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深宮寵妃(15)
不,不行,顧懷山絕對不能進來。
他這副樣子,隨便哪個人都看得出,他被……
柯伊驚恐地睜圓眸子,飛快看了一眼外面,轉頭抱著楚修,哀聲道:「陛下,我以後不出宮了,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定很乖,求您別……」
楚修把指尖按在青年的唇瓣,止住了他的話,青年的眸光顫抖,從未有過的哀憐,任何人看了都會心軟。
但他沒有。
「有人的心思,總得收一收。」他圈住青年的腰肢,淡淡道。
柯伊還想哀求,卻聽見殿門開啟,有人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臣顧懷山,拜見陛下。」
他僵在楚修膝上,如墜冰窟。
顧懷山彎腰拱手行禮。
在晉北帶兵兩年,回京後父親特意囑咐,陛下喜怒無常,進了宮不多聽不多看不多說,只要做好述職的職責就行。
一進殿,他便瞥見陛下膝上抱著一人,那人背對著他,青絲披在身後,腳尖垂落,纖細的手腕和小腿上,布滿明晃晃的吻痕。
與陛下的曖昧姿勢,地上散亂的衣服,亂七八糟的奏摺,赫然是剛剛承寵的樣子。
從軍幾年,讓他的觀察力尤為細緻。
這一位,應該是陛下的貴妃了。
他不悅地蹙起眉。
荒唐,就算貴妃再受寵,御書房見臣子,陛下也應讓妃嬪迴避才是。
但是,這個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身形骨量還有衣服,像女子的,反而像位男子……
「又見面了,顧小侯爺。」
顧懷山愕然,這個聲音他昨天便聽到過!
他抬頭,心中一震。
年輕俊美的帝王攬著懷裡的人兒,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眸狹長幽深。
是那個戴惡鬼面具的人!
然而讓他震驚的事還沒結束,只見帝王撩了撩懷裡人兒的髮絲,露出白皙的脖子,後頸骨上同樣印著咬痕。
帝王親昵擁著懷裡的人兒,「阿伊,昨日顧小侯爺難捨難分,今日怎麼害羞了?」
顧懷山瞳孔劇烈收縮。
那個人,是,是阿伊?!
所以阿伊,剛才是在被……
柯伊一顫,沒有說話,只是緩慢的低下頭,腳尖蜷縮,然後捂住了臉。
眼睛酸酸的,但怎麼也哭不出來。
讓顧懷山親眼看到他承受完的樣子,不管他對自己有沒有那份心意,或者是友誼,都應該斷絕了。
只是陛下啊,您做的太絕了……
顧懷山彷彿被狠狠錘了一拳,胸口劇痛。
他最多想到柯伊被強娶做妾,或是所愛非人,但他沒想到那個人是當今聖上!
袖口底下的雙手猛地握緊成拳,他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陛下,您這麼做,對的起阿伊嗎?」
阿伊在太學,在你還是三皇子的時候,便處處維護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辜負他的好意。
楚修嗤笑:「他心悅於朕,朕便讓他做了唯一的貴妃,怎麼對不起。」
「心悅於你?」顧懷山冷笑,不再顧及君臣之禮,「我看就是你強娶他入宮!」
火藥味猛地迸發。
「顧小侯爺。」楚修眯了眯眸子,一手攬著青年的腰身,一手抵住太陽穴,「阿伊不嫁給我,難道嫁給你?」
「昨日用劍指著朕,他替你求情,朕沒計較,不如請顧小侯爺去天牢轉轉。」
立刻有暗衛飛進窗子,去壓制顧懷山。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顧懷山站立不動,身姿挺拔如松,「但你知不知道,你被麗貴妃設計陷害,是他拿了我的腰牌,去找……」
「讓他走。」
柯伊猛地回神,打斷顧懷山的話,聲音毫無波瀾。
這是他第一次用幾乎命令的口氣,和楚修說話。
顧懷山怒道:「阿伊,他……」
「懷山,就當我求你。」柯伊低落下去,帶著點哭音,「快點走吧,給我留點臉面,好不好。」
楚修敲了敲桌子,暗衛立刻放開顧懷山,淡淡道:「今日的事,爛在肚子里,若是透露出去一分,朕決不輕饒。」
顧懷山望著青年纖弱的背影,暗暗下了決心,沒有行禮,豁然轉身離去。
御書房又只剩他們兩人。
楚修低下頭。
青年已經不再掙扎,臉頰的情熱盡數褪去,變做紙一樣的白色,強忍著淚意,從他這個角度看,衣下的美好風光一覽無餘。
他的手在抖,空洞的眸光越過自己,望向他身後的牆壁。
他從來沒見過柯伊如此面如死灰,就算被他逼著試藥,穿女裝,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也能馬上恢復淡然。
但這一次,青年眼中的死寂,讓他為之一怔。
楚修嘆了一口氣,青年那麼怕羞,他確實過分了些。
但顧懷山,說出了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
「是你去找的太后。」
這一句話說得沒頭沒尾,用的是肯定句,但柯伊知道,楚修問得是麗貴妃誣陷他偷東西,讓他跪在烈陽下四個時辰。
確實是他找的太后。
「不記得了。」他平靜道。
楚修動作一頓,抬起青年的下巴,「生朕的氣了?」
柯伊任由他擺弄,自嘲地笑了笑,「妾哪敢生陛下的氣,陛下不是和妾約定好了,兩個月,妾的這具身體隨您怎麼用,哪怕您玩膩了,把妾賞給別人,妾也……」
下巴的指尖猛地加重。
「閉嘴。」
楚修寒聲道。
我怎麼可能把你送給別人。
玩膩了,賞給別人。
你覺得你是我的玩物么,還是說,你覺得我會這麼做。
他深呼吸,平息了怒意,「為什麼突然又自稱妾了。」
「妾不是您的妾室嗎?」柯伊扯了扯嘴角,「陛下您親口說的。」
楚修戾聲道:「好啊,朕今日就冊封你為皇后。」
「算了,陛下。」柯伊笑了一聲,「您別說笑,還有二十日,妾便出宮了,還望陛下能遵守承諾。」
「皇后之位,您留給唔——」
楚修忍無可忍,吻住了柯伊的唇瓣,肆意噬咬。
還有二十天,記得可真清楚。
想離開他?
不,可,能。
他的唇被重重一咬,很快嘗到了血腥氣,柯伊推開他,從他的膝上下來,修長的小腿若隱若現,去撿地上的裡衣,再脫了外袍,毫無保留露出斑斑紅痕的身體,一件一件穿上。
青年背對著他系好腰帶,往外走了兩步,又頓住,肩膀塌了下去。
「陛下,約定的一個月,我會好好聽話,我也在裝出喜歡您的樣子,您為什麼……」他哽咽,「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那一天,他分明不會和顧懷山走的。
說完,柯伊擦了擦眼淚,離開了上林書房。
楚修望著青年傷心的背影,心情煩躁起來。
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顧懷山的話,柯伊的反應,基本可以確定是柯伊拿了顧懷山的腰牌,然後去找的太后。
那日,他跪的昏厥過去,醒來后已經回到住的偏殿,問了伺候他的宮女才知道,是太後過來訓斥了麗貴妃和晉王,差人把他送回去。
當時他便心存疑惑,太后不問宮事多年,為何突然會出手助他。
楚修按了按眉骨。
柯伊,我真的看不懂你。
但他現在,不管柯伊為什麼之前對他那麼好,後面刺他的那一劍多麼無情,他只要這個人,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身邊。
後來幾天,柯伊沒有再鬧,乖乖地待在未央宮,神色如常,看書寫字,再未提及那一日的事情。
寒毒又爆發了一次,他直接從軟座上摔下來,暈了過去,幸好他從不讓宮女來內室,之前找了借口不讓暗衛盯著他。
就算如此,也差點被楚修發現。
為什麼不讓楚修起疑心,他故意讓自己著涼發燒,以此來掩蓋自己身子弱的事實。
他吃著珍貴的補藥,只有他知道,這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
每次晚上楚修來找他,他都要提前捂好暖爐。
天氣漸涼,他提前穿上了絨衣,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月的期限,很快到了。
用過晚膳后,柯伊攏著楚修的大氅,燭燈跳動,拈起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垂下長長的睫毛,睏倦地扶住下巴。
「綠染說你一天要睡五六個時辰。」楚修落下一子,棋局上的白子漸成絞殺之勢,「怎麼還是犯困。」
「許是冬困,前些日子發燒,還沒完全好轉。」
楚修又落子,「太醫院無能,朕已經差人去宮外尋人了。」
啪嗒——
黑子砸在棋盤,楚修抬頭,看見青年懸空的指尖,眯了眯眸子,「你慌什麼?」
柯伊定了定神,「陛下,今天是約定的最後一天,您不會是想食言吧?」
他咬著唇瓣,對上楚修漆黑的雙眸,無形的壓力越來越重,但倔強的不肯移開目光。
楚修揮開棋盤,棋子噼里啪啦滾落一地,一把把人拉了過來,「當真要走?」
柯伊拽著楚修的衣服,嗯了一聲。
「你裝得不怎麼像了。」楚修撫上他的眉眼,低聲道,「是著急出宮的原因么?」
柯伊垂眸。
有嗎?
「既然如此,朕明日便安排你出宮。」
「謝陛下。」
柯伊低頭,緩緩地靠進楚修的懷裡,卻忽略了楚修眼尾眉梢,壓不下的冷意。