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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語生的詢問,元關悠悠的扇著翠玉扇,眼神頗有些審視的意味,接過霍遠遞來茶盞的模樣,更是頗有傲慢。
「我的確有語公子的墨寶,但憑什麼給你看?」
元關的模樣不算難看,只是這種故作高深的模樣,讓陳語生特別膈應。
他倒是並非厭惡別人裝嗶,只是不能當著他的面做蠢事兒,何況還蹭了他的名號。
往小了說,四捨五入就等同於謀反。
而且這話聽得陳語生是一陣無語。
「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賣那幅小字?剛才見了我的紫晶玉髓,不是覺得我是個冤大頭,遠比旁人能出更高的價,所以才會現身?」
陳語生一言戳破元關的欲蓋彌彰,懶得與這種人打啞謎。
畢竟這魚龍白服的高挑男子,此刻視線還時有時無的瞟向他的乾坤袋,似乎在估量他可出價幾何。
被一言戳中心事之後,元關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但這一瞬的不太正常,很快就被故作惱怒遮掩,讓人輕易察覺不出異常。
演技很好,還知道憤怒是掩蓋底氣不足最好的偽裝。
「黃口小兒,休得放肆。」元關的臉色頗有深邃,靜靜的瞪著陳語生。
「我乃聖域內門弟子,素來與語公子交好,偶然得他恩賜墨寶小字一卷,怎是你能詆毀!」
「只是語公子曾言,我修為根基太弱,恐負不起他老人家的墨寶氣運,改日若逢有緣人,可轉贈之。」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漏洞百出。
哪怕諸多世家子弟們也是不太信的,但他們只要知道那幅墨寶小字是真的就足夠了。
何況莫說是語公子的墨寶,哪怕是一方域主的書畫,各大宗主得賜之間,偶爾也會當做禮品轉贈,這點於修者而言,與凡人王朝相比不算犯諱。
只是那等人物的字畫,一般沒誰捨得贈予他人亦或者賣出去就是。
這時,似也是擔心陳語生與元關真的吵起來,一旁的柳依依趕忙拉了拉陳語生的衣袖,附耳悄聲道。
「元關公子那幅墨寶應該是真的,你也莫要置氣,若是不喜他咱們去看看別的稀罕物件,你又不是非得買語公子的墨寶。」
聞之,陳語生無奈的笑了笑,雖然知道這位柳家二姑娘是好心,但他確實越來越好奇了。
為何這麼多人認為元關手中那幅墨寶小字是真的呢?
「你們難道不知道,語公子在聖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寫過整整一卷的小字?哪兒來的一卷真跡?」
陳語生的聲音鏗鏘有力,落在整艘畫舫之中,令眾人無言。
這話怎麼說的他認識語公子一樣?
無人嘲諷,甚至連霍遠都不留痕迹的遠離了元關半步,雖依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但話明顯少了許多。
柳依依狐疑的看了陳語生一眼,也沒多想,只當他是見過語公子的真跡,亦是語公子的崇拜者,而今懷疑元關手中那幅小字是假,所以在打抱不平。
「這位元關公子,是李家家主引薦的,那位李家家主是洛城的總採買執事,與聖域的許多生意素有往來。」
這便是熟人引薦,所以眾人沒太懷疑,但依舊不可能是所有人都不懷疑的理由。
這時,正冷著臉色的元關,亦是察覺到氣氛不對,眼瞳中滿是惱意,但多了兩分算計。
「胡言亂語,語公子才高八斗,整日在聖域筆耕不輟,習教化禮義,掌政理文思,每日耗墨半方,撰批與人齊,怎容你如此污衊。」元關頓了頓,語氣又緩了下來。
「況且我若是能尋來證人,你當作何?」
這話就有些激將的意味,想來沒有哪個少年能忍得住,恐怕會立即立下賭約。
陳語生揚了揚眉,覺得好生無趣。
哪怕他的年歲閱歷不高,但不知是不是整日與父親那種高段位的人在一起的原因,對於元關這種人的算計,反而看的一清二楚。
「想讓我誇下海口,高價買你的『語公子墨寶』?」陳語生笑了笑,隨手將一個乾坤袋扔在了地上。
「一百枚紫晶玉髓,若是你能拿出真貨就都是你的,否則我會毀你所有的字畫,在將你轉交洛陽府丞發落。」
陳語生的聲音很安靜,極有底氣的模樣,與元關的憤怒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一刻,哪怕是柳依依等世家子弟,也不禁心驚了一瞬,看著那隻被陳語生隨手丟在地上的乾坤袋,心驚肉跳。
若說之前四枚紫晶玉髓的財富,他們耗耗身家,或許還能擠出來,這一百枚就絕無可能。
莫說是他們這些世家弟子,哪怕是洛城的世族家主,在不變賣定產的情況下,短時間也極難湊到這筆錢。
而且看情況,這一百枚紫晶玉髓,還不是這俊秀小郎君的全部身家,對此刻的他而言並不多?
都說財帛動人心,但此刻見了陳語生的底氣與財勢,沒有任何一個世家子會產生殺人越貨的念頭。
當財富多到一種令人心悸的程度,眾人就不得不考慮更多問題。
這一刻,哪怕是元關身邊的霍遠,都又遠離了半步,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向元關。
「我去替您請陽老前輩?」
元關臉色愈加難看,但還是強忍著點了點頭,故作強硬的撐著臉色。
那位陽真人才是他真正的底氣所在,並非那位洛城的李家家主,那人有足夠的『道理』證明他說的才是真話。
只是這位小陳公子究竟是誰?
元關的心中也莫名泛起些嘀咕,畢竟能一次性拿出一百枚紫晶玉髓的人物,是過往他絕對不會招惹的層次。
若非巧遇那位陽老前輩,兩人有了萬無一失的證據,絕對不會設計這樣一局來圈錢。
柳依依重新吩咐侍者沏了茶,是清甜的小茉莉,給眾人各自斟了一杯,陳語生和元關都沒落下。
「你莫非竟是大宗嫡傳?亦或者巨擘宗門大人物的嫡系弟子?」
除了這種情況,柳依依極難聯想到其他。
只有這種層次的未曾真正入世的弟子,才能夠受到宗門或家族如此厚待,且暫時名聲不顯。
「這麼說也沒毛病。」陳語生點了點頭。
不過那個巨擘宗門,可能比柳依依所想象的還要大許多,是中州的主宗聖域。
聞此,柳依依哀怨的看了陳語生一眼,像是在埋怨他隱藏身份。
但也不敢在像是之前一般肆無忌憚,畢竟身為世家嫡女,她很清楚層次差距過大的雙方,有時候真的極難相處,哪怕只是作為朋友。
「但你……您剛才連看都沒看,就說元關公子的小字是假的,會不會太武斷?」
柳依依給陳語生提了個醒,建議他先看看在說。
若這位小陳公子,真是巨擘大宗的嫡系傳人,他之前的挑剔眼光,就能說得通了。
無論那位郝掌門的畫,亦或者道問書生的字,都不過是他同一階層的造物,確實沒什麼稀罕。
而他這等層次,親眼見過語公子的墨寶,甚至與對方有過接觸,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若不信,替那位語公子維護名譽,倒也是合情合理。
但柳依依擔心的是,若那位元關手中的墨寶是真的呢?畢竟語公子贈人墨寶,也不可能和這位小陳公子交代一聲吧?
何況連她父親與諸位世家家主都信了那位陽真人的判斷,這局幾乎做不得偽。
「何況立下賭約,十枚紫晶玉髓頂天了,一百枚未免太……敗家子。」
哪怕那幅語公子小篆是真的,溢價買來也不到十枚紫晶玉髓,這人豪擲千金是顯擺有錢嗎?
萬一輸了,不是血虧?
聽著柳依依善意相勸,陳語生道了一聲感謝,同時解釋了一句。
「一百枚紫晶玉髓砸出來,不覺得很爽嗎?」
一句話,噎了柳依依好久。
讓柳依依心中才升起的些許敬畏感蕩然無存。
這俊俏郎君是哪家巨擘宗門的嫡傳?那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想來他父母若是知曉這件事兒,恐怕不得打死他。
……
……
等到霍遠進入內舫稟告之後,不多時洛城的各家家主也走了出來,其中自然也有此間宴會的主人,柳家家主。
在見到是女兒想賣文牒的,那位俊俏郎君惹出的事兒,柳家家主有些詫異,但什麼都沒說,看向了牽線的李家家主。
李家家主則隨侍在那位陽真人身側,頗有一副狗腿子的模樣。
看來那位一身奢靡道服,不似俠客不似書生的老者,就是給元關撐腰的人了。
「我很好奇。」
陳語生靜靜的看著那位陽真人。
「你是怎麼讓眾人相信,他手中的那幅小篆是語公子真跡的?」
聽到陳語生的質問,陽真人目光如黯,頗有些不悅的惱意。
「小兒休要胡言,我不知你是哪家子弟,或許身份比老夫都有過之,但老夫不怕你,語公子的真跡豈是你能質疑。」
隨之,一個眼神之下,元關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方畫軸,畫軸中表著一幅小字。
無名無姓,很是整齊大氣,頗有正道之風。
陳語生微微凝目,看了片刻,不禁嗤笑。
最開始他以為,這人是不是有什麼通天手段,從聖域盜出了他的墨寶?
但轉念一想,他懶了這些年,根本就沒有在聖域寫過完整一卷的練字,簡直盜無可盜。
所以這幅字必然是假的。
沒想到的是,假的這麼厲害,莫說模仿他未曾寫完行文的字體,就連他不常用簪花小楷都不知道。
不過倒像是仿大師兄的字,有三分形似,但遠沒有其風骨與筆力行鋒。
陳語生聽聞過,大師兄的字是父親手把手教的,兩人的行文字風,倒是比他更為相似。
這倒並非是父親不願教陳語生,只是他喜歡借修行的名頭偷懶,不喜歡嚴正無方的字體,不願去練。
隨著那幅字被擺在供桌之上,陳語生坐在了供桌旁的椅子上。
除了最初的一眼,甚至沒有看這幅字第二眼。
「無名無姓,就一幅凡間秀才都能寫的字,你們就信了?」
陳語生愈加的不可思議。
柳家家主等人依舊沉默,一言不發,並不急著辯駁任何一方。
既然有人懷疑,而且這懷疑的人身份不低,那麼就是他與陽真人之間的問題。
作為世家大族,他們向來懂得形勢瞬息萬變,沒誰會蠢到立即站隊,何況此事確實存疑,只是他們更傾向於相信,唯有李家家主面色不虞。
陽真人是他介紹來的,這等於直接抽他的臉。
「這位小友或許有什麼誤會,陽真人豈會以此作謊,他可曾得凡塵陛下青睞,自然也見過語公子墨寶,有足夠的資格作證。」
此言,便又涉及一個問題,這位陽真人憑什麼證明,他曾經得到帝鴻聖皇的青睞?
沒等陳語生詢問,陽真人也取出一卷畫軸,在供桌之上鋪開,與那幅小字映成兩卷。
這是一幅《雲城日落圖》
整幅畫映入眼瞳之際,陳語生就知道是真跡,確實是老爹的手筆。
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帝鴻聖皇不僅是天下間最強的人之一,是執掌中州的一域之主,還是一位畫聖。
他的畫哪怕不入靈力道韻,筆鋒墨蘊都暗藏玄機,遠非尋常書畫大家能夠模仿,於諸多修者而言,亦有著一種機緣。
只要見過他的真跡的喜畫書生,定然能夠分辨得出其間筆鋒墨蘊。
「既然你是大宗嫡傳,作為我中州書生,想來也對書畫一道頗有研究,多半也見過凡塵陛下的真跡,你看看這幅畫可為真?」
陽真人微眯著眼,見這俊俏小郎君面色一變,就知道他多半認出了這是誰的畫。
不怕他認出來,就怕他認不出來,只要認出來就好辦了。
「確實是真的。」陳語生沒有反駁。
「眼力不錯,既然如此你可曾聽聞過,凡塵陛下罕會贈人墨寶,哪怕賜下的諸多墨寶中,也沒誰得過這張《雲城日落圖》?」
此意之下,更是明晰。
他是帝鴻聖皇欣賞之人,所以方得對方賜予墨寶,且是不曾傳世的新作。
這般親信人物,為『語公子的小篆』作證,柳家家主等人不得不信。
就連陳語生都笑了笑,若非是他,哪怕換一個聖域內門弟子,都可能會誆過去。
這騙局很簡單,但有這幅聖皇真跡在此,除了極少數人,確實不好破局。
剎那,畫舫內愈加安靜。
見陳語生認識帝鴻聖皇的墨寶,身份顯然也不一般,柳家家主等人已經準備打圓場。
畢竟大水沖了龍王廟的事情,世間也並不罕見。
誰料元關卻不肯給眾人面子,徑直撿起了地上那個乾坤袋,想著裡面的紫晶玉髓,不由得視線貪婪。
這樣的局多轉悠幾處大城,尋認得帝鴻聖皇墨寶的世家子弟們多來幾次,他們何愁不能聚斂大量財富。
至於那『語公子墨寶』,廢紙一張罷了。
只是他借著帝鴻聖皇的畫卷之上的字體仿製的,反正那位語公子沒有墨寶流轉於世,無人可辨。
「既然小陳公子認得就好,可別忘了咱們剛才的賭約,這一百枚紫晶玉髓,我就笑納……」
啪
一聲輕微的紙碎聲,兩張墨寶皆化為粉塵,竟是被陳語生一掌拍碎了。
剎那,滿堂皆靜。
一時間誰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知如何是好,哪怕他們見過大風大浪,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小友可知,剛才那幅是凡塵陛下的真跡。」
開口的是柳家家主,他曾經有幸去日曜齋,見過一次帝鴻聖皇賜予日曜齋的真跡,所以亦是認得,旁幾位家主同理。
雖然修者不講究避諱,一方域主的賜予,同樣可以轉贈友人,當做一種榮耀與友好的象徵,但不代表可以大庭廣眾之下,將其毀掉。
這幾乎就算是不給面子了。
哪怕是一方巨擘的宗門宗主,尋常也絕對不會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這俊俏小郎君身份高貴,看起來頗為明理,怎會如此莽撞?
一旁的陽真人遠不如這些利益無關的世家家主冷靜,已然面色怒紅,雙瞳布滿血絲。
「豎子爾敢……」
陳語生沒等陽真人罵他,將手邊的茶杯摔了過去。
那陽真人的修為本來絕不可能被打著,但似乎怒到了極致,連本能躲開都已經忘記,恨不得立刻打殺陳語生。
「賭約而已。」陳語生靜靜道,繼而看向元關。
「我剛才與你說過,你手中的那幅『語公子墨寶』為假,我就毀你們所有字畫。」
即便那幅帝鴻聖皇墨寶為真,也無所謂。
雖然實際上確實有些出乎陳語生的預料,但也算是意外之喜。
哪怕毀掉那幅《雲城日落圖》,總比落在這種人手裡借其招搖撞騙要強,何況老爹當時畫的隨意,只是一幅小圖,算不得珍稀。
聽到這話,柳家家主等人也覺得有些荒唐,看向陳語生的目光滿是複雜。
「但小陳公子您也沒證據,證明元關公子的墨寶是假的,即便真是假的,賭約算您贏了,您也不應該一同毀掉另一幅真跡,那可是凡塵陛下的……」
言語間,各家家主都遠退了些。
皆知道今夜麻煩大了,哪怕這位小陳公子拿出了證據,單憑毀掉凡塵陛下的墨寶這一條,就得去洛陽府丞那裡待一陣子,說不得還得被押去聖域,解釋一二。
這還得是他頗有身份的前提下。
場間氣氛愈加嚴促,柳家家主等人神情複雜,以柳依依為首的小輩們則是驚的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小陳公子會行此舉。
陽真人眼瞳中已經滿是殺意,但大庭廣眾之下,不好直接打殺,眼神示意元關。
這魚龍白服的高挑青年,見『語公子墨寶』被毀,反而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遇著一個真見過語公子墨寶的人。
但領悟到陽真人的意思,元關也沒有任何猶豫,面露狠厲之色。
「豎子,我先廢你一隻手,懲你對凡塵陛下和語公子的大不敬!」
言罷,沒給任何人阻攔的機會,元關徑直出手,掌影若風,蘊有雷霆之勢。
陳語生悠悠挑眉,不禁冷笑一聲。
終於有一個他能自己打過的。
隨即反手一掌,便是如雷霆之勢,同樣是掌影若風,但遠比元關的掌力強大許多,兩掌相碰,便是暗勁交錯。
陳語生略有吃痛,但元天的右臂卻已有陣陣骨碎聲,竟是被生生震斷,倒飛出去,哪怕被人接住,也生生咳了好幾口血。
元關震驚的看著陳語生:「你也是聖域弟子?」
陳語生甩了甩手,眼瞳中同樣略有意外,思襯片刻大致猜到了某種可能。
「你是我聖域棄徒?」
怪不得這人會聖域的戰技,雖然只是一些內外門弟子都可以學的基礎掌法,但確實能唬人了。
更怪不得這一老一少,竟是忽悠了整個洛城的世家家主們,還真挺像真的。
片刻后,陳語生甩了甩手,也懶得理會元關,繼續看向陽真人,眼瞳中頗有些玩味與打量。
但顯然旁的人,比如柳家家主等人,還在等他一個解釋。
亦或者,他們已經私下派人聯繫府丞,在等候洛城府丞出面解決今夜之事。
陳語生自然也不好一句不說,這未免蠢過頭了,明明能幾句話解釋清楚的問題,沒必要鬧太大陣仗。
「你們別誤會,我最尊敬的人就是凡塵陛下,但毀他的畫卻並不代表我不尊敬他。」
聽到這話,一旁的柳依依神情也是複雜。
你之前不是說,最尊敬的人是你爹嗎?何況你敢毀凡塵陛下的畫,還敢說尊敬他?
「主要是小時候也撕習慣了,剛才順手就拍碎了。」陳語生此言,讓眾人愈加沉默。
就連柳家家主等人,都覺得這俊俏郎君多半是底虛了,在出言誆騙他們。
你以為你是誰?
他的小寶貝嗎?
還能讓凡塵陛下一天畫一幅,給你撕著玩兒嗎?
隨即,沒有在意旁人的視線,陳語生從另一個乾坤袋中,取出了二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這就當那幅畫的賠償了。」
聽到此言,哪怕洛城諸位家主也恨不得罵出聲來,帝鴻聖皇的真跡,就只賠二十兩?還是凡人的銀錢?
「當然這不是賠給他的,而是賠給住在雲城的這幅畫的原買家,我不知道你們這個所謂的陽真人,是偷來的還是騙來的,但這絕不是他從凡塵陛下手中買的。」
聞此,眾人愈加無言,凡塵陛下一幅畫只賣二十兩銀子?何時過的這麼慘了?
唯有柳家家主,與旁幾位資歷較老的家主,聽的愈加認真,生怕漏掉一個字,看向這少年的眼神,也愈加慎重。
顯然,他們已經明顯在掂量,假若這少年話語為真,恐怕他的身份遠不簡單,絕對不是陽真人可比。
「您是從何得知?」
柳家家主適時問了一句,攔在了陳語生與陽真人之間,主要是擔心兩人在府丞到之前打起來。
「自然是他老人家當年在雲橋賣畫之時,我負責背著畫卷吆喝。」
陳語生說的輕鬆,眼瞳中的情緒簡單自然。
但聽到這少年的話語,陽真人的神情卻更不自然,因為這幅畫確實是他路過雲城,在某戶茶樓里看見,順手盜走的。
莫名的,陽真人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情緒。
就連在場人中,認識陳語生時間最久的柳依依,也不禁挑著眉,仔細品著陳語生的話中真意。
漸漸的,她有了一個極為荒唐的猜測。
「另外,你們不是要那幅『語公子墨寶』為假的證據嗎?」
陳語生靜靜的倚著椅子,看向陽真人與元關的目光難得的冷漠,乃至周圍的柳家家主等人都下意識產生些許畏懼。
很多人這才意識到,只有這位小陳公子一個人坐著,所有人都站在他身邊。
「拿紙筆來。」
他帶著聖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