏迷這麼久?
一定都是戀情惹的禍,這對於擁有事業心的女子而言,是害人的毒藥!
若是這般,她為了東土的安穩,為了百姓的祥和,不去戀愛嫁人,單身至今的犧牲也就有了意義。
一切都是為了道義!
春詩語這樣想著,只是看著魅煙行又打來幾桶井水,用靈力沸熱后,嬌憨羞怯的看著竹空君的眼神,心中依舊不是滋味。
哼,這有什麼。
她看瑤池的萬花釀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
酒的味道甘冽醇美,還能喝,男人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